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澜集》自序
2010-04-05葛兆光
葛兆光
《看澜集》自序
葛兆光
说来惭愧,当受邀编这本《三十年集》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词,居然是“囊中羞涩”。之所以如此,事后想想,大概有些原因。首先,我这三十年虽然风风雨雨一路走来,却从来不算是时代弄潮儿,只有总在潮流中的人,才可能在文字中呈现这三十年的中国风景,而自己从事的是古代历史、宗教和思想领域的研究,那毕竟只是一个远离波涛的领域。特别是,在读北京大学古典文献专业的一九七八年到一九八四年间,在大量故纸堆和新论著的包围下,基本没有写过“轻松”或“激扬”的文字。尽管我可能是“文化大革命”后第一个在《北京大学学报》上发表文章的学生,但那些都是枯燥和沉重的学术论文,并不能见证这三十年,特别是改革开始那些年的历史,似乎不宜收在这里,只是找到一些当年的读书札记,既证明大学走出“文化大革命”后的学习风气,也表示那几年自己并未虚度。这些文字既不能带来阅读的“愉悦”,又不能呈现时代变幻的“风云”,显然不符合编这套书的原意,这是我要事先道歉的。此外,是因为自己从来不敝帚自珍,对文字也总是不那么修饰,习惯上往往是写好了就拿出去,在朋友的催促下又常常会编一些随笔的集子,算起来这些年写的各类随笔也已经编了六七个集子。我的习惯是,不愿意把自家那点儿东西反复重编,浪费读者的时间和金钱,因此在不得不编的情况下,就只能尽量挑选一些较少收录于各种集子的文字,可是,苦于没有多少“存货”,思来想去,只好尽量多翻检一些大概没有编集的文章和没有发表过的札记之类“充数”。这样一来,使得现在选出来的文章,根本算不得什么“代表作”,充其量只能是我这三十年文字生涯的一个侧面罢了,这有点儿对不起出版社,更对不起读者,好在这些文字中间,也许可以让读者看到一个并不那么轻松、多少有些学究的人的半生光景。
感谢复旦大学出版社约我编这个集子,这让我重新审视了一次我的三十年。对一个人来说,三十年是很长的时间,而对于接近“还历”之岁的我来说,三十年刚好是以往人生的一半,让我编这本集子,使我不得不进入自我的回忆,看着这些文字,仿佛在检视自己三十年的学术之路,不免有很多感慨,在这里,不说也罢。
二○○九年二月写于上海
葛兆光,复旦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