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行业工会历史、现状、发展趋势与对策研究＊

刘功成

(大连工人大学,辽宁 大连 116011)

中国行业工会历史、现状、发展趋势与对策研究＊

刘功成

(大连工人大学,辽宁 大连 116011)

中国共产党成立后大力推行产业组合,但对产业概念和行业概念没有加以区分,从某种意义上说,一个行业就是一个产业 (这种内涵一直延续至今)。我国的行业工会现时虽然还没有取得法律上的明文支持,但与法律条文并无抵牾,属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法律尚不完善的问题,应积极探索,通过理论与实践的验证和政策的支持,上升到法律层面的规范和保护。

工人运动;行业工会;发展趋势;对策

行业工会是经济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行业劳动关系矛盾斗争的产物,是行业工人为维护自身利益而建立起来的工会组织。中国的行业工会虽因社会制度、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等因素的影响,与英美等资本主义国家的行业工会有很大的差异性,如产生的历史时段不同,组织原则不同,发展形式不同,在本国工会组织体系中的地位不同,职能和权限不同,等等,但其产生与发展的客观基础则是相同的,本文拟从宏观视域上对中国的行业工会历史、现状、发展趋势与对策略做探讨。

一、中国的早期行业工会

中国的行业工会雏形是工人行会,即所谓的“西家行”。清代初期开始出现的从传统的雇主支配下的雇主和雇工混合组织的旧式行会中分离出来的“西家行”(相对于“东家行”),是雇工单独设立的行业工人组织,其宗旨和职能主要是为了维护工人利益。但“西家行”一般都按籍贯分立帮口,供奉祖神,排斥非行帮的工人,具有浓厚的封建性保守性,还不能算是工人的阶级组织。

19世纪 50年代,广州出现了打包工业联合会。原苏联科学院国际工人运动研究所编著的多卷本《国际工人运动》一书认为:“打包工人的地方联合会——中国运输工人最早的组织”。该会将本地打包工人“尽括其中”,这是中国最早的真正意义上的行业工会。

“五四运动前后,当各种工会运动兴起时,许多地方的工人行会,包括许多没有分化为东家行、西家行但以工人为主的旧式手工业行会,都转化成了工会。”[1](P478-479)准确地说是转化成了行业工会。从 1920年秋冬起,广东早期共产主义者开始在一些行业的工人中间开展宣传组织活动,促进了广州的行业工会的出现和发展。这个时期广州的行业工会,有不少是从旧式行帮组织的种种禁锢和束缚中挣脱出来的,具有了把不同帮口的工人联合在一起的特点,呈现出现代工会萌芽的性质。它是中国工人运动尤其是中国工人组织发展史上的一个进步。

中国的早期地方工会多是行业工会的集合体。兹略举两例:

湖南劳工会。1920年 11月 21日正式成立,黄爱为主席。刚成立时,有印刷、缝纫、纺纱、机织、矿业、电气、应化、刺绣、机械、纺织、染色、测绘、藤竹、窑业等 14个行业的会员 2000余人,一年后发展到 22个行业的 7000余人。其会员按行业划分工团。该会对推动湖南乃至整个中国工人运动的发展起到积极作用。

广东总工会。1921年 3月 21日,广东机器总会和华侨工业联合会的黄焕庭、陈鹤寿等人,召开了有 40多个“工行工会代表”参加的会议,决定“组织一总工会”,“会员以工行工团为本位”。10月 23日,召开了正式成立大会。《广东总工会章程》总纲第 4条第 (1)款规定:“划一广州市内各行业工人团体之组织”。[2](P191)该会实际上是手工业行会转化的工会联合会。

二、从中国共产党的产业原则中透视行业工会

行业工会与产业组合不同,一般是职业组织。

中国共产党诞生后,积极倡导和大力推行按照产业原则组织工会。中共“一大”关于工人运动的决议提出“任何地区之内,如该处有一种工业以上,即应组织一个产业工会。”1922年 7月,《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大会决议案——关于“工会运动与共产党”的决议案》进一步提出:中国共产党“必须集中他的力量为产业工人的组合运动,如铁路、海员、五金、纺织工人等。”

