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高等教育转型中的现代信息技术功能刍议

余小波

(长沙理工大学 文法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4)

一、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成人高等教育事业发展迅猛，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成为我国高等教育一道独特而亮丽的风景线，堪称中国高等教育的一大奇迹。但在发展过程中，成人高等教育也存在着质量不高、特色不明、生源不足等一系列严重问题，特别是进入新的世纪以来，随着普通高等教育规模的日益扩大以及其它高等教育形式的出现，成人高等教育面临着越来越严峻的生存和发展危机。可以说，我国成人高等教育发展正处于一个重要的转折关头，任何单一的改革都不足以解决成人高等教育面临的诸多问题，只有抓住机遇，应对挑战，实现由传统学历导向型成人高等教育向现代学习导向型成人高等教育的全面转型，我国成人高等教育才能凤凰涅磐，火中重生。①

如何实现我国成人高等教育由传统向现代的全面转型？当前，现代信息技术在成人高等教育领域的广泛运用，为转型提供了技术手段上的良好支持。从技术手段的角度来看，新中国的成人高等教育经历了几个不同的发展阶段：一是20世纪50年代，成人高等教育手段主要依靠课堂教学(黑板加粉笔)、纸媒介，以及依靠铁路、公路、廉价邮政等服务，采用文字、印刷品等邮寄函授形式传播知识。二是20世纪70至80年代，随着广播、电视、录音机等的普及，许多学校都建有“电教室”，成人高等教育开始运用广播、电视录像等模拟信号传播知识。三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成人高等教育开始利用卫星、电信网交互视频、局域网、校园网等现代化手段，教师们采用HTML、VRML、JAVA等语言组织文字、声像、动态等模型，编写网络教学课件，创设学习情景，通过www技术平台提供给学生，学生通过浏览器获取学习资源，利用电子邮件或BBS交流，在虚拟教室讨论，网络多媒体技术成为成人学习者学习交流的平台。

进入新的世纪以来，现代信息技术在教育领域中的运用越来越普及，引发了教育的信息化革命。21世纪是在数字化环境下依赖网络而生存的社会，是信息化时代，具有两个突出特点：一是知识或信息成为社会生产力的基本要素；二是信息技术迅猛发展，并对社会各个领域产生深远影响。教育以知识或信息为媒介，教育教学过程实质上是信息的传递和交流过程，而要实现信息的有效传递和交流，就离不开信息技术的支持。

引导成人学习，满足成人多种学习需要，实现成人发展，是成人高等教育转型的基本价值取向。现代信息技术手段在成人高等教育领域的推广运用，为成人的学习提供了各种便利条件，能够有效满足成人的学习需要，对推进成人高等教育转型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其一，有利于成人的终身学习。现代信息技术突破了学习的时空限制，它把课内与课外、校内与校外联接为一体，不再受年龄、性别、生理缺陷、物理障碍和地域障碍的限制，向所有的学习对象开放，学生既可以业余学习，也可脱产或半脱产学习，既可在校内学习，也可在校外学习，实现“anyone、anywhere、anytime、anything”即“任何人、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学习任何事情”的开放式学习。其二，满足了成人的多样学习需要。成人高等教育的对象广泛，参与学习的目的不同，对教育的需要各异，有的为满足职业需要，有的为追求学历文凭，有的为充实和更新知识，还有的只是为丰富闲暇生活，提高个人生活质量。现代信息技术作为一种便捷有效的教育手段，能为每个学生提供丰富多彩的学习内容和因人而异的学习方式，满足了不同层次、不同类别成人学习者的需要。其三，便于成人自主学习。成人具有独立行为能力，具有较强的自我意识和自我激励、自我评价能力，在学习上他们能够给自己确定比较现实的目标，制订周密的计划，能不断地总结、矫正自己的学习行为，具有较强的自控能力。现代信息技术在教育中的运用，拓展了成人学习的环境，为学生的自我学习、自我组织、自我教育提供了技术保证。学习者可以使用各种信息工具参加实时听课，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去检索、浏览、访问网上资源，获取各种信息，可以与包括教师在内的各方面专业人士进行交流、沟通、切磋、研究，按照自己的学习需要和兴趣主动学习。其四，缓解了成人学习的矛盾。激烈竞争的社会、复杂的人际关系、各种角色的冲突、学习的艰辛和时间的压力等都会造成成人学习的矛盾，导致成人产生各种学习压力和焦虑。现代信息技术的运用为缓解成人学习矛盾提供了技术手段上的支持。通过现代信息网络，成人学习者可以在他们认为合适的任何时间和地点从事学习，与助学者(教师、专家等)以及同学共同构成网络学习的共同体，在学习过程中进行沟通、交流和分享各种学习资源与乐趣，共同完成一定的学习任务，形成相互影响、相互支持的人际关系。而且，网络学习也是一种虚幻的、匿名性的学习，学习者可以自由塑造自我，获得学习的快感。

