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种异体睾丸移植的性伦理思考*

2010-02-13廖怀高罗映光

中国医学伦理学 2010年2期

廖怀高,罗映光

(1 成都理工大学文法学院 610059;2 成都理工大学校办,610059)

随着器官移植技术的发展,为解决男性不育及性功能障碍等疾患,睾丸移植应运而生。作为无睾症或是睾丸功能低下疾病的治疗,异体睾丸移植是一个很好的方法。但睾丸作为精子的生成器官,其移植比其他器官的移植更为敏感,更容易引发性伦理问题,因此格外引人关注。

1 睾丸移植技术发展概述

1.1 国内睾丸移植手术的开展

1984年,王玲珑等成功地为 1例双侧外伤性无睾症患者施行了由其父为供体的同种异体睾丸移植术。[1]此后,吻合血管的睾丸移植术相继在国内开展起来。1984年～1990年我国共施行同种睾丸移植 45例,术后 85.3%的病人性功能明显改善,70%睾酮值恢复正常,但有生育者仅占 5.9%。1996年,钱辉军等进行了 9例同种睾丸间质细胞移植治疗男性性腺功能低下症,结果发现术后 9例患者血睾酮均明显升高,6例达到正常水平,9例男性患者均有不同程度的性功能改善,3例患者男性副性征恢复。[2]1999年,朱虎义等报告应用胎儿睾丸移植治疗内分泌性勃起障碍 20例,病人勃起功能较前明显改善,第二性征逐渐显著,性激素水平也有提高。[3]这为胎儿睾丸移植展现了极好的应用前景。

1.2 睾丸移植的主要问题

虽然同种睾丸移植后能分泌雄性激素,使睾酮达到正常水平,但生精能力恢复尚不尽如人意,其机制还不甚明了。而且睾丸移植后需服用免疫抑制剂 1年至 1年半,即便如此,仍有一定比例的排斥反应发生,若不及时治疗,移植睾丸会发生萎缩。詹炳炎在对 34例同种异体睾丸移植术患者术后情况进行归纳总结后发现,90%患者的睾酮值达正常水平,FSH、LH达正常水平者占 100%,而出现活动精子者仅占29.4%,术后能生育者比例更低。[4]对此,有人提出把死胎或死婴的睾丸移植到成人身体内,将会提高移植的成功率。

1.3 睾丸移植的发展方向

睾丸移植技术发展至今,已经历了器官水平、组织水平、细胞水平的吻合血管自体、异体睾丸移植、睾丸组织移植、睾丸间质细胞和精原干细胞移植等阶段。目前,方兴未艾的精原干细胞移植也成为研究者关注的焦点。精原干细胞移植是将供体睾丸细胞转移到受体睾丸中的一项新技术,这项技术将为不育男性提供一种使精子重新产生的方法。随着移植技术的不断改进提高、新型免疫抑制剂对排斥反应有效的控制及药物睾丸毒性的减少等研究的深入,睾丸移植项目的开展日趋成熟,将给患者的恢复带来更多的希望。

2 睾丸移植的性伦理难题

睾丸移植技术为男性不育和提高性生活质量提供了一条良好的治疗途径。然而,一方面由于睾丸是性器官,在我国,人们对与“性”有关的东西异常敏感;另一方面由于睾丸移植技术的供体主要来源于患者的父亲、兄弟,所以,在国内由移植睾丸技术所引发的伦理问题就格外引人关注。

2.1 性行为的“成果”归属谁?

2.1.1 供体为近亲属时。

对于睾丸移植,人们关注最多的是生育之后的问题,即手术后所生的子女是谁的?因为睾丸移植的供体主要来自于近亲属,特别是父亲、兄弟,这将对传统血缘关系产生严重影响。第一,当睾丸的供体是父亲,受体是儿子时,让人们困惑的是:儿子的精子是属于他父亲的,还是属于他自己的?他所生育的孩子是他的子女,还是他的弟妹?所谓血缘关系,本质上是指生殖细胞的基因遗传,受体在移植父亲的睾丸后,从组织细胞学角度看,产生的精子基因型等同于他的父亲,因为 DNA拷贝的模板是供体父亲的生殖细胞,但合成基因的原料,即核苷酸、蛋白质和无机分子等却又来自受体本人。因此,从严格的生物学意义上说,受体所生育的是弟弟妹妹,而不是儿子、女儿,但又掺杂着自己的成分。但一切是如此的隐蔽,决不会像用公公精子给儿媳授精那样容易招致轩然大波。[5]第二,当供体和受体是兄弟时,也同样面临着所生后代与自己的父亲在本质上是叔侄关系还是父子关系的问题。虽然没有辈份之间的混乱,却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所以“谁是生父”的问题依然存在。[6]

