明末清初小说家天花藏主人及其作品研究述评

刘雪莲

(黑龙江大学 文学院,哈尔滨 150080)

明末清初小说家天花藏主人及其作品研究述评

刘雪莲

(黑龙江大学 文学院,哈尔滨 150080)

天花藏主人是明末清初著名的才子佳人小说作家,被认为是《玉娇梨》、《平山冷燕》的作者,他对清初才子佳人小说的成熟、繁荣和传播作出了卓越的贡献。但是关于天花藏主人真实身份及其作品归属的问题仍然不十分清晰,很多学者对天花藏主人的自身情况以及与他相关的作品进行了探索和研究。从 20世纪中期研究的开始,到 1980年代掀起的热潮,再到 20世纪末的相对冷寂,对天花藏主人的研究走过了一个漫长而曲折的历程。

天花藏主人;《玉娇梨》;《平山冷燕》

天花藏主人是明末清初著名的才子佳人小说作家,也是明清通俗小说作家中的重要人物。他对明末清初才子佳人小说的成熟、繁荣和传播作出了重要贡献,甚至推动了整个清初通俗小说的蓬勃发展。很多学者对天花藏主人的自身情况以及与他相关的作品进行了探索和研究,从 20世纪中期研究的开始,到 1980年代掀起的热潮,再到 20世纪末的相对冷寂,对天花藏主人的研究走过了一个漫长而曲折的历程。笔者试从上个世纪 50年代开始,对天花藏主人的研究状况进行梳理和评述。

一、关于天花藏主人身份的研究

1.20世纪天花藏主人研究概况

对天花藏主人的研究从上个世纪几个著名的学者开始。郑振铎先生在《中国文学研究》中根据《玉支玑》第一回所说：“在国初已生过一个刘伯温先生,做了一番事业,享了一个大名。”因而推断这本书是明人所作,而《玉支玑》正是“天花藏主人述”的作品,由此而知天花藏主人应该为明人。此时介绍天花藏主人的重要资料还有孙楷第先生 1950年代出版的《中国通俗小说书目》,此书引用了两条关于《平山冷燕》作者的记载,一是清代沈季友的《槜李诗系》中《平山冷燕》的作者张匀的记载,另一个是清人盛百二的《柚堂续笔谈》中《平山冷燕》的作者张劭的记载。孙楷第先生认为《玉娇梨》的作者即是《平山冷燕》的作者,可能就是天花藏主人,而究竟是张匀还是张劭“未知孰是”[1],自此天花藏主人身份问题有了“张匀、张劭说”。

鲁迅先生早在《中国小说史略》中直接指出,《平山冷燕》“文意陈腐,殊不类童子所为”,间接否定了张劭的说法,当时很多学者接受了这种意见。而后柳存仁在《伦敦所见中国小说书目提要》中提出,孙楷第先生所指出的史料的具体内容“都可以为供研究张傅山 (张劭)的人做参考,但不足以使我们对《平山冷燕》作者的问题,获得正面的澄清”[2]。还有学者对此持谨慎态度,胡士莹说：“或云天花藏主人即徐震,待考。”[3]在此前后,戴不凡先生在《小说见闻录》中对天花藏主人的情况进行了考证,他根据《玉支玑》四种版本各本皆题“天花藏主人述”,巴黎所藏醉花楼刊本又题“烟水山人编次”,《鸳鸯配》则署“槜李烟水散人编次”,书面题“天花藏主人订”,又根据《赛花铃》、《珍珠舶》的题序,认为烟水山人、烟水散人均为徐震的别号。戴不凡认为天花藏主人爱在题署和别号上玩弄把戏,根据《闺秀佳话·自序》和《人间乐》的序言等推断徐震的创作与天花藏主人作品的年份吻合,认为“天花藏主人”即是徐震的别号,“天花藏”似当为徐震居处的匾名,而“素政堂”似当为其家中的一个堂名。对于徐震的生活经历,戴不凡认为徐震可能原是居家泖上 (松江),后来才定居嘉兴南湖附近,他当是个在明末科场失利的人,后来大约是颇为穷愁潦倒。徐震开始写小说应是在明末,他是由明入清的,并认为天花藏主人和天花才子、天花主人是同一个人。而后戴氏的“徐震说”成为研究天花藏主人的重要观点。

