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来龙去脉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读后
2010-04-05郭庆松
○郭庆松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来龙去脉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读后
○郭庆松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当今时代的主旋律,也是我们需要不断探索、不断完善的重大问题。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不仅是一个引领中国过去发展并将继续引领中国未来辉煌的实践问题,也是一个需要中国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孜孜以求并继往开来的理论问题。理论工作者对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创新成果包括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以及科学发展观等一系列重大战略思想的专门研究已经很多,“用汗牛充栋一点也不夸张”,十七大以来,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研究也是数不胜数,但就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作为一个整体所进行的全面系统深入研究,还并不多见,也很有挑战性。近日拜读中央党校倪德刚先生在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研究的基础上所形成的新著《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中央文献出版社2009年11月版),感觉耳目一新,受益颇多。对于这样一个既是现实性又是理论性、既具紧迫性又具挑战性的重大问题,作者能够在原原本本研读经典作家原著和踏踏实实思考现实问题的基础上,“寒来暑往、孤灯清影”,潜心研究,修成正果,实乃难能可贵。
一、内容的系统性
作为一个重大的理论和实践问题,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所涵盖的内容纷繁复杂,既有大家普遍认同的基本原则和理论观点,又有大家意见不一致而正在讨论、正在探索的热点问题、难点问题、焦点问题。研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不仅要涉及已经定性的原则和观点,而且还要探讨尚未定论的诸多问题,这就需要研究者在构建一个比较系统、相对合理的理论框架下,分门别类、循序渐进地展开自己的分析和研究,系统而不是零碎地、全面而不是片面地向读者展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基本内容及其来龙去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正是这样一种研究的有益尝试。这项研究的系统性主要体现在:
一是系统地回答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一系列基本理论问题。围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需要研究的问题有很多,但一些基本理论问题包括历史由来、核心问题、基本涵义、形态特征、基本经验和若干疑点等更需要一一加以澄清,因为不回答为什么中国化、中国化是什么、怎么中国化等基本问题,就无法进一步归纳和揭示中国化的发展过程、基本规律和发展趋势,研究也就会因为“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而失去应有的意义和说服力。作者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不仅全面考察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概念、思想的由来,而且系统分析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这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核心问题;不仅对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两个概念的基本涵义进行了探讨,而且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形态特征进行了概括;不仅总结和提炼了党开创和探索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道路的基本经验,而且探讨和澄清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若干疑点问题诸如“具体化=中国化吗”、“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销声匿迹了吗”、“不再提毛泽东思想了吗”等。
二是系统地梳理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发展过程和基本规律。在党的不同发展时期,党内对于马克思主义教条化的思想和做法或多或少地存在着,有时还根深蒂固,正是由于此,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等党的主要领导人在深刻反思、大胆实践的基础上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并形成中国化的一系列创新成果,才显得弥足珍贵。正如邓小平所感悟到的:“马克思去世以后一百多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在变化的条件下,如何认识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没有搞清楚。决不能要求马克思为解决他去世之后上百年、几百年所产生的问题提供现成答案。列宁同样也不能承担为他去世以后五十年、一百年所产生的问题提供现成答案的任务。”(《结束过去,开辟未来》,《邓小平文选》(第三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291页)对于几代领导人关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创新成果,包括毛泽东探索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成功经验和失败教训、邓小平开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新道路、江泽民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特殊贡献以及十六大以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新成果,作者的分析和梳理是全面、系统、客观的,并重在揭示基本规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与毛泽东思想的关系是批判、继承、完善、创新的关系”,这对于其他同类研究具有较大的参考价值。
三是系统地探讨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发展趋势。对于十六大以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新成果,作者从四个方面归纳其特点和趋势,分别为创新步伐日益快速化、创新成果日益多样化、创新成果日益具体化、创新成果日益大众化。与此同时,作者还结合构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体系来探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发展趋势。正如作者所言,“所谓理论体系,是指由理论主题、理论原理、理论特征、理论价值、理论目标等若干部分组成的具有指导实践功能的有机整体……理论的系统性、完整性、全面性就是理论体系。”既然实践永无止境、创新永无止境,那么,作为指导实践的理论体系——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体系的发展就是一项长期的历史任务。从未来发展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实践需要发展着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指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实践又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体系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无限的空间,这是我们这一代、未来几代乃至几十代人的共同使命,“我们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道路上必然要创造出无数的新成果,把这些无数的新成果统称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体系的新成果,难道不对吗!”
