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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岱《和挽歌辞三首》的生命意识与复明隐衷

2010-04-07孙明珠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0年11期
关键词:陶诗张岱陶渊明

孙明珠

(南通大学 文学院,江苏 南通226019)

张岱《和挽歌辞三首》的生命意识与复明隐衷

孙明珠

(南通大学 文学院,江苏 南通226019)

张岱的《和挽歌辞三首》作于他徙居西北山期间,该诗受到陶渊明的《拟挽歌辞》的影响,但同《拟挽歌辞》相比较,张岱的《和挽歌辞三首》体现了诗人“忍辱求生”的生命意识和乱世修史的复明隐衷,其亡国遗民的精神追求感人至深,相信随着研究的深入,张岱的诗歌必将会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和挽歌辞三首》;张岱;生命意识;复明隐衷

遗民心态及其作品的艺术特色,而对其诗作中的深层思想罕有论述。《张岱诗文集》中不乏追和晋人陶渊明的诗作,如《和贫士七首》、《和有会而作》、《和述酒》等,其中的《和挽歌辞三首》,则鲜明而集中地体现了张岱的生命意识和复明隐衷。

一 形同实异的哀挽歌辞

张岱(1597-1679),字宗子、石公,号陶庵、蝶庵,明代散文家、诗人、历史学家,出生于浙江绍兴诗书世家。《和挽歌辞三首》是张岱追和晋人陶渊明之作。张岱少年时代就立下了“补天”之志,怀抱“仔肩宇宙”的理想,虽累举乡试不第,但却并未因此而放弃。他曾说“君子以天下为心,至是邦即欲有为。危可使安,乱可使治,不入不居者,势不可为,故见机,而作也[1]”。他只是在等待时机而有所作为,然而明朝晚期政治已是千疮百孔,难以修补,况且张岱并未获得入仕参政的机会。明亡之后,他曾以满腔的热情投入鲁王监国绍兴政权的反清复明活动,毁家纾难,捐钱助饷,可鲁王却目光短浅,忙于朋党之争,反而斥逐张岱,这让张岱深感失望,无奈辞官归隐。顺治三年(1646)绍兴沦陷,张岱为避清军徙居嵊县西北山岭中,在此期间,张岱步陶渊明《拟挽歌辞》五古原韵,写下了《和挽歌辞三首》。该诗既有对山河破碎的悲痛,又有知音难求的苦楚,更有复明中兴的企盼。诗中所透露出的深沉的生命意识,与陶渊明《拟挽歌辞》的生命意识看似相近,实则别具意蕴。

陶渊明《拟挽歌辞》中的三首诗颇受历代学者推崇,当代美学家李泽厚曾赞叹:“在中国古代文学中像这样动人的吟咏人生之死的诗,差不多可以说绝无仅有。这里有一种深刻的悲哀,但又是一种大彻大悟的哀伤,它以一种极为冷静的眼光去看人生的死。”[2]陶渊明《拟挽歌辞》系诗人自挽的假想之作,语言朴实易懂,但内涵却极为丰厚。该诗其一云:

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魂气散何之?枯形寄空木。娇儿索父啼,良友抚我哭。得失不复知,是非安能觉?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

第一首想象自己死后入殓的情景,开篇即用旷达之语,人生在世,有生则有死,死是必然的,无须太在意。枯形寄于棺木,自己化归自然,人世间的得失、是非已无须萦怀,随着时光的流逝,自己一生的功过荣辱也终将被世人所忘却。死是人生的大解脱,唯一的遗憾则是在世时饮酒未足,其自我调侃的诗歌言语间透露出一种超脱生死、顺应自然的生命意识。我们再来看张岱的《和挽歌辞三首》之一:

张子自觅死,不受人鬼促。义不帝强秦,微功何足录?出走已无家,安得狸首木?行道或能悲,亲旧敢抚哭。我死备千辛,世界全不觉。千秋万岁后,岂遂无荣辱?但恨《石匮书》,此身修不足。

同样是写死后之事,陶诗说“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而张岱和作却诘问“千秋万岁后,岂遂无荣辱”,从这里可以看出,张岱所追求的正是儒家的人生价值——“立德”、“立功”、“立言”。张岱在明亡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心灰意冷,很多次想以身殉国。但“因《石匮书》未成,尚视息人间”[3],他不愿如此草率的结束生命,他希望自己可以同司马迁一样修史以留名后世。故而,张岱想到死后情景,才会感慨“但恨《石匮书》,此身修不足”。又陶渊明《拟挽歌辞》其二:

