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早期收获对台湾经济的影响

文/张玉冰

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早期收获对台湾经济的影响

文/张玉冰

早期收获(Early Harvest)是一个与WT0有关的概念，意即“提前降低关税”，指签订以降低关税为主要安排的贸易协定的两国或地区，在协定生效期之前，可先针对一些关键产业进行互免关税或优惠市场开放条件的协商，协商完成者先执行。与中国大陆有关的早期收获计划最早开始实施于2004年1月1日启动的中国—东盟自贸区框架下的降税计划，尽管当时与东盟还没有就全部货物的降税安排达成协议，但为了使双方尽早享受到自贸区的好处、树立建立中国—东盟自贸区的信心，双方决定选择一些共同感兴趣、互补性强的产品，用较快的速度和较大的幅度提前进行降税，先行开放市场。2010年6月29日，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同样也提出一份丰盛的两岸经济合作的早期收获清单。尽管两岸接下来的制度性经济合作安排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进行磋商，但这一早期收获计划仍可视为未来两岸建立自由贸易市场关系在货物贸易领域的快速轨道和试验田，其成果十分值得期待。

解读早收清单

在第四次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正式协商及第五次“两会”商谈预备性磋商会议上商定的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文本与早收清单内容中，台湾争取到的货品贸易早期收获商品清单包括农产品18项、石化产品88项、机械产品107项、纺织产品136项、运输工具50项以及其他产品140项，合计539项，预定分2年3期降为零关税，其中立即降税项目达108项；祖国大陆获得的货品贸易早期收获商品清单则包括石化产品42项、机械产品69项、纺织产品22项、运输工具17项以及其他产品117项，共计267项。若按金额计，以2009年台湾自祖国大陆进口金额计算，台湾同意对祖国大陆降税的早期收获产品共计28.6亿美元，占台湾自祖国大陆进口金额的10.5%；以2009年祖国大陆自台湾进口金额计算，祖国大陆同意对台湾降税的早期收获产品共计138.4亿美元，占祖国大陆自台湾进口金额的16.1%。因此，两岸早期收获产品列表的项数和贸易规模比例分别约为1:2和1:5。

仔细分析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和早收清单具体项目可以发现，“两岸产业互补互利”的协商思维和祖国大陆对台湾的“让利原则”是促成两岸经济合作在半年时间里朝向制度化发展迈出一大步的关键，甚至可以认为，祖国大陆对台让利远远超过台湾对祖国大陆的让利。首先，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早收清单项目大部分都具有两岸产业互补特性，例如台湾的化学品、石化原料、塑料原料或制品、橡胶原料、纺织纤维、钢铁、铝铜制品、机械及其零组件、工具机及其零组件、自行车及其零组件、光学产品、电子产品及材料、汽车零组件等产品，均属台商在祖国大陆加工生产产品的重要中间投入品，若适用祖国大陆从台湾进口零关税，则不仅在祖国大陆的台商将享受到更多收益，祖国大陆众多关联产业也会从中受益。另一方面，除双方互惠开放项目(通常是台湾出口祖国大陆的主力产业)之外，岛内无自行生产的或是需要进口的原物料等产品是台湾同意对祖国大陆提早降免关税项目的主要类别，开放这些祖国大陆原物料零关税进口，无疑将有利于降低台湾的生产加工成本。

其次，祖国大陆对台湾的“让利原则”表现在，考虑到台湾中小企业和中南部地区产业利益，拟开放台湾小家电、服装、塑料、传统产业等98项产品零关税。在两岸商谈早收清单时，祖国大陆甚至主动提议将包括茶叶、香蕉、橙子、石斑鱼和兰花等18项台湾重要农产品纳入早收列表，以消除台湾中南部农民对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的疑虑，让他们在两岸经贸往来中得以享受“实质利益”。在服务贸易方面，祖国大陆对台湾开放的程度都超越在WTO中的承诺，让台湾享有比欧、美、日等更优惠的市场进入条件。例如，台湾银行在祖国大陆设立办事处一年后就能升格为分行，但其他WTO成员则需两年时间。相对的，台湾对祖国大陆的开放程度均属于WTO架构下的开放水平，并没有超越台湾对其他WTO成员的程度。由此可见，祖国大陆对台湾的让利已超过国际上经济体间签订经济协议的一般标准，祖国大陆可谓“该让的都让了”。

