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近代社会教育的发展历程与基本经验
2010-04-07王雷
王 雷
(沈阳师范大学社会教育研究所,沈阳 110034)
我国近代社会教育的发展历程与基本经验
王 雷
(沈阳师范大学社会教育研究所,沈阳 110034)
社会教育是我国近代教育发展过程中兴起的一个重要的课题,是伴随国外社会教育影响和国内“开民智”、“作新民”的需要而出现的一种教育事业。社会教育在我国近代经历了以识字教育为中心、以通俗教育为中心、以平民教育为中心、民众教育和工农教育并起四个发展阶段。在近代教育改革与发展过程中社会教育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为我们留下了许多从国情、民情出发探讨中国教育的基本经验。这些经验告诉我们教育不仅仅指学校教育、教育目的不仅仅是“储才”、教育对象是全体国民、教育内容是全面培植、教育机构设施应该多种多样等。
我国近代;社会教育;发展历程;基本经验
我国 “社会教育”这个名词,出现于 20世纪初,是随着翻译国外各种教育学说而逐渐被介绍于国人的,从当时“多采自日本”的转译方式来看,社会教育这个名词最初是由日本教育界传入我国。
我国近代最早的教育刊物《教育世界》,于 1902年 7月第二十九号上,刊登了日本利根川与作著的《家庭教育法》,出现了“社会教育”这个名词,文章中说:“人生自幼至长,学校教育以外,更赖几种教育,此几种教育总名曰家庭教育,故广义之家庭教育中,社会教育与幼稚园教育,皆含蓄焉”,⑴在这里,社会教育的含义还被包含在广义的家庭教育之内,说明当时对教育的划分还不是很明确和成熟,社会教育的含义也没有明确界定。同年《教育世界》第三十一号翻译介绍了日本佐藤善治郎的《社会教育法》,据考证这是我国近代最早翻译的国外社会教育著述。在这以后,一些刊物上陆续出现了“社会教育”的文章,在这些文章中,国人一边介绍日本的社会教育思想,一边结合中国的社会状况,对“社会教育”名词及思想进行理解、认识、引申和使用,社会教育的观念也随着这种宣传介绍的深化而逐渐萌芽。
从史实来看,近代中国“社会教育”一词,于 1912年以前就已经被当时各种教育刊物所使用,是受到日本“社会教育”影响的结果。蔡元培首任民国教育总长,主张设立社会教育司,是在法令上第一次接受和使用“社会教育”这个名词,肇始了近代社会教育制度的开端。
在这以后的近代教育发展过程中,社会教育既是一种重要的教育思潮,也是一种重要的教育运动;既是一种依靠教育行政推动的教育事业,也是一种影响广泛的教育实践活动。认真回顾与反思近代社会教育的发展历程,总结其教育经验对于我们今天教育的改革与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我国近代社会教育的发展历程
(一)社会教育的萌芽:以识字教育为起点(1895—1912)
这个时期的社会教育是在晚清政府推动下进行的,社会教育在这个时期的突出特点是以简易识字教育为中心。从社会教育思想层面上来看,晚清政府虽然看到了“民智”的重要,但在用什么内容“开启民智”这个问题上是矛盾的。立足于维持统治的最高目的,为了缓和国内外的矛盾,为了教化成千上万的“愚民”,晚清政府在“新政改革”的过程中,推出了以简易识字为中心的社会教育运动,并把这个运动和立宪活动结合起来,可见对这项事业是十分重视的。
