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征服对中古英语词汇的影响

王艺芳

(1.中国地质大学 外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

英语是一种世界语言,属印欧语系日耳曼语族。它历经了从古英语到现代英语漫长的历史演变过程。虽然我们无法考证一门语言产生的确切年代,但是语言的许多方面是处于变化中的。现代英语的演变在历史上大致经历了古代英语(Old English Around,AD 400)、中代英语(Middle English,AD 1100-1500)、早期现代英语(Early modern English，AD 1500-1700)及现代英语几个不同的时期。在不同时期,英语的变化有所不同。英国历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几次异族的入侵加速了民族的融合和发展,促进了文化和语言的不断融合、变化和发展。

在英语漫长的历史演变过程中，其变化包含了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语言变化的内部因素即指语言内部的自然演变过程,也就是说语言的内部本身的变化机制系统;外部因素为造成语言变化变迁的社会及文化。造成语言变化的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是研究语言变化的理据,二者互不排斥。语言内部的变化机制系统致使英语语言中的屈折变化消失。而外部因素,一种语言与另外一些语言的接触,说不同语言的说话者相互的不同接触也可导致自身语言的变化。由于历史原因,英语与不同语言的接触,尤其与法语的渊源,从而导致了英语本身在不同层面上的变化。

由此,本文研究在较长历史时期内的英语语言的发展和演化、从历史文化交流方面,特别是1066年的诺曼征服这一历史背景,来考察诺曼征服对中古英语在语法及词汇等方面的影响。这一研究对于我们更好地掌握英语,了解现代英语的词源,阅读中古英语文学作品将是很有意义的。

一、盎格鲁-撒克逊语—最早的英语

公元400年左右,衰亡中罗马帝国逐渐放弃了对不列颠的统治,北欧易北河口和莱茵河口一带的盎格鲁人、撒克逊人、朱特人等一些日耳曼部落乘虚而入,占据了英格兰的大部分地区,凯特人被赶往西部及北部威尔士及苏格兰地区,新入侵的盎格鲁人、撒克逊人、朱特人在他们占领的地带建立起了王国,他们使用的是三种并不相同但相互能听懂的方言。这些方言虽然不尽不同,但都属于日耳曼语族,这些方言汇合成古英语,从而形成了盎格鲁-撒克逊语,也就是古英语。例如,England(英国)这个名字在古英语为Engla-land(意land of the Angles “盎格鲁人的国土”)，英语的古英语拼写为Enslise,意为“盎格鲁的语言”,而今的“英语”的English一词就据此而来。语言研究证明,古英语词汇数量很少,大多来自于日耳曼语，几乎没外来词;古英语的名词、形容词、格、数及性的屈折变化复杂。但盎格鲁-撒克逊语在英语的发展史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其词汇数量虽然很少，约只有5～6万个，但它们是英语词汇中最基本的词语和英语词汇的主要成分,也是后来英语发展过程中的核心部分,在社会生活中经常使用，形成了英语基本词汇的特征。

二、诺曼征服及法语对英语的影响

在英语发展史上，大约80%的词汇都是外来词,这些外来词对于英语的发展和扩充做了很大的贡献。但是根据斯基特的《词源词典》统计,英语中直接或间接来自法语的词汇占英语词汇的26.4%[1]。

那为什么在英语词汇中,外来词涌入数量最为极端的是诺曼语族的法语而不是日耳曼语呢?而语言最敏感、最活跃的因素则是词汇，是什么使得法语词汇如此嚣张的对古英语形成震荡呢?探其原因,归结为三:1.英法相邻,两国交往方便,语言上也相互影响,从而也就体现了词汇上的影响;2.法国在历史上对他国影响较大,包括其服装、建筑、餐饮、艺术、娱乐及其对他国的侵略扩张等方面;3.语言词汇的生成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受到历史变革或社会运动的影响。

