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经学思想研究述略
2010-04-09尹自永
尹自永
(中山大学 哲学系,广东 广州 510275)
刘向经学思想研究述略
尹自永
(中山大学 哲学系,广东 广州 510275)
20世纪以来,刘向经学思想研究可分为三个阶段:80年代以前的孕育期,主要采取背景定位式、线索论断式和史学启发式的研究模式;八九十年代的生长期,刘向经学成为经学研究的一个常规问题;新世纪的拓展期,刘向经学思想研究呈现出新气象。学者们对刘向易学、诗学、春秋学、礼学、书学都作出了有益探索。
刘向;经学;20世纪;综述
刘向 (前79年-前8年)[1],是我国西汉时期著名的文献目录学家、文学家,也是一位卓有成就的经学家。由于刘向在目录学与文学方面的成就较突出,历代学人对其研究比较系统;而对刘向经学思想之研究,自班固撰《汉书》伊始,虽代有其人,但一直未得到应有的重视并缺乏系统梳理。本文即此略述20世纪以来刘向经学思想的研究成果。
一、刘向经学思想研究通论
20世纪以来对刘向经学思想的研究和论述,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20世纪 80年代以前的孕育期;八九十年代的生长期;21世纪以来的拓展期。
(一)刘向经学思想研究的孕育期。从 20世纪初到 80年代以前,可以看作是刘向经学思想研究的孕育期。这一时期,刘向经学思想研究主要有三种表现形式。第一,背景定位式:通过经学历史研究,为刘向经学思想研究提供历史坐标。此类研究较早可追溯到皮锡瑞的《经学历史》和刘师培的《经学教科学书》(陈居渊注释本,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6年版),这两本书的主旨是论述经学的发展历程,涉及刘向经学不多。蒙文通著《经学抉原》,分旧史、焚书、传记、今学、古学、南学、北学、鲁学、齐学、晋学、楚学、文字等专题,钩沉索隐,明晰汉代经学之若干基本问题,为刘向经学研究提供了背景资料。其中,书中附有五六十年代的《治学杂语》,认为“讲论学术思想,既要看到其时代精神,也要看到其学派渊源,孤立地提出几个人来讲,就看不出学术的来源,就显得突然。”“西汉学术,应当明确由儒家转变到经生的过程,伏生《尚书大传》、韩太傅《诗外传》、董生《春秋繁露》,还是儒家,而刘向、匡衡之辈,则为经生。儒家则犹意气风发,经生则章句之徒而已”。[2]274以史事论汉代经学,至今对刘向经学研究仍有方法论意义。江竹虚著《五经源流变迁考·孔子事迹考》(江宏整理本,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8年版),分时代对五经的源流进行考述,先讲每经起源,次述其流派,其中汉代经学流传部分,为刘向经学研究提供了相应的学术史研究坐标。第二,线索论断式:多出现在通史、思想史、儒学史及散文史等著作中,特点是从宏观上提供研究线索,或从思想史上肯定刘向经学地位。侯外庐《中国思想通史》第 2卷第 2章第 2节专讲刘向歆父子的折衷思想,认为经今古文学的争论与政治有密切关联,“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乃高帝以来的心传,也是“习文法吏事,缘饰以儒术”的最适切的注脚,两汉今古文学之争即在“以霸王道杂之”的政治原则之下演变的[3]326-327。萨孟武《中国政治思想史》第6章介绍刘安、刘向的政治思想,认为刘向的根本思想,还是同其他汉儒一样,接近于荀子,以为人类都是好利,“董仲舒以后,政治思想更见杂糅,而无任何创见”。[4]176陈柱著《中国散文史》,认为“汉自武帝崇尚儒术,通经之士曰众,汉之能文者无不通经,今其荦荦大者董刘二人,以为代表焉”,肯定刘向在文学和经学上的代表性地位。[5]126第三,史学启发式:通过对刘向及其著作的史学研究,为刘向经学思想研究提供启发。其中,开其端者当属钱穆的《刘向歆父子年谱》,该文驳斥刘歆伪造六经的观点,依时间顺序比较详细地传述了刘向从事的经学活动。徐复观有专文《刘向〈新序〉、〈说苑〉的研究》,从刘向的家世、时代与生平谈起,研究《新序》、《说苑》与《韩诗传》等典籍之间的关系,指出刘向的政治思想既有针对现实政治的一面,也有突破现实政治的理想性的一面。[6]53这些都为刘向经学思想研究提供了滋生发展的温床。