早期收获对台湾经济的影响

2000年以来，台湾经济在内忧外患的双重打击下，陷入持续低迷，经济成长始终低速徘徊，甚至一度出现40年不遇的负增长。在民进党执政时期，台湾经济长期受到结构性障碍、财经政策不力和大陆政策僵化等问题的困扰，当局债台高筑、外来投资纷纷撤离、岛内产业大量出走，贫富差距不断扩大。2008年国民党重执政权后，台湾当局提出了一系列振兴经济的举措，加上两岸重启交流、“两会”五次事务性协商、“三通”成功实现以及一系列两岸经济合作制度性协议的达成，使台湾经济重见曙光。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台湾经济原来积累起来的深厚积淀毕竟已几近消耗殆尽，国际金融危机的雪上加霜，都使得台湾经济元气很难在短期内恢复如初。三十多年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使祖国大陆成为台湾最大的贸易伙伴、出口市场、贸易顺差来源地和投资地。唯有搭上祖国大陆飞速驰骋的经济列车、继而走向全球市场，才是高度外向的“浅碟型”的台湾经济重振雄风的最佳选择。

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及早收清单签署后，岛内反应不一。民众的质疑和担忧主要集中于岛内就业是否会受到冲击、岛内产业是否会面临威胁以及对台湾在全球经济格局中定位的不确定等方面。这些忧虑是可以理解的，但我们更应该看到的是，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的签订和有效执行恰恰能够解救台湾经济脱困，也势必打破十年来台湾沉闷的景象，为台湾经济注入新的活水，为两岸经济合作增添新互信。

早收清单甫一出台，台湾当局就对岛内各种不同疑虑做出解答。在就业方面，针对岛内有声音称早收清单将造成台湾15万名劳工失业的说法，台湾当局指出，由于早收清单超出各方预期，不仅台湾劳工不会因而失业，估计未来累积新增创造的就业人口会多达26万人，如果加上就业的联动效应，相信创造就业机会会更多。对于产业冲击的隐忧，台湾当局则表示，台湾早收货品种类是大陆的2倍，对于相关产业的发展应对，早有配套和经费，不但不会让冲击造成重大影响，而且将辅导产业调整升级，以强有力的措施强化台湾的产业竞争力。根据台湾有关部门估计，“零关税”后，台湾18项农产品的年度对大陆出口值将成长7倍，总金额达到1.1亿美元。服务业早收清单仅涵盖少数业别，包括银行、会议、展览、运动休闲等9项服务业别，这些业别的开放将对台湾业者有利而无冲击。大陆进口台湾539项产品零关税，税收损失将达9.86亿美元，而台湾进口大陆的267项产品零关税，税收损失仅为1.16亿美元，两相抵消，台湾还会多享8.5亿美元的顺差，台湾实在无需担心大陆会对台湾经济“盘剥”。

以往台湾经济成长的果实，主要集中于出口产业，尤其是电子制造业。传统制造业不是出走就是关厂歇业，服务业更是停滞不前。中小企业本来是台湾过去创造经济奇迹与就业稳定的源泉，现在却逐渐不振。客观分析，早期收获给台湾带来的产业转变，主要将集中于电子业之外的传统制造产业。祖国大陆同意对台湾降税的产品中，高达20%是台湾产品在祖国大陆市场面临东盟国家激烈竞争或处于竞争劣势的产品，也包含不少台湾相对东盟国家具有竞争优势、但因高关税而削弱产品竞争力的产品。未来进一步开放台湾传统制造业产品进入祖国大陆市场，不但会缓解台湾在祖国大陆市场面临的东盟产品的竞争威胁，还会以相较日韩的优势产品抢占市场商机，为传统制造业带来新的生机。

此外，早收清单也将为台湾的农业、传统中小企业开创市场先机。清单中祖国大陆对台湾降税产品的50%属于敏感性传统产业、中小企业和农产品，如汽车零组件、热水器、过滤器、小家电、手工具、服饰配件、内衣、鞋、袜、袋包箱等产品，以及兰花、香蕉、茶叶等农产品，而此类产品过去在祖国大陆面临的税率均高达10%以上。相信此类产品纳入早收清单后，会帮助台湾厂商拓展祖国大陆市场，开创新的市场商机，进而提升台湾产业的规模，促进产业发展，创造新的就业机会。

更进一步观察，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顺利履行，不仅有利于台商进行全球布局，也有利于吸引外商在台湾布局规划，进而改善推动台湾与其他主要贸易对手签署经济合作协议的基础，让台湾创造出连结祖国大陆和世界经济体系的关键地位和角色，台湾甚至有望成为亚太经贸新的枢纽和台商全球营运总部。

两岸签署早收清单以及早期收获早日上路，对台湾的出口和经济成长将有极大的帮助，在此基础上，未来两岸在货品贸易协商、服务业贸易协商、投资协议等各方面协议完成之后，势必带给台湾捷足先登祖国大陆乃至全球市场的战略机遇。在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架构之下，两岸若能掌握祖国大陆从世界工厂转型为世界市场的历史机遇，藉由两岸跨产业和跨地域的整合，进行两岸优势互补，两岸市场实现共通、共用，方能共同开拓国际市场。

万事俱备、路已铺好，康庄大道就在眼前，真心希望台湾能够好好把握这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良机，由现在的“亚洲四小龙”之尾，重返“东亚奇迹”之巅，重现昔日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