公元1066年,英国的国王爱德华(1042-1066年在位)驾崩，诺曼底公爵威廉率兵侵略并征服了英国，并加冕为威廉一世,这就是历史上所说的“诺曼征服”,这一重要的异族入侵事件比其他任何事件对英国所产生的影响都要深远,诺曼征服给英国带了来从上而下的社会变革,促进了英国社会的发展。此后的近300年间,法国人成了英国的统治者,诺曼法语作为征服者的语言,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当时的官方语言也给其语言的发展带来了全方位的影响,从而促进了古英语向中古英语的转变。因此对于中古英语的界定也就是以诺曼征服为标志的,其时代大约在公元1100～1500年间。

三、中古英语的两大变化

语言的演变并非突然的,而是一个不断变化的过程,英语属印欧语系日耳曼语族,法语属印欧语系罗曼语族,两者分属不同的语族。在诺曼征服后,英语经历了与法语的频繁交流,由此,英语也就经历了一些不可避免的变化,就当时法语对英语的影响来看,古英语向中古英语的转变过程中,一些古英语的语音、词汇及语法上的演变甚至是毁灭性的受到法语的影响,从而变成了死语言或者被法语同化掉了,有一些古英语固有的词语被淘汰了，有一些虽然还存在，但词义范围有所改变，或者带上特有的文体色彩和感情色彩,例如：wed在古英语中的含义是“结婚”，但在中古英语时期由于法语单词marry的涌入，marry就逐渐在英语中表示“结婚”这一意义，而古英语的wed只有在引申意义中了,wedding虽还是一个常用词，但只限于指“婚礼”。但是历史发展证明,英语终没被法语所取代,而是在其发展演变中,在词汇上出现了两大显著特征:大量法语外来词汇的涌入及中古英语的名词、形容词、动词的屈折变化逐步消失。

(一)大量法语外来词的不断涌入。语言是不同文化交流的工具,词汇,作为语言最敏感、最活跃的因素，则是观察社会生活变化的一个窗口,语言词汇的转化体现了不同文化的融合和趋同。诺曼人对英国的征服促进了古英语向中古英语的转变,随之而来的是大量外来词的涌入,所谓外来词,即指一种语言的词汇传入另一种不同的语言，且被另一种语言接受并使用的词汇。这些外来词汇对古英语向中古英语的转变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这些外来词汇渗透到中古英语的各个层面,即社会生活用语、政治法律用语、宗教用语,军事用语等各个方面，法语词汇如此嚣张地对古英语形成了震荡,几乎囊括了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据统计，那时有一万多法语单词被引进到英语，其中75%沿用至今。现代英语有50%的单词源于法语和拉丁语，其中有一半是在诺曼征服时期借入的。就法语外来词对中古英语产生的影响,从以下几个方面阐述:

1.法语中的政治军事词汇的涌入。诺曼征服后,诺曼统治者对英国政界及制度进行了大规模的重组,少数古英语词汇如:king，queen等被保留下来,而大量法语外来词却被吸收到中古英语词汇中来。如:crown,royal,state,country,county,parliament,court,govern,council,vassal,mayor,treaty，ambulance,police,rapprochement,realm,government,authority,ministeradminister,feudalism,nation等。

与此同时,在中古英语表示军事及骑士的词汇上,也有许多法语外来词汇被英语吸收进来,如:fealty，aid,homage,investiture,conquer,conquest,sergeant,captain,chase,army,battle,danger,soldier,peace,victory,archer,glory,honour等。

2.法语对英语在社会生活方面用词的渗透。一方面,从诺曼征服到接下来的300多年时间里,法语被认为是文明、时尚、繁荣、进步的标志。英国的国王都说法语。上层人士、达官贵族、公爵等都以说法语为荣。与此同时,下层社会的劳动人民仍沿用英语，下层人民与上层建筑之间的对话及交流。诺曼底贵族与英国平民阶层之间交往的需要，就构成了双语并存,双语交融的局面。如：noble,dame,servant,feast,juggler,largess,duke,duchess,marquis,baron,countess,baroness等词汇就是下层劳动人民在为上层贵族服务进行交流要用的词汇。