在昔无酒饮,今但湛空觞。春醪生浮蚁,何时更能尝?肴案盈我前,亲旧哭我傍。欲语口无音,欲视眼无光。昔在高堂寝,今宿荒草乡。荒草无人眠,极视正茫茫。一朝出门去,归来夜未央。

陶诗第二首乃是承接第一首,由入殓到受祭,感情基调有所改变,融入了些许的忧伤哀怨,昔日喜爱的美酒置于案前,却不能再喝,桌上供放着美味的菜肴,亲友在棺木旁哭泣,而自己却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且将要独眠荒冢,孤宿荒草,永归于黑暗。诗作中透露出一种哀伤。而张岱的和诗则更为阴冷凄凉:

泉台无渍酒,聊复进此殇。山田种新秫,何时更能尝?残书堆我案,弊裘委我傍。老鸮昼亦哭,鬼火夜生光。婢仆各自散,若敖悲异乡。草木阴翳处,啾啾夜未央。

诗人想象着自己死后,残书堆案,弊裘委傍,老鸮昼哭,鬼火生光,这该是怎样一种凄凉!国破家亡的张岱,经过一年多颠沛流离的逃难生活,将剩余的田产全都典卖了,亲人的不理解,好友的以身殉国,让张岱深切体会到了知音难求的悲苦,山河破碎的凄惨,此时的他已是一无所有。处在这样一种境地的张岱,设想出殡前的种种情景,自然是凄凉孤独。密叶繁枝深处,鸟鸣凄切,张岱想象中的夜比之陶诗中的荒草夜更为凄冷。陶渊明《拟挽歌辞》其三: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四面无人居,高坟正嶕峣。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千年不复朝,贤达无奈何。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陶诗第三首由受祭转为出殡。通往墓地的路上荒草丛生,萧条苍凉的殡礼之后,亲朋亦各自归家,棺木入土,幽室永闭,而“我”将与这大自然永世相伴。生死本是平常事,在陶渊明看来,人来自自然,又归于自然,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既然如此,又有何悲伤?其心态如同庄子的鼓盆而歌,因而我们常说陶渊明的心境是平和而坦然的,然而又有几人能达到他这种境界?至少张岱做不到:

西山月淡淡,剡水风萧萧。白衣冠送者,弃我于荒郊。山林甚杳冥,北邙在嶕峣。翳然茂松柏,孝子自攀条。身既死泉下,千岁如一朝。目睹岁月除,中心竟若何?平生不得志,魂亦不归家。萋萋《蒿里曲》,何如《易水歌》?魂兮欲何之?应来庙坞阿。

同样是写出殡,陶渊明说“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而张岱说“白衣冠送者,弃我于荒郊”。一个“弃”字,更显其悲凉。山林杳冥,北邙嶕峣,松柏翳然,自己将永眠于地下,千年如一朝,而内心却终不能平静。“平生不得志,魂亦不归家”,张岱的易水悲歌,壮士末之感,较之陶诗大相径庭,陶诗平和坦然,张诗却悲愤凄切。虽同为自挽,但张陶二人面对生死的心态显然大相径庭。

从陶诗中我们看到的是平静、坦然、豁达,张岱却没有那么洒脱,不是他不愿,是不能。陶渊明为了自由而隐居,张岱却是被逼入山,被迫归隐,面对着破碎的山河,其实他别无选择。张岱的诗作浸满了悲愤愁怅,其间缓缓流动的情感体验、深沉的生命意识,让人读来不觉侘傺忧懑,难以自释。故张诗与陶诗虽同为挽歌辞,却形同而实异。

二 “忍辱求生”的生命意识

《和挽歌辞三首》传达了张岱深沉的生命意识,“但恨《石匮书》,此身修不足”,“平生不得志,魂亦不归家”都说明了张岱在自我价值未实现之前,是不愿离开这个世界的。他曾说“论死与不能死之人,则死为泰山;论死于能死之人,则死又为鸿毛矣!呜呼!若吾太史者,岂可以一死卸其责哉?[4]”。死的价值何在?人应该怎样对待生与死?在面对残酷现实之时,该如何走出生命的绝境?跌入绝望低谷的张岱,他想到了司马迁,认为自己应是那“不能死之人”。