二、方法的独到性
任何一项研究都有自己的研究方法,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对于研究方法尤为强调,不仅在课题申请的论证中专门有研究方法的要求,而且在课题结项评审中很多专家也很看重研究方法的科学性和特色。作为国家社科基金研究项目的成果,《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虽然没有应用精细的定量方法,也没有进行深入的田野调查,但贯穿全书的研究方法和写作风格还是很有特色的,具有自己独到性的一面。
第一,研究发展史而又避开发展史的研究方法。研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不仅要向上回溯到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而且要向外扩展到指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的各项方针、政策和制度,不仅要关注经典作家的理论体系和理论观点,而且要关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七、八十年来的发展历程,这就是说,抛开发展史的分析就很难将这一问题的研究进行下去。但考虑到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等各个发展阶段创新理论的研究都是大同小异,涉及到的无外乎就是背景、意义、过程、内容等一般性概括,因此,发展史的研究不仅会出现大量的重复,而且也很难有新义,正是基于此,作者另辟蹊径,采取了非史学的写史方法,“把研究的着力点放在中国化的创新方法、经验、必然性和规律上”,这种安排可谓独具匠心。
第二,研究理论问题而又不拘泥于经典文献的罗列和引用。理论问题的研究,罗列和引用大量的经典文献,本无可厚非,而且,“旁征博引”还可以彰显自己的研究大气和理论厚度,增强成果的理论含金量。这种现象在学术界并不少见。不过,这样做也有一个局限性,那就是,理论就是理论,理论缺乏掌握群众的功能。本书研究中,尽管作者翻阅了大量的经典作家的文献,研究本身也很难离开这些经典作家对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表述和分析,但“有用,不能都用,都用了就成了经典作家论中国化的语录集”。统揽全书,我们发现,作者不仅说到了,而且做到了。书中除了直接引用的文献外,作者更多地是用自己理解透了的话语体系来阐述理论问题,让人看起来比较亲切,“耐看、能看、可看”。
第三,研究理论之于实践而又避开官话、套话的表述套路。对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研究,着力点之一在于深入分析中国化创新成果以及这些创新成果对于实践的指导作用,而现有的大多以成文的形式出现的党和国家的方针、政策都可以非常方便地拿来就用而又没有什么风险和错误,但作者避开了这种官话、套话的表述套路,而采取了说自己话,用自己的语言概括理论的方法。这样做,不仅增加了研究的工作量,而且还要承担一定的学术甚至政治风险,但作者乐此不彼。这恰恰说明作者的务实学风和百姓情结。“毛泽东、邓小平说了很多大实话、大白话,这些通俗易懂的话,不照样管用、有用吗?不照样为老百姓喜闻乐见、传颂至今吗?理论话语走大众化、通俗化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必然之路。”
三、观点的新颖性
关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观点和学术成果,有些经过实践检验并已经上升为党和国家的重大战略和方针、政策,有些虽有一定的合理性但还待经过实践的进一步检验,有些则是理论发展过程中相对不成熟需要进一步完善的阶段性研究成果,但不管属于那种类型的观点和成果,创新性是基本要求,更是灵魂所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所提出的一系列新颖性观点,是理论研究中值得借鉴、也值得进一步思考和研究的。归纳起来,这些新颖性观点主要包括:
其一,关于马克思中国化的由来。理论界的一般看法是,1938年10月毛泽东在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上首先提出来的,其矛头主要是针对以王明为代表的对待马克思主义教条化的态度和做法。作者在大量梳理现有文献的基础上得出的结论是,毛泽东在六届六中全会上提出的是马克思主义具体化的概念,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则是1939年12月毛泽东在政治局会议上第一次明确提出来的。“具体化与中国化无论从字面,还是内涵是有区别的,中国化概念大于具体化概念,中国化涵盖着具体化、民族化、通俗化等内容,具体化是中国化的一个方面,是其具体内容。”
其二,关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核心问题。任何问题的核心就是这一问题聚焦的关键或围绕的主线,那么,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聚焦的关键是什么,或围绕什么样的主线展开呢?作者在深入思考的基础上认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核心问题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中国化聚焦的关键是“相结合”,围绕的主线也是“相结合”。“中国化由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而起、而成,搞清相结合是搞清中国化的核心。”因此,这就需要我们搞清楚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中国具体实际和相结合的方式方法、途径过程,“这三个方面缺一不可,共同构筑了中国化基石、灵魂和特性。”