(二)刘向经学思想研究的生长期。到 20世纪八、九十年代,刘向经学思想研究进入生长期,学界已将刘向经学列为经学研究的一个常规问题。在经学史、儒学史和断代史研究中,主要论及石渠阁会议刘向的谷梁学主张、刘向与刘歆俱好《左氏》的古文系统和以其《洪范五行传论》为基础的灾异学说。王葆玹著《今古文经学新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版),专门谈及刘向与刘歆的《左氏》学,认为刘向、刘歆《左氏》学乃是自成系统,这一系统由校理《左氏》中秘本而形成,与尹更始父子及翟方进只有学术交流的关系,绝无严格意义上的师从关系。金春锋认为,宣成时期是今文经学统治地位确立时期,当时阴阳灾异和经学之士兴起。“从《汉书·五行志》看,京房的易学的灾异系统和刘向洪范五行的灾异,仅在于编码 (即编排灾异的形式)不同,一者按五行分类,一者按易卦分类,而思想实质和理论基础是一致的。因此,刘向在解释灾异时,常常引用《易》的说法。《汉书 ·五行志》则把《五行传》和《京房易传》并列。可以看出,《京房易传》和《洪范五行传论》实质上是没有多少区别的,两者都毫无学术价值可言。”[7]332廖吉郎撰《刘向》,从《四库全书》的印行谈起,认为刘向发扬了儒家思想,藉《列女传》以励贞节而戒淫暴,藉《新序》以泛论治国的方法,藉《说苑》言得失以陈法戒。[8]李景明《中国儒学史 》第 7章《刘向、扬雄与改善经学 》,认为:“《洪范五行传论》由于被采入《汉书·五行志》而成为流传至今的阴阳灾异说的代表性言论。它既是刘向哲学思想的集中表现,又是他跟外戚宦官作斗争的工具。”“经过刘氏的整理,使先秦至西汉的典籍厘然有序,为经学研究提供了较好的文献基础和学术知识基础。这显然会有助于改善当时的经学状况,特别是有利于古文经学的兴起和发展。”“刘向的《春秋学》并不仅限于《谷梁》学,而是打破学派樊篱,对《公羊》学和《左氏》学亦加研习。”“刘氏父子倡导、主张研治诸子以完善‘道术’,这无疑会对当时学术思想领域僵化、窒息局面产生冲击作用,具有解放思想,改善经学现状的积极意义。”[9]255-267
刘向经学思想研究的拓展期。进入本世纪,刘向经学思想研究处于拓展期,呈现出新气象,不仅经学史中刘向经学研究的份量加重,而且出现了一些以刘向著作和思想为研究内容的专著。经学史方面,姜广辉主编的《中国经学思想史》第 2卷第32章《刘歆与〈周易〉最高经典地位的确立》,专门研究刘向、刘歆经学思想。认为“《汉书·儒林传》和《史记·儒林列传》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侧重专经的传承脉络,不去详记博学通才的学术成就。刘向、刘歆都是博学通才,两人的学术成就远非春秋学所能概括。”“刘向、刘歆都很博学 ,《诗 》、《礼 》、《尚书 》、《春秋 》、《周易 》、诸子、诗赋、方术无所不究。他们的学问既有家学渊源,又有其他来源。”该书简列了刘向诗、书、礼、春秋学的来源,并认为“刘向易学思想散见于其奏疏和著作里,其中仅《汉书·楚元王传 》、《说苑 》、《新序 》中 ,与《周易 》相关的文字就有四十余处”[10]315-317。许道勋、徐洪兴著《中国经学史》(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6年版)将经学分为汉学系统、宋学系统、清学系统和晚清系统,论述刘向经学主要有三个关键点:一是在汉代今文经学系统中,刘向受谷梁学,参加了石渠阁会议;二是刘向是汉代谶纬之学的一个代表性人物,著有《洪范五行传论》,后被班固编入《汉书》而成为《五行志》;三是刘向对刘歆的影响,刘歆继承父业,在刘向撰的《别录》基础上,修订成为《七略》。
