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动力、压力和阻力
2010-02-15林怀艺
林怀艺
(华侨大学,福建 泉州 362021)
和谐文化是以求同存异、体谅包容、和而不同为思想内核的文化形态,它要求构成文化体系的各要素之间以及文化与其他社会结构之间处于良性互动的状态。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是一个长期的、艰巨的过程,它受制于一系列主客观条件的限制。这些条件,有的是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动力,有的是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压力,还有的则是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阻力。
一、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动力
这里所讲的“动力”,主要是指推动社会主义和谐文化建设事业前进和发展的有益力量。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动力主要来自以下几个方面:
(一)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战略思想的提出,是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根本动力。毛泽东指出:“一定的文化 (当作观念形态的文化)是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的反映,又给予伟大影响和作用于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1]党的十六大以来,我们党提出了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战略思想,并作出了“社会和谐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属性”[2]的科学判断。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是由全体人民共建共享的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充满活力、安定有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它表达了中国人民通过科学发展、和谐发展、和平发展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并增进各国人民福祉的利益诉求,而“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3]。和谐文化是和谐社会的价值追求和实践过程以观念形态外化的一种表现,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既是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重要内容,又是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重要条件。随着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宏伟工程的逐步展开并不断推进,人们愈益感受到倡导和谐理念、培育和谐精神、营造和谐氛围的重要性,从而使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意义愈益彰显,这种情形在“以阶级斗争为纲”、奉行“斗争哲学”的年代是不可思议的。当然,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所取得的积极成果,又将会为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提供巨大的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这二者是相辅相成的。
(二)中国共产党的重视,是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直接动力。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中国共产党高举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旗帜,强调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增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吸引力和凝聚力;同时,中国共产党又清醒地认识到,“要更好地构建和谐社会,就必须在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引领下,大力建设和谐文化,广泛动员人民群众投身和谐社会建设”[2]。如果说先进文化主要包括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以改革创新为核心的时代精神、社会主义荣辱观的话,那么,和谐文化不仅包括先进文化所涵盖的内容,而且还包括大众文化、传统文化、外来文化、宗教文化等内容,甚至还包括一些被改造过的落后文化;如果说先进文化侧重于对文化性质的规定的话,那么,和谐文化则侧重于文化结构的兼容组合和文化运行的活而有序;如果说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是建设和谐文化的根本的话,那么,和谐文化则为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提供了可资利用的文化资源。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中国共产党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党对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重视和自觉,是这项工作得以“破题”和进展的直接动力。
(三)创建学习型社会,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是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基本动力。我们党提出的“构筑终身教育体系,创建学习型社会”理念,旨在促进人的全面发展。马克思恩格斯曾多次强调,未来社会是“以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4]。而社会文化生活的丰富多彩和人民精神境界的极大提高,是实现这一崇高目标的必由之路。但是,由于以前我们受苏联模式的影响,并未对此予以应有的重视,在文化建设中屡现失误,从而损害了社会主义的形象。改革开放以来,邓小平提出了培养“四有”新人的目标,江泽民同志也指出,努力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是马克思主义关于建设社会主义新社会的本质要求”[5]。胡锦涛同志强调,“以人为本”是科学发展观的核心。这就是说,我们在推动经济社会发展、改善民生的同时,必须把创建学习型社会提上重要的议事日程,维护和保障人民的文化权益,满足人民通过终身学习来求知求乐求美的愿望。同时,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尽管我国各党派、各民族、各阶层、各团体在根本利益上是一致的,但是,它们之间在具体利益关系上却是错综复杂的,因而在社会中不可避免地存在着不同思想观念和价值取向的相互碰撞,对此不能采取行政手段进行压制,而必须按照“双百”方针的要求,保持宽松、和谐的社会舆论环境,倡导包容、宽容,鼓励探讨、交流,允许争论、交锋,深入细致地开展思想政治工作。总之,既要发展社会主义文化事业,又要尊重人、理解人、关心人,将二者有机地结合起来,这是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时代内涵。