在国土沦亡、王朝易代、社会动荡的明清鼎革之际,何去何从,成了千千万万明代士人的艰难抉择。张岱在《快园道古·言语部》说:“世乱之后,世间人品心术历历皆见,如五伦之内无不露出真情,无不现出真面。余谓此是上天降下一块大试金石。”[5]要么同商周之际的伯夷一样,宁可饿死首阳山,也不为武王做事。要么像夏商之际的伊尹,无论君主为何人,只要对百姓有利,就出来做官。祁彪佳沉水而死,王思任绝食而亡,都是选择了前者。而更多的人由于种种原因还是选择了生存。同样是生但,这生存的方式却各有不同。备受争议的钱谦益在明亡后即剃发仕清,与钱谦益并称的吴伟业最终还是应诏北上,身仕清廷。这是一种生存的方式。与此不同被后人称为“清初三大家”的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则坚守气节拒不仕清,终至隐遁山林。这也是一种生存的方式。张岱选择的是后者。唯一不同的是,张岱只是一介布衣,在亡国的残酷现实面前,他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散尽家产,资助抗清,以期故国重兴。“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倾尽毕生心血修《石匮书》,承担起一个文人的责任,以“存国史”来达到“复明”的目的。因而,在《和挽歌辞三首》中他才说:“但恨《石匮书》,此身修不足”。

张岱的“忍辱求生”说到底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复明愿望,但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不是那种可以左右政治、左右国家命运的人,而只能依附于有实力的人来实现自己的理想,因而他才会在明亡后倾尽家产支持鲁监国朱以海,但鲁监国的昏庸无能、信用奸邪,让张岱失望到了极点。他是在报国无门的情况下才不得已“苟且偷生”、修史自存的。从这一点说张岱的生比之死更为艰难。司马迁曾在《报任安书》中说到生之艰辛:“是以肠一日而九回,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其所往。每念斯耻,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6]张岱内心所受的折磨并不比司马迁少,他“忍辱求生”,希望自己可以同司马迁一样著书立言,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需要说明的是,张岱这种“忍辱求生”与王鏊的“士可杀不可辱”并非对立。相反二者是有着共同的精神内核的,即都是以珍爱生命作为共同的精神追求,不同的只是着眼点。“忍辱求生”是从生命的纯洁性角度来说,而“士可杀不可辱”则是从生命的价值角度来说的。前者不代表饱食终日、苟且偷生,后者也不代表意气用事、轻易自杀。故而,张岱的“忍辱求生”与那些以身殉国的人同样伟大。

陶渊明说“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用极其豁达的文笔将魏晋文坛弥漫的生死感伤轻轻带过,将生命引向一片宁静。“平生不得志,魂亦不归家”,面对着生死,张岱做不到陶渊明的豁达,原因就在于陶渊明实现了自我的人生追求,此生已无憾,可以安心平静的面对死亡了。而张岱不同,他追求的人生目标还没有实现,如此死去他不甘心。司马迁说:“知死必勇,非死者难也,处死者难。”⑦死并不难,在生死关头做出明智的选择才最难。强烈的责任感驱使饱经磨难的张岱做出了选择——“忍辱求生”。

三 乱世修史的复明隐衷

张岱开始修《石匮书》的时候明朝还未灭亡,他修史源于一种学术自觉,且希望以此来矫正时弊。明亡之后,经历了家国之变的张岱,将先前强烈的“经世”之思寓于并著述,之后又修撰了《石匮书后集》,是何种信念支撑着他走出了生命的绝境?这种力量又缘何而来?

张岱少年时饱受到儒家文化的熏陶,内心存有一种责任意识,因而在人生家国遭受巨变时,才会选择忍辱修史。张岱早年热衷功名,始终怀有经世之志。一直到明朝灭亡,激烈的武装抗清斗争失败后,张岱才彻底断绝了功名之念。然而放弃功名,并不代表张岱放弃了理想,“经世济民”的宏愿只是通过另一种途径实现而已。前面已经提到,张岱生于诗书世家,祖父张汝霖曾亲授读书之法。在祖父、父亲的熏陶下,张岱从小就博览群书,看了大量的正史野史。读书过程中,他又将所涉猎的经史子集有关资料分门别类,编辑成百科全书式的类书《夜航船》,这为他将来著书立言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石匮书自序》中,张岱说:“余家自太仆公以下,留心三世,聚书极多。余小子苟不稍事纂述,则茂先家藏三十余乘,亦且荡为冷烟,鞠为茂草矣。”[3]由于张家经过几代经营,贮藏了大量的图书资料,这为张岱提供了很好的条件,他开始立志修史。