专著方面,谢明仁著有《刘向〈说苑〉研究》(兰州大学出版社 2000年版),详细考证了刘向著述和《说苑》的作者、书名、卷数、篇章、写作年代、馆藏以及引群籍情况,并分析了《说苑》的政治思想、儒家思想、教化论和灾异说。徐兴无著有《刘向评传 (附刘歆评传)》,采用时间结构,分章节对《汉书·楚元王传》进行注解,比较深入地揭示了郎官制度对刘向歆父子性格与命运的影响,揭示了刘向歆父子与西汉经学的关系、刘向歆父子的通儒之学及其形成的原因、刘向歆父子对汉代文化构建的贡献。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徐著第 4章《石渠阁——刘向歆父子与汉代经学》,认为“刘向歆父子皆成长于郎官系统,他们的经学风格最能说明郎官经学的特征”,“由于郎官系统中可以传授博士系统之外的经学,因此,郎官经学反而能够择善而从,兼收并蓄,保持了通儒之学的传统”[11]86-87。吴全兰著有《刘向哲学思想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07年版),认为刘向对古文经的重视、校订和吸收,客观上推动了汉代古文经学的兴起;刘向阴阳五行学说中关于改朝换代的预言以及五行相生的新五德终始说等,为东汉谶纬之学的形成作了思想上的准备,在中国哲学史上产生了消极影响。
另外,杨桂玲的博士论文《〈说苑〉与刘向经学》(南开大学 2003年)认为,刘向经学有着浓厚的阴阳灾异思想,突出特点是经世致用的目的性。刘向经学最突出的是《春秋》学与《诗经》学,前者是官学所守,后者是家学所传。实际上他于《春秋》三传兼收并蓄,在《诗》学方面表现出“博及群书”、兼采众家的取向。
二、刘向经学思想研究分论
刘向所处时代是经学昌明时代。[12]40由于家学影响和学术际遇,他习《易》、受《谷梁》、好《左氏》,博览群经,主持校书,其经学呈现出通学气象,这为后世研究其某一方面的经学思想提供了分论空间。
(一)刘向春秋学思想研究。刘家和认为,到宣帝以后,三传文字虽大体仍保持原先情况,而公羊、谷梁、左氏三个学派对待灾异问题的态度已渐归一致,三家都说阴阳五行,都在历史上寻找灾祥应验;《汉书·五行志》的内容基本上都是董仲舒、刘向、刘歆编出来的,他们已经不是以是否强调灾异来反映自己家法特点,而只是以对于同一灾异编出不同的解说来各显其能。[13]张涛撰文从《谷梁传》尊王、重民、强调礼乐教化和仁德之治、性格特征和文章风格等方面,讨论《谷梁传》对刘向的影响,认为刘向的各种著述也反映出在经学方面兼容并包的特点,如刘向大量引用《左传》的材料,还吸收了《公羊》派灾异符瑞、天人感应的内容,成为当时推演灾异的重要人物。据郑玄《六艺论》,刘向曾习《公羊传》,为颜安乐弟子。刘向一生不背官学,未失家法,研治《春秋》始终以《谷梁传》义为宗。我们判断刘向在经学上属什么派别,主要是看他利用哪一种经义作为政治斗争的武器,或者说哪一种经义与他的思想倾向相一致,而不是看他引用某种经传资料的多寡。[14]