从中国共产党的上述主张中我们注意到两个问题。一是对产业概念和行业概念没有加以区分,从某种意义说,一个行业就是一个产业 (这种内涵一直延续至今)。二是说明中国共产党在倡导并大力推行产业组合的时候,并不是笼统地一概反对行业工会 (职业组合)。关于后一点,中共领导工人运动的机关——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有公开的宣示。

1922年 5月 1日,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发起召开的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通过的《全国总工会组织原则决议案》规定:“我们组织工会,应当以产业组合为原则,(一)凡能采用产业组合法的,都应一律采用产业组合法去组织工会。(二)确实不能采用产业组合法的,不妨用职业组合。”1925年 5月 1日召开的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通过的《组织问题的决议案》规定:铁路、海员、矿山、纺织及其他产业中,必须按产业原则组织产业工会,小铁厂、理发店、裁缝店、小建筑等小工厂及手工业,可酌情采用职业组织。在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上成立的中华全国总工会,就既包括产业工会,也包括行业工会。

大革命失败后,中国共产党针对国民党反动派妄图控制工会运动的企图,坚持推行产业原则,一再强调要加强产业工会,但也未放弃行业工会工作。这从如下文献中可以看出:

1930年 9月,《中共中央六届三中全会关于职工运动决议案》提出:“工会组织——各业工会从下而上从上而下的各级执委,要有独立的工作系统的组织路线,……把重要的全国各业的产业工人组织合并起来,同样,把各大城市所有的各业各厂零星组织联合起来,成立各业的全国产业工会 (铁总等)”。[3](P82)1931年春,《中共苏区中央局关于工会运动与工作路线的通告》指示:“工会组织问题——应当按照产业与职业关系来成立工会,每种工会都要有系统的组织,使它分别清楚。店员手工业工人各来成立店员工会、手工业工会。凡是手工业工人都应组织在一个地方手工业工会里,再按照手工业的职业关系来组织分会或支部 (这是看该地人数多少来定);店员工会也是一样 (挑夫马头夫),也应当单独成立工会”。[4](P124)1941年 10月 9日,《中共西北中央局职工委员会九个月工作报告——陕甘宁边区职工运动概况》记载:“边区工会的组织形式采取了产业与职业统一制的办法,进行了统一与普遍的组织工作。”[5](P75-76)

三、中国行业工会的现状、发展趋势与对策思考

新中国成立前后,我国按产业原则组织工会,一些行业性质的产业工会得到发展。但不久改为产业与地方相结合,以地方为主的工会组织原则。产业工会不断弱化,系统不断升级,数量不断减少,行业性质的产业工会逐步消亡,影响了产业工会作用的发挥,也影响了地方工会组织力量的壮大。改革开放以来许多地方积极探索改变局面的路径。目前,各地建立行业工会之举方兴未艾,有识之士普遍认为:中国的行业工会的春天即将来临。

笔者认为,要迎接中国行业工会的春天早日到来,必须以史为鉴,首先明确以下几个问题。

1.行业工会在工人运动发展史上具有不可逾越性

从概念上看,工会一词的英文本意是职业或同业工会,即行业工会。世界上最早的工会起源于职业或行业的工人组织。按照国际工会界的观点和分类,以同一职业、技术、行业,或从事相关的技术工作的工人组成的工会,称为行业工会;以同一产业范围内,不论技术、职业如何,以生产的产品为基础组织的工会,称为产业工会。在这两类工会形态中,行业工会发展在前,产业工会出现在后。中国对产业工会和行业工会概念的理解与国际工会界既相联系,又有区别。中国《工会法》第十条第四款规定:同一行业或性质相近的几个行业,可以根据需要建立全国的或者地方的产业工会。这可以看出,同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一样,现时中国法律对行业和产业的概念基本上不加区分。即是说,中国的产业工会仅指超越企业的同一行业或性质相近的几个行业的工会组织。至于行业工会,由于新中国基本没有基于职业分工的结社行为和相应法律规定,所以它至今实际上只是地方产业工会的一种组织形式。事实上,由于经济的发展远不及西方工业发达国家,基于这种社会经济状况的劳动关系产生的旧中国的行业工会,与英美等国的同类工人组织也有很大的不同,它往往不是单一的职业组合,而是两个三个甚至是更多的相近职业工人的结合体。因此,我们不能简单地把中国的行业工会与职业工会划等号,不能一概而论地说行业工会就是职业工会。中国的行业工会的内涵宽泛于职业工会,历史上如此,现实中也是如此。