2.1.2 供体为尸体时。

当睾丸的供体是尸体时,按照前面的论述,患者所生育的子女应该是死者的子女,死人在死后仍然有自己的后代,这是与常理相悖的。在某些地方,特别注重传宗接代,这种文化背景下,很有可能出现死者家属要求抚养孩子的情况,亲子鉴定也将会为此提供依据。当供体为尸体时,还有可能面临着所生育的子女有无权利知道自己身世的问题。如果法律要求必须告诉,那么父亲的隐私又如何平衡?如果不告诉子女,子女的性信息权利又如何保护?不保护的结果可能导致近亲结婚等。这些问题都需要人们深入思考并慎重做出决策。

2.2 对睾丸移植受体妻子性心理的影响

睾丸移植对受体妻子性心理的影响,主要表现为三种情况:第一,睾丸移植手术在结婚后、妻子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按照一般常识,在睾丸移植术后一般来说丈夫的行为、心态会有所改变,有的人心理上可能一时难以适应、接纳,妻子对丈夫有一个再认识、重新接受的过程。第二,睾丸移植手术是在结婚之前进行的,而事后妻子又毫不知情。第三,是在妻子不能接受睾丸移植的情况下进行的。在第二、三种情况下,当妻子知道真相时,对其心理上所造成的影响是可想而知的。[7]

2.3 对睾丸移植供体妻子性权利的漠视

从医学伦理角度看,只要不危及供者的生命,对其未来生活不致造成大的影响,睾丸移植手术是可以进行的。但在许多人的传统观念里,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好,睾丸移植会影响到夫妻的性生活质量。因此,尽管睾丸移植只摘取成对的健康器官之一,许多人仍然不同意摘取。另一方面,由于自愿提供睾丸的人十分有限,考虑到移植成活率,一般都选择同胞兄弟或者父亲。有的患者亲属用亲情做通兄弟的工作,但并没有顾及供体妻子的感受,很少直接征求意见。因此,供体妻子今后以捐献睾丸影响性生活质量、影响夫妻感情为由提出离婚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

2.4 性隐私权与性信息知情权的冲突

睾丸移植手术同样牵涉到生育子女一系列伦理问题,在前面我们已经提到这些子女是否有知情权?如不告诉,由于对自己身世的不了解,将有可能出现近亲结婚,尽管可能性极低,但并不排除这种情况。如果必须告诉,这涉及父亲的性隐私权如何保护的问题,这对于中国人来说,是异常艰难痛苦的决定。再有,告诉真相后对子女的个人成长是否会造成不良影响?子女对自己的身份认同是否形成障碍等等。尽管按照现在有关法律要求,从保护后代的原则考虑要求保密,但这并不能阻止所有问题的发生。例如因外貌相像,子女可能出于自身的好奇而通过某种方式去了解真相;或者在遭遇重大疾病需要捐献器官时,身世问题将不得不公开。这些因素都是制定睾丸移植手术规则时必须加以考虑的。

2.5 老男人的“第二春”与传统性伦理文化的冲突

随着医疗技术的发展,科技已经可以利用睾丸间质细胞移植治疗中老年男性雄激素部分缺乏症,改善中老年人的性功能,治愈阳痿等症状。[8]一般来说,这里所涉及伦理问题比较单纯、简单,但问题在于一些人受传统观念影响,认为老年人不应该有性行为,一般以财产、赡养等形式表现出来时,子女强烈反对老年人再婚。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家属应当解放思想,更新观念,改变老年人有性需求是羞耻的观念,成年子女应与老年人多沟通,应当鼓励老年人再婚。

2.6 以胎儿为供体可能引发以利益为导向的性行为

在睾丸移植手术中,有人把死胎或死婴的睾丸移植到成人身体内,从而改善性功能。[9]胎儿睾丸成功移植后,受成人体内促性腺激素刺激作用,胎儿睾丸可得到迅速发育,能够满足成人对血清睾酮的需要,改善患者的性功能,但同时也涉及伦理问题。除了会遇到胎儿生存权利、淘汰性胎儿标准等伦理学问题外,极有可能会出现有父母通过再次怀孕的方式,为其子女提供睾丸。这样会出现利用胎儿睾丸谋取经济利益的行为,这些将严重违背性伦理的基本原则。因此,法律应当对此予以强制性的规定,限制任意淘汰胎儿,保证不出现任意流产;还必须规定,以胎儿为供体,胎儿的父母与患者之间不得有经济利益往来,二者之间是否亲属关系也应当做好登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