其次,随着历史的变迁，诺曼人在英国的势力逐渐消失，英语又重新成为统治语言,在英国的法国贵族后裔被迫转用英语进行交际,他们一旦出现语言障碍,或出于无赖，或出于需要,便英语法语双语融合进行交流,这便使得许多法语词汇入英语。如remedy,surgeon,physician,medicine等。

再则,法语对英国文学用词产生影响,在中古英语后期,出现了许多文学作品,其中用此也不乏大量法语外来词,如art,beauty,literature,story,chapter,poem,prose,rime,college等。而ballad,carol,poem,rhyme等术语词汇也属法语外来词。我们亦可以在乔叟的作品中体会到法语词汇的影响力，又可感受到不屈的英国人民对本族语言的热爱，他们竭力摆脱法语影响而使用英语进行交流。乔叟的著名长诗《坎特伯雷故事集》的序言即是代表之作,其中斜体部分的词语均源自法语:

PROLOGUE

What that April with this shoures sote

The droghte of March hath perced to the rote,

And bathed every veine in swich licour

Of which vertu engendredis the flour,

Whan Zephirus eek with his swete breth

Inspired hath in every holt and heth

The tendre croppes, and the yonge sonne

Hath in the Ram his halve cours yronne,

And smale foules maken melodye[2]

……

诗中perced，veine，licour，vertu，engendred，flour，Inspired，tendre,cours，melodye均出自法语词汇。

最后,由于法国在历史上的繁荣、时尚和进步,诺曼征服后对中古英语词汇在商贸、手工业、餐饮、建筑及服装上的影响也四处可见。例如:fashion,gown,garment,dress,robe,coat,collar,mantle,joiner，painter，cementchef,mortar,beef,mutton,pork,dinner,spice,feastsauce,salad,design,castle,city,fortress，pillar,palace，salon,cheer,tailor，bargain，customer，baker,building,shpiman,carpenter,fisherman,miller，hosier,saddler，shepherd,chandlermoney，draper，haberdasher，mercer，painter，merchant，price，purchase，value等。

3.法语对中古英语在宗教词汇上的影响。古英语时期的宗教用语在诺曼征服发生后，大多数被诺曼法语所取代。因为教会中的上层人员几乎都是诺曼人,他们用法语交流。主要词汇包括以下词汇:religion,lesson,pity,Bible,baptism,gion,confess,divine,sacrifice,theology,pray,communion,penance,prayer,pastor,psalmody,prelate,dean,parson,abbess,friar,immortality,hermit,image,abbey,closter,creator,mercy,saviour,mystery,faith,heresy,cardinal,orison，temptation,remission,absolution,virtue,demption,salvation,obedience,preach,repent,adore,chant，sermon,passion,chaplain,clergy,chancel,homely等。这些法语外来词集中反应了在宗教的教会指令、教会礼拜仪式、牧师、修道院、宗教美德、宗教生活等方面对中古英语的相关影响。与此同时,如college,degree，gender,noun，study，university，spell等系列教育词汇也随之涌入到中古英语中。

4.法语对中古英语法律用词的渗透。法律素质的训练在西欧教会和各个国家中是必不可少的。盎格鲁—撒克逊时期，英国国王制定了许多法律,在中古英语时期,诺曼人要极力维护自己声称的合法继承人的统治,因而也就极力维护王国内所制定的各项法律,但是,诺曼人和律师摒弃了古英语中的一些法律有关的表达,把大量法语的相关词汇引进到英语中来。12世纪末，出现了一部法律书籍《论英格兰的法律与习惯》(De Legibus Angliae)[3]。这部书籍的语言不可避免的运用了大量的法语词汇,如degree,bill,asset,heir，fine,sentence,judge，court，crime，jury，blame,prison,arrest,verdict，evidence,justice,heritage等。

5.法语词缀对中古英语的影响。随着大量法语外来词被中古英语吸收,一些法语的词缀同时不可避免的被吸收,并且成为英语构词的重要素材。如前缀:

表示否定的:non-,im-,il-，im-，ir-,dis-等,如词汇:nonage,impolite,irregular,illegal,distrust等;