二、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压力
这里所讲的“压力”,主要是指在社会主义和谐文化建设事业前进和发展过程中形成的那种时不我待、奋起直追的力量。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压力主要来自以下几个方面:
(一)来自人民群众对于精神文化的渴望。改革开放以来,人民群众的思想道德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有了极大的提高。但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决定了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的矛盾还将长期存在。以教育为例,教育是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基础工程,但是,在教育投入方面,我国财政性教育经费占国内生产总值 4%的目标一直没有落实到位,这同我们反复强调的“把教育摆在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形成了很大的反差;在教育公平方面,由于我国区域、城乡发展差距而导致的教育资源配置不均衡,使得中西部地区和广大农村在人口的平均受教育水平方面远远低于经济发达地区和城市,从而极大地制约了我国从人口大国向人力资源强国的转变,也损害了社会公平的基础。有的学者不无道理地指出,解决“三农”问题,国家“必须担负起向广大农村和农民进行制度性的知识转移的职责。教育的普及和知识的传播是真正改变农村的最基础的基础设施”[6]。此外,我国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还不够发达,文化体制改革还有待深入,尤其是诸如公益性文化事业的发展滞后、文化设施量少质次、文化产品的内容和形式单调乏味等问题,也同人民群众满足精神需求、丰富精神世界、增强精神力量的要求越来越不相适应。这些都对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形成了内在的压力。
(二)来自世界各国对于文化“软实力”的强化。当今世界对综合国力的关注,已不再仅仅局限于经济、科技、军事等“硬实力”,而是扩大至文化、政治、外交、信息等所谓“软实力”。例如,美国正是凭借自身的文化强势向世界各国传播其美式价值观和生活方式的,美国学者约瑟夫·奈所倡导的“软实力”理论就是强调在全球信息时代,软实力作为一种“不易掌握的隐性精神力量”正在变得比以往更为突出;日本确立了“文化立国”的战略,将文化作为立国与强国之本,同时,积极推行“文化外交”,以向国际社会宣传“文化日本”的形象;法国、韩国、新加坡等国家,也都非常重视制定文化发展战略,千方百计促进本国文化事业的发展。由此看来,在全球化进程中,文化在民族国家核心竞争力中的地位不是下降了而是上升了,谁占据了文化发展的制高点,形成了适合本国内政和外交需要的“和谐文化”,谁就能够更好地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掌握主动权。现在,世界许多国家已经将目光盯上了我国的巨大文化市场,急于“抢滩登陆”。我国要在这种“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国际文化竞争态势下求生存、谋发展,就必须从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战略高度来充分认识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把外在压力变为超越习惯,并通过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发展繁荣来形成与我国国际地位相适应的文化优势。
三、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阻力
这里所讲的“阻力”,主要是指阻碍社会主义和谐文化建设事业前进和发展的有害力量。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阻力主要来自以下几个方面:
(一)试图以“国学”或“西学”取代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我们所要建设的和谐文化,是社会主义性质的和谐文化,它的指导思想只能是马克思主义。但是,有人以和谐文化的“民族性”为由,过度抬高传统文化甚至将其称之为“国学”,似乎只要大张旗鼓、“原汁原味”地用传统文化对社会成员尤其是年轻一代进行“教化”,社会和谐的局面就能自然而来。诚然,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必须反对民族虚无主义,重视汲取传统文化中的“和合”思想,以创造和谐文化的中国特色和民族风格。但是,必须看到,我国有些传统文化是建立在以农业为基础的自然经济基础之上的、并为君主专制服务的,对传统文化,如果我们不能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而是抱残守缺,就是与现代文明相背离,是与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价值追求相背离。另一种情形是,有人以“与世界接轨”为由,对西方文化顶礼膜拜。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必须反对文化上的闭关自守,善于按照“以我为主、为我所用”的原则吸收借鉴世界各国的文化优长。但是,妄自菲薄、照搬照抄他人的东西同样是极其有害的。西方文化有它的历史进步性,但是,毕竟是建立在资本主义私有制基础上的,它所鼓噪的“自由、平等、博爱”掩饰不了其资本至上、利润挂帅的本性,它所无法克服的个人主义、利己主义、纵欲主义、拜金主义等,使整个社会潜伏着深刻的精神文化危机,对此,连布热津斯基都认为这些问题如果得不到解决,“这个社会就有解体的危险”[7]。因此,那些排斥先进文化、将西方文化等同于“普世文化”、将文化领域的对外开放等同于“与世界接轨”等思想,无疑会使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丧失自己的理想和信念。