进入 1980年代中期,天花藏主人究竟为何人的问题引起了较大的争论,掀起了一个研究热潮。范志新在《荑荻散人·天花藏主人·徐震——〈平山冷燕〉作者考》一文中,从徐震所撰《珍珠舶·序》和《松江府志·疆域志》中找到了“采虹桥”的线索,又根据《后水浒传》原序署名“采虹桥上客”题于天花藏,序后钤章“天花藏”,知“采虹桥上客”为徐震别署无疑,因此,天花藏 (主人),也是徐震的别署。范志新还参考了戴不凡的看法,考证了“荑荻散人”与徐震的关系,认为徐震就是《平山冷燕》作者。他的观点与戴不凡一致,而部分学者不同意此种说法,如苏兴在《天花藏主人及其才子佳人小说 (一)——天花藏主人其人》一文中仔细考辨了天花藏主人的概况,认为天花藏主人不是烟水散人徐震,因为两人作品的思想倾向风格特点有许多不同,仔细比较天花藏主人的小说序文与烟水散人徐震的小说序文与题词,也会发现两人非同一人。他认为如果把天花藏主人说成是张匀或张劭,倒比说天花藏主人即烟水散人徐震要切实得多。而后他又在《张匀、张劭非同一人》中根据《续槜李诗系》提供的材料判定张匀张劭非同一人,“进一步把天花藏主人拉向张匀”[4]。再有,点校《玉娇梨》和《平山冷燕》的编辑冯伟民先生不同意“徐震说”,对于是张匀还是张劭的说法,他认为：“《槜李诗系》并不比《柚堂续笔谈》更可信。《平山冷燕》既不可能出于十四五岁的张劭之手 (何况还有父执为他‘足成之’),当然也就更不可能出于十二岁的张匀笔下。”[5]后来,冯伟民在 1989年所撰的《张匀父子与〈平山冷燕〉》一文中对张匀父子生平、年龄进行了推断,认为比起张劭来张匀有可能是天花藏主人,“但《四才子书序》中有‘淹忽老矣’一语,却与张匀不尽符合”,他对天花藏主人就是张匀的说法还有怀疑,觉得还不能下结论。冯氏的考证对于天花藏主人的研究阐发了非常重要的见解。

除了“张匀、张劭说”、“徐震说”之外,还有一种说法,即王青平在《墨浪主人即天花藏主人》中提出“西湖墨浪子”、“古吴墨浪子”即天花藏主人,“墨浪主人”、“墨浪子”、“墨浪仙主人”均为天花藏主人的别号。他认为天花藏主人真实姓名待考,明万历间出生,清康熙间去世,是苏州人或久寓苏州之吴语区人,在康熙十二年前曾到过杭州,从交游来看,与冯梦龙有交往。从以上学者的观点来看,1980年代对天花藏主人的种种说法还未能达成共识,但自此天花藏主人的研究相对冷寂下来。

1990年代大陆对天花藏主人的研究并没有新的发现和进展,学者们均提出一些参考性意见,如石昌渝对天花藏主人及其作品论述道：“才子佳人小说的另一大家是‘天花藏主人’。署‘天花藏主人’编次的才子佳人小说有《平山冷燕》、《人间乐》、《玉支玑》等,而天花藏主人作序,疑即他本人所作的作品有《画图缘》、《两交婚》、《定情人》等,另有题署‘天花主人’编次,也疑为是天花藏主人的作品有《云仙啸》、《惊梦啼》等。有人认为天花藏主人就是烟水散人,就是徐震,可能性不大。”[6]此前,研究才子佳人小说的重要学者林辰先生归纳了各种说法,认为天花藏主人不是天花主人,不是天花才子,也不是烟水散人,他在《明末清初小说述录》中说：“较为稳妥的说法,还是主人未详。”[7]88而后又在《天花藏主人及其小说》中说：“天花藏主人至今还是个谜。”而后袁行霈主编的《中国文学史》综合了孙楷第、苏兴以及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古本小说集成·平山冷燕》前言的看法,认为：“清初才子佳人小说的代表是天花藏主人张匀,槜李烟水散人徐震。张匀编著并经营刊印,多为才子佳人小说,最著名的是《玉娇梨》、《平山冷燕》、《定情人》等。”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台湾也有学者对天花藏主人进行了研究,1990年代胡万川出版了《话本与才子佳人小说之研究》一书,其中《天花藏主人到底是谁》和《再谈天花藏主人与烟水散人》两篇文章是专门探讨天花藏主人的论文。他在《天花藏主人到底是谁》一文中否定了戴不凡所提出的天花藏主人为“徐震说”,他根据康熙年间嘉兴人沈季友所编的《槜李诗系》中所提到的“国朝”人张匀和沈季友的生平交往史料,推断张匀至少活跃于清初的文坛。又根据盛百二的《柚堂续笔谈》中提到康熙时嘉兴人张博山即张劭作《平山冷燕》,但未作完,后由其“父执‘某’完成,而其‘父执’究竟何人则不详”,胡万川认为《槜李诗系》的说法即《平山冷燕》的作者为张匀更接近真实。经过考辨和推断,胡万川最后认为天花藏主人张匀是嘉兴秀水县人,大约生于明末,活跃于清初顺治、康熙年间,一生功名失意等。他在《再谈天花藏主人与烟水散人》中根据徐震所著的《女才子传》中的年份、作品题署序文中的线索及徐震作品与天花藏主人作品格调的不同等,断定天花藏主人并非徐震。此外,胡氏据相关材料认定,天花藏主人张匀还是一个戏曲行家,他的作品在海内梨园争传。胡万川的推断为天花藏主人的研究提供了宝贵意见,推理和判断也非常合理,但是胡氏还未知张匀与张劭为父子关系,可能由于论文初撰于 1980年代初期的原因。同样,胡万川的学生李进益在 1988年所撰的硕士论文《天花藏主人及其才子佳人小说之研究》中也认为天花藏主人为张匀。另有,周建渝在 1998年出版的《才子佳人小说研究》中认为“相比之下,似乎张匀父子作此书可能性较大”。