表强化,额外的:extra-,hyper-,super-,sur-等,如词汇:extraordinary,hyperbole,superpower,surcharge,surplus等;

表对立的或方位的:anti-,pre-,post-,inter-,trans-等,如词汇:antiwar,preconceive,postwar,transport,intermingle等。

综上所述,在英语发展过程中,诺曼征服这一重大历史事件及其之后的300多年来,法语所带给的对英语词汇的影响程度是最为深刻的,诺曼法语外来词渗透到了中古英语词汇的每个角落,促进了古英语向中古英语的演变，并且在很大程度和范围上丰富了英语词汇本身,从而使得英语表达更为生动。

(二)中古英语的名词、形容词、动词的屈折变化逐步消失。古英语的名词有四个格:主格，所有格，与格及宾格,且每个名词的性别归属都是随意规定,无规律可循的,如sunne(sun)阴性，wifmann(woman)阳性,wif(wife)却属中性。到中古英语的早期,名词的复数形式是由-e，或-en来表示的,只有少数名词如children，men，women,feet,geese,teeth等沿用至今。但是到中古英语后期名词的变格更为简化，古英语中随意规定的那些语法性别逐渐变为天然性别。名词失去了语法性别,只保留了所有格及标示复数的词尾变化及表示名词单数的主格、宾格和与格形式是词尾不带-s.英国各地均使用-(e)s表示名词的复数,且一直沿用至今,如上文中的shoures,speres(spear，矛)等。另一方面,中古英语生格(即现在的所有格)的词组表达方式,of短语结构,如:TheWyves Tale of Bathe(巴斯城妇女的故事)(乔叟)。中古英语随着名词词尾屈折的削减,名词的语法性别被自然性别所代替。如下图:中古英语时期单、复数及其数,格关系[4]。

古英语形容词也同样具有性、数、格及人称的屈折变化。但到中古时期后期,其性数格的屈折变化也逐步消亡,保留了词尾-e,如上文中的swete(sweet)。还保留了保单音节和部分双音节形容词的比较级和最高级的变化-er,-est.

中古英语的动词屈折变化更为简洁,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如古英语中的-te弱式动词单数过去时,-yd弱式动词的复数过去时,-yn强式动词的复数过去时,-yn强式动词的过去分词等屈折变化形式消失,强势动词转为弱势动词,也就是而今的规则动词。中古后期,英语动词过去式的单数形式和复数形式及过去分词形式趋向一致化。一般现在时单数、复数形式及过去分词形式已统一为-eth,复数第三人称的词尾形式为-e(n),现在分词形式为-ing(e)或-yng(e)。

四.结语

诺曼征服给英国的历史带来了深远影响,诺曼人带来了他们的生活方式,法国的繁荣和文明。在诺曼统治英国期间,法语成为英国的官方语言，促进了古英语向中古英语的演变，丰富了英语词汇的内容。诺曼征服使得法语词汇如此嚣张地对古英语形成了震荡,却未能使不屈的英国人民放弃自己热爱的语言,大约在诺曼征服300年后，“百年战争”爆发，英国逐渐强大起来，法语在英国的影响也就日渐萎缩，英语又重新成为统治语言，法语只被当作与邻国交往使用的外来语。虽然诺曼征服对英语产生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但法语却终未完全代替英语。可见语言发展的轨迹是不可预测的。总括来说，英语是一种灵活的语言,在其发展过程中，除了自身不断进步改进以外，难免吸收其他语言的养分。换言之，各国各民族之间的语言互通融合在语言发展过程中是必然的。英语词汇由于外来语词汇的侵袭而不断丰富,随之英语语言表达也愈加生动、活泼。

参考文献：

[1] 朱务诚.谈谈英语里的外来词[J].国外外语教学,1999:42.

[2] HARLES F.MEYER, Introducing English Linguistics[M].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9:32.

[3] 蔡军. 诺曼征服对中古英语词汇发展演变的影响[D].山东大学,2006:13.

[4] 李伯利.英语屈折形式的演变[J].乐山师范学院学报,2002(6):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