通过开展简易识字既可以实现用圣谕广训来教化民众的目的,又可以防止西方民权说的冲击。这可以从学部对编辑国民必读课本及简易识字课本的“慎重”态度看出大概情形。学部奏曰:“此项课本,关系极重。为人心、风俗之本原,教育普及之枢纽,实不可稍缓之举。”②认为这种课本的编辑应该“再三审慎,务求妥善适用”,并在京师地方先行试用,否则 “稍有疏舛,贻误全国人民”。对于简易识字课本的编订,也是 “审筹熟计,至于再三”,以使这些“年长失学之愚民,与寒酸之家,力不能入初等小学堂者之子弟”,“籍以谋生,不至流于邪僻”。③基于此,在政策、措施层面上,清政府在这个时期围绕着简易识字于宣统元年(1909年)颁布简易识字课本,这是政府编辑成人识字课本及公民课本的开始。同年制定了《简易识字学塾章程》,有了章程的保证,简易识字学塾在各地纷纷出现。
(二)社会教育的确立:以通俗教育为中心(1912—1919)
教育一方面要培养学校里的青少年,一方面要教育社会大众;一方面要培养人才,一方面要开启民智。这些观念到了民国时期,基本上已经成了社会有识人士的共识。清末简易识字教育的半途夭折使对民众的教育又回到了寻找新的途径和方法的起点。恰恰这个时期,国外的通俗教育发展很快,尤其日本的通俗教育发展的十分活跃,日本社会教育史学界把1884—1919年的社会教育发展,称作为通俗教育时期④,在这个时期里(1910年),日本确立了通俗教育调查委员会官制,“通俗教育”的用语非常频繁,通俗教育的事业及领域不断扩大。受欧美及日本通俗教育的影响以及国内失学民众教育的现实需要,随着社会教育司的建立,有目的、有计划、有组织的通俗教育运动开始形成。主要表现在:
1、颁布通俗教育法令、规程
民国教育部成立不久,1912年 2月即通电各省筹办社会教育。电文说:“社会教育亦为今日急务,入手之方,宜先注重宣讲。”⑤同年教育部召集临时教育会议,其中商讨了一些社会教育的议案。本着 “教育宜普及,文字宜适用于一般人民,不得专为少数才俊计”⑥的目的,1912年冬,教育部颁布《读音统一会章程》,规定召开读音统一会以筹议国语统一的进行方法;1913年审定国音,制定注音字母,成立读音统一会。1918年,教育部公布注音字母。1919年教育部成立国语统一筹备会,负责推动国语统一。国语推行运动的开展,是社会教育进行的重要基础,文字和注音的通俗易懂,简单易行使社会教育的开展有了语言和文字上的保证。所以,推行国语的运动这本身就是一项社会教育事业,它和清末以来的识字教育运动有了不同。语言和文字的接近于民是开展社会教育的基础,也是后来识字教育发展的一个保证。
1915年以后,教育部相继颁布了一系列通俗教育规程,如《通俗教育研究会章程》、《通俗教育演讲所规程》、《通俗教育演讲规则》、《通俗图书馆规程》、《图书馆规程》、《通俗演讲传习所办法》、《露天学校简章及规则》等。这些规程的颁布,一方面促进了社会教育的发展,另一方面标志着以政府推动为主导的通俗教育运动的开始。
2、创办通俗教育研究会
为了了解通俗教育的现状,1912年教育部筹设北京通俗教育调查会,并于次年三月成立。这一年私立北京通俗教育会也成立,并以提倡社会教育为目的。1915年 7月 16日,教育总长汤化龙呈请设立通俗教育研究会,呈文中说:
国家之演进,胥视人民智德之健全,而人民智德之健全,端赖一国教育之普及。而考及教育普及之方法,学校而外,尤籍有社会教育以补其所不逮。盖社会教育范围至广,收效至宏,举凡一国普通士庶之性情、道德、智能,皆受熏育陶于此。⑦
他例举日本通俗教育的发达以及各国社会教育的发展,认为我国“通俗教育实为现今刻不容缓之图”,⑧应成立通俗教育研究会。这个呈文立即得到了批准,并于同年 9月 6日召开第一次成立大会,同时颁行《通俗教育研究会章程》。章程中规定:(1)本会以研究通俗教育事项,改良社会,普及教育为宗旨;(2)研究事项分小说、戏曲、讲演三股。通俗教育研究会的创办及活动促进了通俗教育事业的开展,使社会教育的工作及实践有了一定的组织保证。在通俗教育研究会的组织下,全国各地通俗教育研究会也相继成立,据《教育部行政纪要》1917年统计,全国共成立通俗教育研究会 232所,会员达 12922人。
(三)社会教育的发展:以平民教育为中心(1919—1927)