“人类历史上虽然曾有过无数革命性的技术，但能够直接为教育服务的却是凤毛麟角。而现代化电子信息技术则是自印刷术发明以来对教育最具革命性影响的技术”。②现代信息技术带来了包括成人高等教育在内的整个教育的革命性变革，引发了教育的信息化革命，也为当前我国成人高等教育的转型提供了技术手段上的有力支持。成人高等教育应充分发挥现代信息技术的应用作用、渗透作用、辐射作用和创新作用，推进成人高等教育的健康发展，引导成人高等教育的顺利转型。

二、现代信息技术引导成人高等教育观念转变

教育领域的任何变革总是从思想观念的转变开始的，没有思想观念的变革，真正的教育变革不可能产生。现代信息技术运用于成人高等教育领域，不仅改变了成人学生的学习方式，提高了他们的学习效率，大大扩展了教育教学领域，而且使传统的教育理论、课程结构、师生关系、人才培养模式等发生深刻变化，对传统教育思想观念提出了挑战。现代信息技术带给成人高等教育的革命不是一场纯粹的技术革命，而是以技术革命为先导，包括了教育思想观念、教育内容、教育方法形式等在内的整体变革。

过去，人们往往从技术层面去考虑现代信息技术对教育的影响，认为现代信息技术运用于教育，主要是引起教学方法和手段的更新，或者是把信息技术本身作为教育的一项内容，认为让学生学习和掌握一些信息技术，就是把信息技术运用于教育了。这种认识是很肤浅的，如果我们的认识停留在这一步，就很难适应信息时代的要求，很难实现真正的教育变革。现代教育技术同传统教育技术的差别，不仅体现在技术层面，更体现在思想观念层面。从技术层面看，现代信息技术的基本特征是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和多媒化。数字化使得教育信息技术系统的设备简单、性能可靠和标准统一；网络化使得信息资源可共享、活动时空少限制、人际合作易实现；智能化使得系统能够做到教学行为人性化、人机通讯自然化、繁杂任务代理化；多媒化使得信媒设备一体化、信息表征多元化、复杂现象虚拟化。③从思想观念层面看，它强调的是以生为本、开放教育、协作学习和资源共享。以生为本就是以学习者为中心，以成人发展为根本；开放教育就是打破学校教育的封闭体系，使教育社会化、终生化、民主化；协作学习就是为学习者提供更多的人——人、人——机协作完成学习任务的机会，促进学生与教师、学生与学生、学生与其他人之间的多向交流；资源共享就是使丰富的教育资源能为全体学习者共有，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因此，现代信息技术的引入过程，不仅是技术手段的更新过程，也是思想观念的转变过程，它在客观上要求成人高等教育必须以成人发展和人才培育为第一要务，突破传统教育的以教师为中心、教材为中心，建立起以学习者为中心的观念，为学习者提供丰富生动、极具真实化的教育情景，最大限度地调动学习者的主观能动性，使学生由被动接受教育转变为主动追求发展，使学习由“接受式”学习转变为“探索式”、“创造式”学习，从而培养出富有个性、具有创新意识和创造能力的新型人才。通过这种转变，最终消解传统教育观念的影响，扫除陈旧落后文化的阻碍，减少转型过程中的思想阻力，达到转型的目的。

三、现代信息技术带动成人高等教育模式变革

教育技术是通过一定的教育教学形式发挥作用的，教育技术的发展与进步必将对教育教学形式和教育模式产生影响。现代教育技术导致成人高等教育模式变革的一个突出表现，就是远程高等教育的产生和蓬勃发展。1998年，国务院批转教育部《面向21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将“现代远程教育工程”作为促进教育改革与发展的重要内容，提出了“实施‘现代远程教育工程’，形成开放式教育网络，构建终身学习体系”的总体目标，明确了“短期国家支持，长期自主运行”的发展策略，并就管理责任、基础设施建设、资源建设、促进终身学习等问题提出了具体要求。随后，现代远程教育这一全新的教育形式开始在我国发展起来。1999年教育部批准清华大学、北京邮电大学、湖南大学、浙江大学4所高校作为启动我国现代远程高等教育第一批试点高校。目前，我国已有68所试点院校开办网络教育，截止到2008年底，在校生达355万多人，其中，本科约144万人，专科约211万人，学科专业覆盖工学、管理学、医学、文学、理学、农学、经济学、教育学、法学、历史学等11大学科门类共140多种专业，④试点高校的网络教育已经扩展到全国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并逐步把覆盖范围扩大到市和县。

现代远程高等教育是以现代信息技术为支撑，学生与教师、学生与教育组织之间利用多种现代媒体进行教学和交流的教育形式。它的教育对象主要是成人，是成人高等教育的一种形式，但它与传统成人高等教育形式不同。其一，它是一种集体教学与个别教学相结合的交互式教育模式。长期以来，我国传统学历导向的成人高等教育以课堂集体教学为主，主要采取面授、函授等形式，尽管后来引入了广播电视教育，但广播电视以单向的信息传输为特点。这样的教育教学模式在学习者主体作用的发挥、因材施教、以及培养学习者的创新意识和创造能力等方面存在不足。现代远程高等教育以网络和多媒体技术为基础，融形、声、光、动、情、意为一体，实现了集体教学与个别教学的统一。而且，网络和多媒体系统所具有的交互功能，改变了传统教学模式中学员被动接受的状况，为学习者的参与学习、主动学习提供了可能。其二，它是一种跨时空资源分享的开放式教育模式。成人高等教育本应是一种开放的大众高等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的开放性更为突出。但由于传统成人高等教育以学历教育为主，强调系统理论知识的传授，并主要在学校环境中以课堂教学形式进行，教学的封闭性仍然很强，“函授不函、夜大不夜”现象十分突出。现代教育技术的发展与应用打破了传统成人高等教育的这种封闭式教育模式，教育教学活动不再局限在狭小的教室和学校空间内，网络教学和远程教育跨越了时空的局限，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教育开放。