(二)刘向易学思想研究。张涛对比分析刘向作品及《易传》中的言论,认为刘向继承和发挥了《易传》天、地、人一体观和推天道以明人事的整体思维方式,主要是走义理派的路子,注重从人文化、哲理化的角度来把握易学之旨。但是,他又没有否定占筮的功用,对孟、京象数易学占验吉凶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示认同。这些看似矛盾的倾向,恰恰是对《易传》治学风格的全面继承。无论是对《周易》精神主旨的继承和弘扬,还是对汉代易学成果的借鉴和发挥;无论是从社会政治角度、天文历法角度解读和运用易学,还是从思想理论方面、文献整理方面完善和发展易学,刘向、刘歆父子都付出了较大努力,取得了重要成果,给后世以深刻而广泛的启示和影响。[15]郑万耕认为刘氏父子特别推崇《易经》,提出了《易》为五经之原的观点,虽然推崇经学,褒扬儒家,但并不排斥其他各家,而是认为诸子之学可以补经学之不足,各家各派“相反而皆相成”[16]。杜亚辉认为,刘氏论《易》,以阴阳五行灾异为依托,以补察时政、经世致用为旨归,其《易》学观念的形成受汉代重儒尊孔学术思潮的影响,反映了汉代易学在学术上的重要地位和发达程度。刘氏以《易》为六艺之首,诸子百家乃六艺之流裔,无疑是以《易》为人文之元、群经之首,把《易》作为文字、文学、哲学等诸门学问的源头,是与天地相终始、周流而无滞的大道的体现,以《易》作为其他学派学说存在以及地位高低的合理依据,这充分说明了西汉时期的易学地位较之以前有很大的提高。[17]
刘向诗学思想研究。关于刘向的诗学家法,姚振宗《汉书艺文志拾补》云:“《元王诗》在齐、鲁、韩三家未分之前,固与申培公同为《鲁诗》宗,后刘向家世《鲁诗》,传学至西京之末,皆元王一派云盛矣。”对此,刘毓庆认为:“汉人重家学,刘向为元王之孙,所传当为‘元王诗’,故与韩、鲁间有异同。”[18]26吴正岚逐条分析刘向《诗》说的经学派别,发现刘向《诗》说与四家诗分别有同有异,认为刘向对四家诗说确实是兼收并蓄的。[19]赵茂林认为:“不能仅以‘汉人重家学’就断定刘向所习《诗》为楚元王一系。”[20]527黄梓勇以考察刘向之《诗经》学究属何家为个案研究,认为“今后若要重辑三家诗,应可将刘向自引之《诗》文及《诗》说,辑入鲁诗之中”[21]。
关于刘向著作中的诗学思想,田中和夫围绕西汉时期《列女传》引用《诗经》的情况及相关材料,对刘向引用《诗经》的独到之处进行阐述和探讨,认为刘向所引之诗与《诗经》的道德观点是相一致的。[22]加藤实文认为刘向从《易 》、《诗经 》、《春秋 》中引用形象鲜明的“诗”来论证自己的灾异说,使“以意逆志”的诗经学说趋于定论。刘向谈及的宣王中兴,与灾异说的比较,可以算作一种诗经学说;特别是在《小雅》的解释中,正变说可以说是打开了一个新的学术境界。[23]李寅生认为,刘向的《列女传》每一篇故事的结尾都引用了《诗经》的句子作结,是借用诗中的形象与语句表达自己的感情,借诗以言其志。《列女传》在引用《诗经》的观点及欣赏《诗经》的心态方面取得了某种和谐和统一。[24]张冰认为,《说苑》引诗,基本可分为三种情况:最多的是资料原文已有,向照录之,这既能一定程度地反映出刘向对他人解诗观点的理解和判断,也能看出他对这种观点的接受;也有原文已有,向以他句替之,这能够反映出刘向个人的取舍价值观;又有摘引史事或刘向自作,在摘录或创作的时候引诗以总结文章。[25]谢明仁认为,刘向时代并不存在今、古文经学之争,硬说刘向习某家诗,是毫无意义的,倒不如实实在在地考查一下《说苑》的引诗;从《说苑》的引诗,可见春秋战国时的赋诗遗风,《说苑》的引诗和今本《诗经》(即《毛诗》)比较,大部分相同,相异的不多。[26]321
关于刘向的诗学观和诗学特点,焦庆艳认为,《诗》是作为一种具有伦理或法律规范效用的“公理”亦或作为“礼”而被称引运用的,刘向引《诗》的目的即为说明自己的观点符合“礼”的规范。[27]马瑜认为刘向引诗分为引诗述事、引诗证事、引诗品人、引诗论政、引诗明理、引事明诗,这六类引诗实际上是通过对《诗经》的引述而构建的一个在当时文化背景下的新的经典解释系统。[28]刘蓓然的博士论文《刘向〈说苑〉修辞研究》(华东师范大学 2007年)认为,《说苑》引《诗》,有从其文本出发直取诗意,也有用《诗》之比喻意,更多的是刘向对其微言大义的深层挖掘,赋予了《诗》的语境意义,可以概括为:引诗证事、引诗为喻、引诗作评。王启敏认为刘向的《新序》、《说苑》,不仅在材料上广采众家,形式上也对前人典籍有所借鉴、加工,主要表现为:形式上不变、实质上变;形式和实质上都变和其他情况等三大类。[29]