自 1919至 1927年是中国近代社会教育发展最为复杂和充满变化的时期。在这个时期,由于政府的不断更迭和国内战争,使得由政府推动下的社会教育事业进展不大,这个时期社会教育理论与实践总的特点是以平民教育的实践与实验为中心来开展的,和民国前后简易识字教育及通俗教育主要由政府推动为主导相比,平民教育的实践与实验主要是在教育团体和教育家的组织和推动下开展起来的,这个时期的社会教育可以看作为以平民教育为中心。主要表现在:
1、平民教育团体是实施社会教育的主体。这个时期最具影响的平民教育团体有三个:北京大学平民教育讲演团、平民教育社、中华平民教育促进总会,三个团体虽然各有自己的理论及实践,但在社会教育的意义上,三个团体是有其共性的。
2、平民教育的目标:平等、新民。其共同点是平民应该享有受教育的权利,打破贵族垄断教育的特权,使普通平民获得基本的文化知识,启发广大平民的民主、平等意识以及爱国思想等,在这些方面是存有共识的。
3、平民教育的实践活动。这个时期的平民教育事业,其教育对象主要是以城市平民为主,集中在广大的失学民众上,其实践活动,完全是学制系统以外的,由各种民间教育团体组织和推动的一种有计划、有组织、有目的的教育。这种教育从本质上看,它仍然是一种社会教育的实践活动,在组织机构、指导思想及实践活动等方面,仍然是一种社会教育事业,而且是社会教育的一种阶段性事业。随着形势的发展,以城市平民为对主的平民教育,从对象、范围等方面,逐渐演化为以乡村教育为中心的乡村平民教育。
(四)社会教育的分化:工农教育与民众教育并起(1927—1949)
1927至 1949年,这个时期的中国社会经历了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三个阶段,国内是两个政府对立并存的时期。这样的社会特点,决定了这个时期的社会教育在发展和选择中开始分化,形成了两种对立的社会教育格局。这是近代中国社会教育自萌芽、确立以来,在选择与多样化的发展中所出现的又一个新的历史时期。
1、工农教育
工农教育之所以是社会教育主要表现于三个方面:首先,工农教育纲领是社会教育性质。1934年,苏区召开了第二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毛泽东在大会的报告中,提出了苏维埃文化教育的总方针:“在于以共产主义的精神来教育广大的劳苦民众,在于使文化教育事业为革命战争与阶级斗争服务,在于使教育与劳动联系起来,在于使广大中国民众都成为享受文明幸福的人。”⑨根据这个方针政策,毛泽东代表中央提出了苏维埃文化建设的中心任务:“是厉行全部的义务教育,是发展广泛的社会教育,是努力扫除文盲,是创造大批领导斗争的高级干部。”⑩可见在苏区三项教育任务中,社会教育是其中的一项,被列为苏维埃文化教育建设的中心任务。其次,工农教育制度是社会教育制度。1933年 4月 15日,人民委员会批准通过了《省、县、区、市教育部及各级教育委员会的暂行组织纲要》,规定在省、县、区、市设教育部,教育部分二科:普通教育科和社会教育科。并规定社会教育科的任务是:管理俱乐部工作,地方报纸,书报阅览所,革命博物馆及巡回讲演等。⑪再次,工农教育事业是社会教育事业。概括起来,苏区的社会教育事业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学校式的社会教育,主要有,业余补习学校、夜学校和半日学校、识字班等;二是群众式的社会教育,主要有,扫盲教育、俱乐部、工农剧社和苏维埃剧团、阅报处、识字牌、墙报等。
2、民众教育
“唤起民众”是孙中山的遗言,北伐时期的民众运动是民众教育产生的社会基础。国民政府成立以后,面临着一个十分重要和紧迫的问题就是如何对待民众,如何唤起民众和训练民众,而“民众教育便是这种课题的唯一答案”,⑫这样在民众运动中孕育而生的民众教育,成了这个时期占主导地位的教育思潮。