崇祯十七年(1644)清兵入关,明朝灭亡。这是张岱一生的转折点。国破家亡后的张岱,用诗歌记录了这一切。今日之凄凉,昔日之繁华,一种巨大的心理落差由此而生,在《舂米》中他说:“余生钟鼎家,向不知稼穑。米在囷廪中,百口从我食。婢仆数十人,殷勤伺我侧。举案近饔飱,庖人望颜色。喜则各欣然,怒则常戚戚。今皆辞我去,在百不存一。”[8]颠沛流离的逃难生涯,让张岱尝遍了人世的艰辛,看到了清军过处的满目凄凉。顺治二年(1645),清军攻陷南京,五月份杭州失陷,张岱好友祁彪佳悲愤万分、以死报国,自沉于寓园梅花阁前水池中。好友的忠义壮烈行为,让张岱在生死的边缘久久徘徊。多年后,他写到:“陶庵国破家亡,无所归止,駴駴披发入山,为野人。故旧见之,如毒药猛兽,愕窒不敢与接。作自挽诗,每欲引决,因《石匮书》未成,尚视息人世,然瓶粟屡罄,不能举火。始知首阳二老,直头饿死,不食周粟,还是后人妆点语也。”[3]最终他选择了与祁彪佳不同的道路,隐居山林,忍辱修史,通过“存国史”来实现“存明”“复明”之目的,尽管这一选择做的尤为艰难。走过了这段痛苦的抉择期,张岱对于生死看的更为透彻,对于生命的意义理解的愈加深刻。所以他说:“然余之不死,非不能死也;以死而为无益之死,故不死也。以死为无益而不死,则是不能死而窃欲自附于能死之中;能不死,而更欲出于不能死之上。千磨万难,备受熟尝。十五年后之程婴,更难于十五年前之公孙朴臼;至正二十六年之谢枋得,更难于至正十九年之文天样也。”[9]

张岱欣赏司马迁,在对待生死这个问题上,他是赞同司马迁的“忍辱负重”的,于是他选择了“隐忍苟活”,把自己看做“不能死之人”,肩负起完成故国之史的重任,将自己后半生的心血倾注于《石匮书》的写作。顺治十一年(1645)张岱终于完成了《石匮书》的编纂,之后又撰成《石匮书后集》和大部头的《史阙》,以自己的努力和行动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明王朝的灭亡给了文人沉重的一击,使得大量的遗民文人挣扎在“死”与“不死”之间,张岱在选择后者的同时,也选择了痛苦。纵观张岱一生,儒家的用世思想始终如一股暖流在其体内涌动,“忍辱求生”在儒家看来似乎是“失节”的代名词,这必然让立志经世济国的张岱痛苦不堪,在矛盾中苦苦徘徊。从这个角度而言,写作拯救了他,也成为他排解苦闷、释放压抑的方式。他一生创作了不少诗歌,这让后人看到了一个真实而执着的张岱。《和挽歌辞三首》虽然只是其众多诗歌中的一组,但却真实再现了张岱痛苦煎熬的内心,传达了一种深沉的生命意识,从中亦可看出张岱企盼故国中兴的隐衷。张岱借助诗歌表达了真实的内心,“忍辱求生”修明史,千磨万难,旨在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以及给后人留下一段真实的历史,其亡国遗民的精神追求感人至深,相信随着研究的深入,张岱的诗歌必将会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1]张岱.四书遇[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85:201.

[2]李泽厚,刘纪纲.中国美学史魏晋南北朝编[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9:381.

[3]张岱.琅嬛文集[M].云告点校,长沙:岳麓书社,1985:201、18、28.

[4]张岱.石匮书后集[M].北京:中华书局,1959:152.

[5]张岱.快园道古[M].高学安,佘德余标点,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86:58.

[6]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2735.

[7]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2005:1913.

[8]张岱.张岱诗文集[M].夏完淳校点,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1:35.

[9]张岱.石匮书[M].续修四库全书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2:50.

(责任编校:燕廉奚)

I206.2

A

1673-2219(2010)11-0032-03明代遗民文人张岱虽以散文著称于世,但其一生也写过许多诗歌。张岱现存诗稿《张子诗粃》藏于北京图书馆,但未整理出版,已出版的《张岱诗文集》录诗三百余首。张岱的诗歌可粗略分为前后两期。前期诗歌多是咏物、记游、写景、抒情之作,内容相对狭窄。后期诗歌则反映了明亡后的沧桑巨变,可称之为遗民心灵史,体裁以五古为主。张岱对诗作要求甚严,稍不满意,便付之一炬,且后来编选时又反复筛选,故而存世诗作不多,长久以来未被研究者重视。少数几篇涉及其诗歌作品的研究文章多侧重于探究张岱的

2010-09-01

孙明珠(1985-),女,河南商丘人,南通大学文学院2008级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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