总之,在 1990年代无论是大陆还是港台地区,对天花藏主人的研究并无太大进展。而学者们对天花藏主人基本达成共识的是天花藏主人即“素政堂主人”,多数学者认为天花藏主人就是《玉娇梨》与《平山冷燕》的作者,即荑荻散人 (荻岸山人、荑荻山人等)为天花藏主人。

2.21世纪天花藏主人研究的进展

由于对天花藏主人研究的不同意见和论证未能使人足够信服,导致 21世纪新说法的出现。第一种新说法是“女性说”,邱江宁在 2006年的《复旦学报》上发表了论文《天花藏主人为女性考》,认为天花藏主人“有可能是素政堂书坊的女主人”。邱江宁根据《天花藏评点四才子书》第十二回回评中,有这样一段话：“予向阅诸小言,味都嚼蜡。今始见四才子,异而评之。第恨妾生较晚,不及细为点缀耳。”据此认为点评者告白了她乃是女性,回前的总评是原序的可能性很大,并指出天花藏主人作品的女性风格与特色。这种说法从未有学者提过,因而带来很大的争议。

第二种说法是“冯焴说”,在紧随邱江宁“女性说”论文之后,文革红在《复旦学报》上发表了《“素政堂主人”为冯梦龙之子冯焴考》,此篇论文是文革红在自己的论文《天花藏主人非嘉兴徐震考》的基础上提出来的,她在《天花藏主人非嘉兴徐震考》中指出这样一条证据：《四库禁毁书丛刊》史部第四十一集所收的《启祯野乘二集》版叶左下方题：“金阊存仁、素政堂梓。”据此,知素政堂与存仁堂均为苏州书坊,活动于康熙年间,文革红由此判断天花藏主人即苏州书坊素政堂堂主,他应该为苏州人或寓居苏州者。因“龙子犹”是冯梦龙的号,文革红又根据《列女演义》一书卷首冯梦龙《列女演义序》篇末所梓的两方印章：“龙子犹印”、“素政堂”,判断“素政堂”乃冯梦龙的堂名。由于冯梦龙顺治三年已经去世,应该有子孙继承,又根据其他资料推知素政堂为冯梦龙之子冯焴所有,如果文革红坚持《天花藏主人非嘉兴徐震考》一文的说法的话,那么他无疑就是天花藏主人。虽然文革红发现的史料非常重要,但此种说法似乎证据还不充足。

第三种说法是“侯慧卿说”,是由梁文博士在 2007年所撰的博士论文《才子佳人小说：从一种新小说类型到一种新文学样式》中用较长的篇幅推论而出。梁苑博士认为文革红以《列女传演义》“东海犹龙子”序后的“龙子犹印”、“素政堂”两枚印章,推知“素政堂”即冯梦龙所有之堂,进而推定素政堂主人为冯梦龙之子冯焴,这一结论不能成立。梁文认为天花藏主人是有青楼经历的女性侯慧卿,又根据《玉娇梨叙》认为《玉娇梨》、《平山冷燕》不是天花藏主人的作品,其作者是冯梦龙,这种提法与以往学者的意见均不相同。