现代信息技术在成人高等教育的运用，变革了成人高等教育模式，但这并不意味着传统的成人高等教育形式就将被淘汰，或被替代。就像广播、电视、计算机网络多媒体传播方式出现之后，报刊杂志依然存在的道理一样。现代信息技术可以极大地丰富和发展教学中知识和信息的传播方式，但它也存在着一些局限性。例如，网上校园还不足以替代真实校园文化的育人功能；虚拟实验室可以帮助人们解决实验中的认知问题，但却无法替代实际动手能力的培养。而且，目前我国计算机网络的费用较高，覆盖面有限，网络教学资源还不够丰富，还难以真正实现优质教学资源的广泛共享。在今后一个时期里，作为技术手段，函授、广播电视教育、网络教育等都是我国成人高等教育的重要形式，在引入现代信息技术手段变革我国成人高等教育模式的同时，网络教育与其他成人高等教育之间的协同发展问题值得我们关注和重视。

四、现代信息技术推进成人高等教育资源整合

我国现行成人高等教育形式繁多，类型不一，但存在着的一个突出的问题，即各种教育资源之间缺乏有效的沟通和联系。院校类、考试类和远程类这三类主要的成人高等教育各自为政，自成一体，没有形成一个有机的资源整体，各成人高校小而全，对外封闭，彼此之间也不能进行有效的资源共享，这严重地影响了成人高等教育整体效益的发挥，也不利于成人高等教育在新的历史时期的全面转型。因此，整合成人高等教育的资源是当前及今后一个时期成人高等教育需要解决的一个突出问题。

现代信息技术手段以媒体网络为基础，它所具有的开放性和联结性的特点，可以一定程度上解决成人高等教育的资源整合问题。因为资源整合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达到知识和信息的最佳传递，以促进成人发展。现代信息技术作为知识和信息传播的有效手段，它能够使客观化的知识成为人们普遍享用和消化的精神食粮，成为人们的意识、思维可以普遍获取和占有的内容，从而使人们普遍地知识化。特别是因特网可以使各校、各地、甚至全世界的教育资源连成一个信息海洋，可以对各种教育资源进行有效整合，通过教育网站、电子书刊、虚拟图书馆、虚拟软件库、新闻组等形式，实时或超时空对成人开放，为全体社会成员所共享，这可以解决成人高教与普通高教、不同成人高教系统、以及成人高校之间争师资、争教学资源的情况。针对我国成人高等教育力量分散，缺乏有效的资源共享与沟通的现状，有学者提出我国成人高等教育应该走教育联盟化的发展之路，形成区域性、行业性和学科性的联盟体系，并强调，“以网络化为基础的教学改革，是推动成人高等教育联盟化发展的关键性问题”。⑤

当然，现代信息技术的开放性和联结性还只是在理论上为各种成人高等教育资源的分享和整合提供了可能，它的一个基本前提是网络资源本身的有效整合。现实的情况是，网络技术的发展有一个过程，目前还没有达到充分利用的程度，网络教学资源普遍不够丰富，形式单一，很多还只是传统课程的搬家，缺乏创造性和有效设计，不利于学生自学。因此，在不断完善网络技术的同时，成人高等教育还需要做好网络资源建设的整体规划，做好各种资源的分类和检索工作，根据不同课程的特点探索网络教学资源建设的多种模式，以网络课程建设带动资源库建设，集中优势力量，开发精品课程，避免低水平的重复，从而形成一个以开放虚拟大学为主体，各网络教育学院为代表，各教学点相联合的大系统联合网络教育学院。这是一项十分复杂的庞大工程，涉及到资源建设、课程设置、教学计划、学分互认、教学评估、系统平台建设等各个方面。为此，有关教育主管部门应该成立专门的工作委员会，具体负责基本原则和标准的制定，统筹规划远程教育整合的相关工作。

〔注释〕

①余小波.我国成人高等教育的困境与转型[J] .教育研究，2008(12)：84-87.

②祝智庭.世界各国的教育信息化进程[J].外国教育资料，1999(2)：78-80.

③祝智庭.“教育信息化”的概念与特征[EB/01].http:// www. innovealth.com/Artiele/itedu/200408/725.html, 2004-8-26.

④教育部2008年教育统计数据http://www.moe.edu.cn/edoas/website18/41/info1261558021393141.htm。

⑤王国道、孙树魁.教育联盟：21世纪中国成人高教发展战略[J].中国成人教育，2002(2)：1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