1931年国民政府拟订《三民主义民众教育具备的目标》道出了开展民众教育的本意:
现在所谓民众运动,不是民众自己的运动,而是我们教育民众的运动,总要把民众教育好了,民众运动才名副其实,而民众教育又是真正的建设的民众运动。现在正值训政时期,训政重在训字,训就是教育,训政的对象是民众;所以训政可说就是民众教育。⑬
在这以后,1932年 7月教育部《修正各司分科规程》和 1933年 4月国民政府公布《修正教育部组织法》中,在社会教育司掌管事项中,第一条就是“民众教育事项”,⑭至此在教育行政上,民众教育成了社会教育工作的首要事项,体现于社会教育的方针、政策和实践活动之中。
二、我国近代社会教育发展的基本经验
我国近代社会教育的兴起是在封建教化失控的背景下发生的,面对着内忧外患的形势和贫、愚、弱、私的国民素质,近代的教育家们和有识之士认识到,中国社会积贫积弱的主要原因是“民智”不开、“民力”不足、“民德”不新、“民权”不昌,因而,“开民智”、“新民德”、“鼓民力”就成了近代中国发展的 “第一急务”。如何 “开民智”、“作新民”,社会教育在近代的波澜壮阔与色彩斑斓,也就势在必然。
马克思曾言:“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决定于理论满足于这个国家的需要程度”,⑮所以,如果我们总结近代社会教育在中国的“实现程度”,我们应该注意如下几点基本经验。
(一)教育不仅仅指学校教育
近代西方教育从思想、体制及实践等层面在中国广泛传播,最初,受“中体西用”的影响,人们往往把教育和学校联系起来,认为教育就是学校教育,学校教育是教育的唯一形式,所以,从废除科举,到建立新学制;从举办新式学校,到派遣留学生,学校教育系统的演化一直是教育发展的主旋律。
甲午战争以后,政府和社会有识之士,看到了 “国民”问题,看到了 “民智”问题,认识到只发展学校教育是不能富国强兵的,当他们重新审视西方教育时,发现西方列强在发展学校教育的过程中,也十分重视学校以外各种形式的教育,如英美的成人教育,法国的民众教育,德国的继续教育,日本的社会教育等等,这些丰富多彩的教育形式,开拓了国人的教育视野,使他们认识到一个国家的教育不仅仅是学校教育。
蔡元培说:“照现在教育状况,可分为三个范围:一是家庭教育,二是学校教育,三是社会教育”。⑯梁漱溟说:“正唯传统学校教育有所不足,或且日益形见其短,乃有今日所谓社会教育(或民众教育或成人教育)起为补救”。⑰陶行知更为尖锐地指出,中国教育走错了路,中国需要社会教育来弥补学校教育的不足,他说“社会就是学校”。俞庆棠则直接指出,“学校的内延,不等于教育的内延,所以教育不等学校,……教育的范围广大,不限于学校围墙以内的才算教育”。⑱
这些教育家们的言论,为我们留下了这样一些共识,那就是,在教育观念,教育范围,教育形式,教育管理等方面,教育不仅仅是学校教育。这种教育观念的产生与发展,无疑是近代中国教育发展中的一个重要发现,也是教育管理思想史的一个重要突破,它为人们正确地、科学地认识与思考教育及其管理问题,提供了一个全面的指导思想,也是后来社会教育事业发展的一个思想基础。
(二)教育目的不仅仅是 “储才”
近代自举办新式教育以来,人们一直按照传统的“储才”模式来看待教育,从而把人才的培养和选拔看作是教育发展的“立国之本”和“当务之急”,无论是政府,还是有识之士,都把人才的培养看成是国家强盛的“本源”,然而,随着中外交涉的加剧,一些先进的知识分子认识到“民智”问题,“国民程度”问题,“国民性”问题也是国家强盛所不能忽视的,所以,他们开始转变发展教育的视角,认识到办教育不仅仅在于培养和选拔人才,还应该“开民智”,“作新民”,提高国民程度和国民素质,并运用教育的手段来改造 “国民性”,这样就必须扩大教育的范围和形式,扩大教育的对象和领域,丰富教育的内容与管理,他们认识到,国家办教育应该是人才与新民并重,学校与教化同行。梁起超的“风气同时并开,民智同时并启,人才同时并成”⑲道出了人们的心声。所以,他们都把目光投向这种新兴的社会教育事业,试图通过发展社会教育事业来实现“民智”的开启和国家的强盛。