以上关于天花藏主人的三种说法,为天花藏主人的研究开辟了新的思路,但是也为本来逐步清晰的天花藏主人面目增添了新的谜团。天花藏主人究竟是何人?从研究者提供的材料来看,仍然缺乏充足的证据。需要补充的是,学者们已经达成共识的是天花藏主人与徐震无关,文革红《天花藏主人非嘉兴徐震考》、杨琳《烟水散人生平著作考述》以及一些硕士论文中都反复说明了这一点,且目前并无异议。

二、关于天花藏主人作品的研究

1.对天花藏主人作品归属问题的研究

从上个世纪 80年代开始,苏兴在《天花藏主人及其才子佳人小说 (二)——天花藏主人的才子佳人小说》中提出天花藏主人撰的小说实有是十一种：《人间乐》、《锦疑团》、《两交婚小传》、《平山冷燕》、《玉娇梨 》、《玉支玑小传 》、《飞花咏 》、《麟儿报 》、《画图缘 》、《定情人 》、《赛红丝 》,是一种比较有影响的观点。杨力生在《关于烟水散人、天花藏主人及其他》一文中统计出二十种,其中包括“天花主人”、“天花才子”编次的作品。而林辰先生对天花藏主人的多数作品持谨慎的态度,认为《人间乐》是否为天花藏主人著“尚有可疑”[7]258,怀疑《济颠大师醉菩提全传》、《梁武帝西来演义》和《后水浒传》非天花藏主人作品[7]238,胡万川认为《济颠大师醉菩提全传》“笔者不敢赞一词,因该书的其它刊刻本亦题‘西湖墨浪子偶拈’”。台湾李进益《天花藏主人及其才子佳人小说之研究》(硕士论文)中认为《麟儿报》、《幻中真》、《快心编》、《惊梦啼》、《金云翘传》不是天花藏主人的作品。总体来看,学者们认为与天花藏主人有关的作品有十余部以上,石昌渝主编的《中国古代小说总目》中介绍：“天花藏主人著、述、编订以及为他人作品写序的小说比较多,根据各家书目,可以断定与之有关的一共有十六种。”“达成共识的除《玉娇梨》、《平山冷燕》之外,还有《两交婚小传》、《锦疑团》、《画图缘》。”这种说法成为很多研究者经常引述的观点。笔者认为与天花藏主人有关的还有《鸳鸯配》,因其书面题“天花藏主人订”,因此与天花藏主人有关的作品应该为十七种。综合各家观点,目前还需要对天花藏主人的作品进一步考证和确认。

2.对天花藏主人个别作品的研究

从上世纪 50年代就已经有讨论《金云翘传》的论文,而且到目前为止研究《金云翘传》的论文总量占天花藏主人研究成果数量的三分之一。根据学界的不同看法,笔者以为《金云翘传》虽为天花藏主人作序,但并非是天花藏主人的作品,况《金云翘传》题为“青心才人编次”,所以暂不在此总结其研究程度。对于《玉娇梨》与《平山冷燕》的研究成果相对较多,1980年代王青平发表的《〈玉娇梨〉、〈平山冷燕〉考辨》从版本、年代以及作者的语言习惯方面考证出《玉娇梨》和《平山冷燕》的作者为同一人。对版本问题的考察有林辰的《〈玉娇梨〉的版本与作者》,苏铁戈的《“聚秀堂梓”本〈玉娇梨〉及作品产生年代、作者考辨》,李晓非、王若的《新发现刻石堂版〈玉娇梨〉》,他们分别针对版本和流行情况进行了介绍。另外,台湾尹泳植的硕士论文《〈玉娇梨〉研究》和董晓丽的硕士论文《〈玉娇梨〉及其叙事特征研究》对《玉娇梨》的版本也有一些补充。《平山冷燕》的版本研究成果主要有刁云展、张发颖的《〈平山冷燕〉的版本与主题》,补充了孙楷第先生《中国通俗小说书目》中尚缺的以下几个重要刊本：玉尺堂本“第四才子书”、维经堂本“绣像第四才子书”、光绪壬辰珍艺书局石印本 (巾箱本)“绘图四才子书”。台湾李宜桦的硕士论文《接受与再生：〈平山冷燕〉之书写续衍与转化研究》对《平山冷燕》与戏曲《玉尺楼》的版本进行了比较,是较新的研究成果。再有,林辰在《明末清初小说述录》以及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天花藏主人作品的“校后记”中,对刊刻和版本均有一些说明。而从其他角度入手研究的论文并不多,张俊的《漫说〈定情人〉中的“情”》,刁云展、张发颖的《别开生面的〈赛红丝〉》,王启忠的《试论〈平山冷燕〉的思想与艺术》,林辰的《拙中藏巧的艺术——〈飞花咏〉和〈世无匹〉》分别对作品的思想性和艺术成就进行了论析,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均有一定的创新性。总体来说,天花藏主人单个作品的研究在《玉娇梨》和《平山冷燕》两部作品上已经取得了一定成果,其他作品的研究还有待于拓宽和深入。