(四)刘向礼学思想研究。曾育荣、吴中齐认为,刘向的乐教和礼教一样看重“亲尊、贵贱、长幼之理”,都是为以亲亲尊尊为原则的宗法等级制政治服务的。“以礼正外,以乐正内”,礼乐教化的重心在于借助内外相浃的教育手段向全体社会成员灌输统治阶级的思想,培养有利于封建主义政治的伦理、道德、风俗、习惯。[30]吴全兰认为,刘向和以往儒家不同的是,他虽然强调礼乐的道德教化功能,但更强调礼乐的政治作用,把礼乐教化当作治国安邦的手段。[31]徐兴无认为,刘向的礼制思想,概括说来就是他在《说苑》中所定的两个篇名——“修文”和“反质”,其礼制思想的主旨是文质论;刘向还提出文质相救论,即文与质不仅构成礼的内外,而且构成礼制沿革的两重力量。刘向的礼制思想渊源于董仲舒,从董仲舒至刘向,其礼制思想建立在《公羊春秋》学的理论之上,其性格是创新与变革,反对复古,不拘礼文,其目的是拨乱反正。[11]171-174
(五)刘向书学思想研究。刘松来认为,阴阳五行学说除了在《春秋》、《诗》和《易》的解说中被广泛运用之外,在《书》和《礼》的解说中也同样受到汉代今文经学的重视。前者以刘向的《洪范五行传论》为代表,后者则以《礼记·月令》为典范。其中,《洪范五行传论》是一种阴阳灾异大全,完全是刘向用阴阳五行学说阐释《尚书·洪范》的产物。[32]217王继训认为,刘向并不擅长理论思维,他的兴趣在于将现成的阴阳五行理论进一步工具化,然后运用到现实政治斗争中去。董仲舒推阴阳言灾异,认为灾害怪异的出现是君主的乖戾造成的;而到刘向时,他把造成灾害怪异出现的责任归咎于权臣、外戚或宦官,而不是君主,表现出了他对君权的尊崇和迷信。同是推阴阳言灾异,眭孟等人是为了宣扬“易姓受命”,刘向则是为了引起最高统治者的注意和警惕,以便采取措施,稳定和巩固刘汉王朝。[33]汪高鑫认为,刘向、歆父子都好言灾异,都是通过鼓吹神秘主义的灾异论来阐发其政治思想和历史思想的。但是,他们二人灾异论的旨趣却是不相同的。与刘向灾异论具有鲜明反外戚和维护刘氏正统的旨趣相比,刘歆的灾异论不但没有反外戚的内蕴,而且对维护刘氏正统,其态度也是暖昧的。刘向因反外戚而重视正内宫,故而将很多灾异与内宫不正相联系。[34]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刘向经学思想研究已有一定基础,辑佚工作也相对完善,学者们针对刘向经学,包括易学、诗学、春秋学、诗学、礼学都作出了有益探索,对刘向经学的定位也有相当研究,这些都为专题研究刘向经学思想提供了基础,拓展了空间。但也应当看到,当前对刘向经学思想的研究还有待深化,对刘向经学的基本命题还缺乏提炼,对刘向经学思想研究的针对性还不够强,还没有将刘向经学思想研究与其经学活动有机联系起来作出科学合理的解释,这些都需要在下一步研究中予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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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234.99
A
1000-5455(2010)02-0136-05
2009-12-10
尹自永 (1972—),男,河南许昌人,中山大学哲学系博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赵小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