(三)教育对象不仅仅指 “生徒”、“学童”、学生或青少年,还应包括校外 “失学者”和全体国民
近代社会教育的产生与发展,是与教育对象由点到面的扩大分不开的,从“年长失学者”,到“平民”、“民众”的演化,使人们认识到,接受教育的人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生徒”,任何人都应该接受教育,都应该有机会受教育,而社会教育事业就是为人们接受教育提供各种机会、场所和场地的教育。蔡元培说:“教育决不是专为儿童而设,凡年长的人,无论其从前是否进学校,也不可不给他有受教育的机会”,⑳他主张设立社会教育司,就是为了“兼顾多数年长失学之成人”,以便通过社会教育行政的力量来拉动全民对教育的需求。晏阳初则认为“平民教育运动不论男女、老幼、贫富、贵贱皆有参加的机会”,㉑教育不应该仅仅面向都市,面向青年。梁漱溟则从现实出发强调:“在中国的此刻已非平常时期,应着重成人教育,应以全力办民众教育,办社会教育”,㉒他主张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应不可分。俞庆棠则明确地指出:“广义的社会教育就是全民教育,以社会全体民众为对象”。㉓而马宗荣说得更为直接,他说:“社会教育是有教无类的教育,是实施彻底的教育机会均等主义的教育”。㉔这些教育家们的言论,告诉我们这样一个教育学事实:国家的教育事业应该是全民的教育事业,国家的教育管理是面向社会全体成员的教育管理,发展社会教育的管理更为突出的是为“年长失学者”、及各类弱势群体提供各种接受教育的形式、机会和场所。
(四)教育内容不仅仅指道德教化,应当对民众进行全面的培植,“民智”重于教化,“民权”重于 “特权”
传统的政教观和治民观,使对民的道德教化、道德管理成为我国社会教化的一个传统,但随着国外各种社会文化及教育思想的传播,人们逐渐认识到,要 “开民智”,要提高“国民程度”以及改造“国民性”并非仅仅依靠道德教化及管理所能够完成,倘若不进行“民智”、“民德”、“民力”、“民气”、“民权”等多方面的培植,对民众不进行科学、民主、人权等多方面的教育,那么道德教化就会成为愚民的工具和“吃人的宴席”,管理就会成为束缚人们的枷锁,并受少数“野心家”的利用,而对国家和民族的发展不利。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主张发展社会教育事业的有识人士认为,社会教育应该是对民众进行多方面的教育和全方位培植的教育事业。国家管理社会教育事业是通过其丰富多彩的教育形式扩大民众接受各种教育与学习的机会,不应该使教育成为少数人拥有的特权。所以,社会教育内容随着社会教育事业的扩大逐渐丰富起来,从政治方面来看,有民主教育、民权教育、自治教育等;从经济方面来看,有科学教育、生计教育、家事教育等;从文化方面来看,有识字教育、语文教育等;从道德方面来看,有公民教育、品格教育等。此外,诸如健康教育、卫生教育、职业教育、休乐教育、艺术教育、社交教育、团体训练等内容,都成为众多社会教育家所提倡的社会教育的内容,并在各种社会教育实践中得以传播。近代社会教育内容的扩大,丰富了对民教化的内容,对于普及科学文化知识,提高民族素质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五)建立社会教育行政,发展各种社会教育机构与设施