3.对天花藏主人作品的总体把握与探讨

上世纪 80年代末,马晓光的论文《天花藏主人的“才情婚姻观”及其文化特征》认为“与旧式才子佳人‘郎才女貌’的婚恋标准不同,天花藏主人提出‘才美’、貌美、又有‘一段脉脉相关之情’的‘才情婚姻观’作为新的爱情婚姻标准。它建立在才德合一、性情合一、情礼合一的基础之上,使才子佳人由桑间濮上的非礼结合变为关雎桃夭的百年之好,由窃玉偷香之辈资为义夫节妇。‘才情婚姻观’试图调和并修改宋明理学和明末反理学思潮,重建业已混乱的价值体系,从而回到‘发乎情、止乎礼义’的中庸命题之中”。既肯定了天花藏主人作品的积极意义,又指出了其不足。再有黄炽所作《天花藏主人小说观初探》一文从主体意识、审美追求、结构主张三个方面论述了与天花藏主人相关联的一些作品的思想性,比较有创见性,但所论作品并非都是天花藏主人所作。而后他又在《逆向认同,不可忽视的参照：天花藏主人研究之二》中从外国学者的关注、满文译本、精神世界三个方面进一步探讨了天花藏主人的思想,很有利于学界对天花藏主人的重新认识。1990年代初林辰在《天花藏主人及其小说》中对与天花藏主人有关的十五部作品的主要内容进行了介绍,但并未探究其艺术成就与作者问题。20世纪初,王亚培的《天花藏主人小说的悲剧意识》一文认为：“天花藏主人的才子佳人小说具有浓厚的悲剧意识,主要表现为现实门第婚姻观对作者理想中的才情婚姻观的冲击、女主人公情感与理智的矛盾冲突和作品中‘情’与‘礼’的调和过程中表现出来的困境等。造成这种悲剧意识的主要原因是：对晚明个性解放思潮的反拨、‘主情’文学观念向“礼教”的回归及作者的生存境遇与创作观念等。”该文第一次提出了天花藏主人小说具有悲剧意识,角度比较新颖。其他只有两篇硕士论文,从天花藏主人作品的某一角度入手研究,一篇是刘捷所撰《天花藏主人才子佳人小说叙事操作研究》,从传奇式叙事、史传式叙事、话本式叙事讨论了天花藏主人的作品叙事特点,但是对属于天花藏主人的作品认定还很模糊,主要是依据石昌渝《中国古代小说总目》中的十六部作品,排除了三部非才子佳人小说之作,似乎还不很准确。另一篇是刘久顺所作《天花藏主人才子佳人小说与科举制度》,主要是根据苏兴对天花藏主人作品的判断,选择了天花藏主人的十一部作品,从作者心态、社会风气、才子的科举之路、批判与揭露、科举与叙事等几个方面进行了讨论,拓宽了天花藏主人的研究视角。以上论文存在的共同问题是,对天花藏主人及其作品没有明确的判断。比较上个世纪,本世纪对天花藏主人作品的研究成果还不多。

综观学者们对天花藏主人及其作品的讨论历程,从上个世纪 90年代开始趋向于深入,这对促进天花藏主人的研究大有裨益,但是横向拓宽还不够。而且自 1990年代以来,对天花藏主人的研究渐趋于冷寂,而对他所序的作品《金云翘传》的研究一直热度未减。再者,对天花藏主人的作品与书坊、作品与地域、作品与作品之间的相互影响等问题还没有被关注和探讨。因此我们期待学界对天花藏主人这样一位重要作家的身份作进一步确认,也期待着学者们对他题署的诸多作品深入研究与探讨。

[1] 孙楷第.中国通俗小说书目[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152.

[2] 柳存仁.伦敦所见中国小说书目提要[Z].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82：217.

[3] 胡士莹.话本小说概论：下册 [M].北京：中华书局,1980：623.

[4] 苏兴.西游记及明清小说研究[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230-236.

[5] 冯伟民.《玉娇梨》作者质疑[J].读书,1982,(3).

[6] 石昌渝.中国小说源流论 [M].北京：三联书店,1994：373.

[7] 林辰.明末清初小说述录[M].长春：春风文艺出版社,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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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007-4937(2010)05-0088-04

2010-06-19

刘雪莲 (1977-),女,黑龙江哈尔滨人,博士研究生,从事明清小说研究。

王晓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