其三,关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基本涵义。现在,理论界使用比较频繁的是两个概念: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根据现有文献,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这一概念是1945年刘少奇在党的七大作关于修改党章的报告中提出并具体论述的,“毛泽东思想,从他的宇宙观以至他的工作作风,乃是发展着与完善着的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乃是中国人民完整的革命建国理论。……这些理论与政策,完全是马克思主义的,又完全是中国的。”(《刘少奇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335页)作者在分析的基础上指出,这两个概念既有区别又有联系,“区别,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之因,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之果,因果不能颠倒。联系,二者统一在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创新之中。”从实质上说,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基本涵义就是马克思主义在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过程中创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
其四,关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形态特征。经过中国共产党几代人的共同努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有机整体;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无论在基本内涵上还是在外部形态上都日渐成熟。对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外部形态特征,作者将其归结为“三化”,即具体化、民族化、通俗化;“具体化是中国化的核心内容,民族化是中国化的存在形式,通俗化是中国化的表述方式。没有具体化、民族化、通俗化就没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具体化、民族化、通俗化构成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完整理论新形态。”这就是说,中国化不仅是具体的,而且是属于中华民族的,同时还是人民大众的,只有这样,才能够转化为指导实践无穷的力量,这正如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所言的,“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
其五,关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体系问题。党的十七大将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以及科学发展观等重大战略思想整合归并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这是对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人带领人民不懈探索实践的智慧和心血的系统总结和理论概括。这一科学命题的提出,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又一次新的突破或发展的新阶段。从1930年代末期提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到现在的70年时间里,我们党所创立的毛泽东思想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两大理论体系,不仅指导了中国革命在战火纷飞中取得胜利,而且引领了中国建设在曲折中走向辉煌,这正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成果的实践成效。但是,如何看待这两大理论体系之间的关系?如何将两大理论体系进一步整合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体系?这是我们无法回避的问题。在作者看来,科学解决毛泽东思想体系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之间关系的唯一出路是构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体系,也就是把两大中国化的理论体系统筹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体系之中,并科学界定中国化体系的性质、主题、理论基础、精髓、发展阶段、特征、战略意义等一系列问题。“把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整合、统筹为一个体系——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体系,势所必然、理所当然。理论性质、主题、方法、历程、特征等,同根同脉。”
无庸置疑,《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取得了预期的研究成果。不过,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一伟大事业给我们留下的实践空间和理论空间都很大,仅从研究角度而言,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中哪些可以而且应该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未来发展趋势在构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体系的基础上还有哪些问题需要进一步探讨?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研究对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有什么现实启示和借鉴?等等。这些问题不仅给作者留下了进一步探索的空间,而且也是学界同仁需要共同担当的责任。我们共同拭目以待!
(作者单位:中共上海市委党校)
(责任编辑 谭 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