2.行业工会与产业工会应相辅相成,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求同存异共谋发展

行业工会是现代工会运动的经典和常态形式,迄今为止,仍然是国际工会运动的主导模式。美国的行业工会和产业工会曾出现长时间的分裂状态,经过 20年的内耗,终于走向行业工会与产业工会并存,统一为“劳联—产联”。中国的行业工会曾长时间被产业工会所取代,消亡半个多世纪,复又出现,何以使然?一言以蔽之,是市场经济的土壤。历史证明,不论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还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只要是建立在市场经济土壤上的劳动关系,就必然催生行业工会,必然要求产业工会和行业工会相辅相成,求同存异,共谋发展。劳联—产联等美国工会组织中产业工会与行业工会并举,这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的中国工会架构不乏启迪意义。

从世界各国工会组织架构的形成来看,大多是历史的自然演进,而非来自法律上的规范。例如,英国工会最初是由不同企业中的不同职业的工人组成,以拥有相同的技术作为工会建立的基础,以英国职工大会为工作机构的全国统一工会组织系统至今仍是以行业工会为主。我国的行业工会现时虽然还没有取得法律上的明文支持,但与法律条文并无抵牾,属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法律尚不完善的的问题,应积极探索,大胆创新,通过理论与实践的验证和政策的支持,上升到法律层面的规范和保护。

3.行业工会大小要适宜,不能照搬西方市场经济国家工会组织模式

行业工会大小适中为宜,太大容易出现问题,影响社会稳定,组建这样的行业工会要非常慎重。太小也不行,职工人数很少,成立了行业工会后很难开展活动。建立以区域性为基础的同一行业内不同企业工会组成的新型行业工会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从未来发展看,要理顺管理体制,解决新型行业工会与传统产业工会和地方工会的对接和归口管理的问题,实行组织关系属地,运行机制属业。在这个问题上,不能照搬美英等西方发达市场经济国家工会组织模式。它们的行业工会由小到大,由分散走向集中,主要是为了解决工会运动长期分裂,工会组织缺乏战斗力的问题。中国工会具有高度统一的组织体系,这是我们的优势。要把这种优势作为对行业工会建立和发展的推动力量,加快工会组织体制的改革,处理好行业工会与地方总工会和产业工会的关系,充分发挥行业工会的作用。

[1]刘明逵,唐玉良 .中国工人运动史 (第一卷)[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8.

[2]高语罕,广州纪游 [M].上海:上海亚东图书馆,1922.

[3]中共中央关于工人运动文件选编 (中) [Z].北京:档案出版社,1985.

[4]中共中央关于工人运动文件选编 (中) [Z].北京:档案出版社,1985.

[5]中共中央关于工人运动文件选编 (下) [Z].北京:档案出版社,1986.

On the History,Current Situation,Developing Trend of Craft Unions in China

L IU Gongcheng
(Dalian W orkers’University,Dalian116011,Liaoning Province,China)

After the founding of Chinese Communist Party,the Party vigorously promoted industrial combinations,but therewas no distinction concept between industries and sectors.In a sense,an industry is a sector or craft,and this content continues to this day.At present,China’s craft unions have not yetmade explicit legal support,but there is no discord with the legal provisions.This is a part of the problem of not yet complete legal system of socialist market economic system.We should actively explore,through the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verification,through policies support,up to the level of legal norms and legal protection.

workers’movement;craft union;development trend;countermeasure

D412.6

A

1673-2375(2010)01-0077-03

2009-11-20

刘功成 (1947—),男,辽宁大连人,大学,教授,大连工人大学原副校长,主要从事中国工人运动史研究。

[责任编辑:寸 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