在近代,社会教育不仅仅有自己独到的教育理论,而且它还是一种实践性极强的事业,表现在出现了众多的社会教育机构与设施。自这些机构与设施产生以来,其发展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从清末萌芽时期的“简易识字学塾”、“宣讲”等少数几项,发展到后来已达60多项。可以说,近代中国出现的众多新式文化教育事业,最初都是作为社会教育的事业建立和发展的,如图书馆、博物馆、展览馆、动植物园、科学馆、美术馆、体育场、阅报处、游泳池等等。这种情况的出现,一方面表明了是当时社会改良与发展的需要,说明了当时人们对社会教育的理解。只要能开“民智”,只要能够改良社会,补充学校教育的不足,学校以外所有具有教育意义的文化教育机构与设施,都可充当社会教育事业。
我国近代社会教育事业发展的丰富多彩与复杂多样,对于中国社会的改良与发展,无疑具有重要的意义。首先,有利于各种新思想、新观念的传播,如众多 “演讲所”,“阅报处”的出现,使许多新的思想观念深入到民间,使许多的“失学者”有了一定的接受教育的场地。其次,它利于各种文化知识的普及,如图书馆、展览馆等多种形式的教育机构,为普通民众接受各种文化知识的熏陶提供了场所。再次,有利于教育的普及。各种社会教育机构与设施的出现,扩大了普通民众接受各种教育的机会,为不同层次和不同地域的人们提供了接受各种形式教育的场所和场地。总之,近代各种社会教育机构与设施的出现,对于 “开启民智”,改良社会,补充和扩充学校教育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建立社会教育行政,发展广泛的社会教育事业,无疑是近代以来中国教育发展的一个重要的经验。
注 释:
①《教育世界》杂志,第 29号,1902年 7月。
②③《教育杂志》1909年,第 2期。
④ [日 ]新堀通也:《社会教育学》,春秋出版社 1989年版,第 25页。
⑤《教育杂志》1912年第 10期,第 69页。
⑥宋煦东:《中国社会教育演进史述略》,《华北社会教育协进会会刊》,1943年 10月出版,第 1期。
⑦⑧《教育公报》第 2年第 4期,公牍,第 6页。
⑨⑩《中央苏区教育资料选编》,江西赣南师专教育教研室编,1980年 2月,第 1页。
⑪《江西苏区教育资料选编》,江西教育出版社1960年版,第101页。
⑫陈礼江著:《社会教育的意义及事业》,正中书局1937年版,第8页。
⑬《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五辑第三编教育,江苏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第700页。
⑭《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五辑第一编教育(一),江苏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第63页。
⑮《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0页。
⑯⑳高平叔编:《蔡元培教育论著选》,人民教育出版社1991年版,第451页。
⑰㉒马秋帆编:《梁漱溟教育论著选》,人民教育出版社1994年版,第102、191页。
⑱韦善美编:《雷沛鸿文集》(下册)广西教育出版社,1990年版,第168页。
⑲黄坤评注:《新民说》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2页。
㉑马秋帆、熊明安编:《晏阳初教育论著选》,人民教育出版社1993年版,第8页。
㉓茅仲英编:《俞庆棠教育论著选》,人民教育出版社1992年版,第27页。
㉔马宗荣著:《社会教育纲要》,商务印书馆1937年版,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