(二)把和谐文化蜕变为“庸俗文化”。从总体上讲,当前我国的文化生活是和谐的,但是,并不否认存在着不和谐的因素。事实上,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过程是一个“立”(重在建设和发展)与“破”(同各种旧的和新的不和谐因素作斗争)相结合,“立”中有“破”、“破”中有“立”的过程,如果抹杀“破”的一面,那就会对其中的矛盾视而不见、无动于衷,从而不是通过必要的理论教育、舆论引导、人文关怀、批评与自我批评等去寻求问题的解决,而是会奉行毛泽东曾讽刺过的“无原则的和平”,明知有不对的言行,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哲保身,以求得“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一团和气”。这种待人接物中的庸俗文化,不仅存在于民间,而且也成为一些官场上的“潜规则”。列宁在读黑格尔“通常对事物抱温情态度,只关心如何使事物不自相矛盾,在这里,也同在其他场合一样,却忘记了这种办法是解决不了矛盾的”这段话时写到:“这种讽刺真妙!庸俗之辈对自然界和历史‘抱温情态度’,就是企图从自然界和历史中清除矛盾和斗争。”[8]总之,将社会主义和谐文化蜕变为“庸俗文化”,结果不但无助于消除现实文化生活中的不和谐因素,而且还会制造、积累新的不和谐因素,从而使问题变得更加复杂。
(三)一些领导干部的政绩观仍没有根本转变。政绩观是领导干部在履行职责的过程中,对追求何种政绩、如何追求政绩的根本认知和态度。党的十六大以来,一再强调领导干部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与树立正确的政绩观是一致的,判断领导干部政绩观正确与否,关键是看它是否符合科学发展观的要求,是否符合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从当前各级领导干部的政绩考评体系看,至少在书面上看还是比较“全面”的,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一些人的“GDP情结”仍然根深蒂固,在他们的内心深处,GDP是硬的、实的、现实的、可比的、显性的、易出政绩的指标,而文化、教育、卫生、环保等则是软的、虚的、长线的、不可比的、隐性的、难出政绩的指标,对这些他们主要是“强调在台上、肯定在嘴上、撰文在报刊杂志上”,但就是不愿意扎扎实实地落实在行动上。“党是整个社会的表率,党的各级领导同志又是全党的表率”[9]。一些领导干部对社会主义和谐文化创建活动的忽略、轻视,很容易造成上行下效,从而形成社会主义和谐文化建设中的无形阻力。
四、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需要增强动力、化解压力、突破阻力
恩格斯在致约·布洛赫的信中指出:“历史是这样创造的:最终的结果总是从许多单个的意志的相互冲突中产生出来的,而其中每一个意志,又是由于许多特殊的生活条件,才成为它所成为的那样。这样就有无数互相交错的力量,有无数个力的平行四边形,由此就产生出一个合力,即历史结果,而这个结果又可以看作一个作为整体的、不自觉地和不自主地起着作用的力量的产物。”[10]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如同创造历史的其他事业一样,结果也是受制于“平行四边形法则”的。就是说,它是在各种互相交错的社会力量所形成的“合力”作用下为自己开辟前进的道路的。
(一)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执政党的重视和自觉、创建学习型社会以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等,是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动力。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党的十六大以来,正是由于有了这种动力,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才能深入人心并焕发出蓬勃生机和旺盛活力。这项工作已经取得的成就当然是应该充分肯定的,但是,在成就面前,我们不能夸夸其谈,更不能放缓步伐。因为,根据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某种较低层次的需求一旦得到满足,就不再具有激励的价值,这时人们就会提出较高层次的需求。所以,我们要进一步创造条件,让动力“马达”能够有序地、强劲地、可持续地运转,只有这样,才能源源不断地为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输送物质的、社会的、组织的、观念的、人文的“养料”。
(二)人民群众对精神文化日趋增长的需求、全球化进程中世界各国对文化“软实力”的强化等,是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压力。正是由于有了这种压力,才能促使我们党和国家以“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宽阔视野,积极主动地将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摆上重要的议事日程,努力发挥文化在增强民族凝聚力、创造力和提升国家综合国力中的重要作用。所以,从一定意义上讲,只要我们政策对头、措施得当、落实有力,压力是可以化解的,甚至可以转化为动力。
(三)以种种借口否认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把和谐文化扭曲为“庸俗文化”、一些领导干部因政绩观的片面性甚至重“物”轻“文”等,都是建设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阻力。形形色色的阻力虽然不是主流而是支流,但是,它们的消极影响却不能掉以轻心。对此,我们不仅要保持高度的警惕,而且还要千方百计地寻求破解的对策和方法。
[1] 毛泽东选集 (第 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2] 十六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 (下)[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8.
[3]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 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4]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 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5] 江泽民文选 (第 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6] 唐世平.国家的学习能力和赶超战略[J].战略与管理,2003,(5):42-48.
[7] 兹比格涅夫·布热津斯基著,潘嘉玢等译.大失控与大混乱[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
[8] 列宁全集 (第 5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
[9] 邓小平文选 (第 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10]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 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