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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离奥斯维辛有多远

2010-02-11单士兵

杂文选刊 2010年2期
关键词:奥斯维辛南京大屠杀同胞

单士兵

12月13日,是中国南京的城市伤心日。这一天的南京,天色阴沉,有绵绵的雨,人们的内心充满了阴霾。城市上空,不时有警报呼啸而过,凄厉、哀婉、悲凉。有许多南京人低着头,是为哀悼南京大屠杀三十万遇难同胞。

只要一到这个日子,七十二年前那一场劫难,就会从历史深处走出来,把悲伤呈现到人们面前。这一天,哀悼与纪念是这座城市的主题。在今年,诸如放和平灯、为遇难者守灵之类的纪念活动,依旧在渲染着一座城市的悲伤。当然,这并不只是南京的悲伤,也不只是中国的悲伤,它还属于世界。

今年,奥斯维辛集中营国家博物馆副馆长克里斯汀娜、该馆国际交流中心主任阿里奇亚也第一次来到南京,参加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的悼念活动。从奥斯维辛到南京有多远,想来是不难知道的。而我们到底要经历怎样的过程,才能让世界像记住奥斯维辛集中营那样,全面理性地认知与铭记曾经发生在中国南京的那场大屠杀。

南京是忧伤的,历史上有太多的悲情与苦难,已经植入这座城市的灵魂深处。特别是1937年12月13日,日本侵略军在南京制造的那一场骇人听闻的血腥惨案,写下了中国现代史上破天荒的残暴记录,也成为现代文明史上最黑暗的一页。我曾经在南京工作生活过,有许多个夜晚,当我走过秦淮河畔、雨花台前、古城墙下,都似乎听见历史冤魂沉重的低泣。我一直认为,应该以更好的方式纪念南京大屠杀的遇难同胞,南京这座城市应该像奥斯维辛集中营那样,成为全世界热爱和平的人们一块共同的哭地。

不是一定要到这个时间节点,才有纪念南京大屠杀的遇难同胞的新闻;也不是一定要到每年这一天,南京才可以向世界发出警醒人们牢记历史的声音。问题是,现在纪念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正在走向模式化,正在转向节日化。这是历史的悲情。我曾经是一个南京的媒体人,对纪念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许多年来有着持续的关注,我深深地感到,南京的伤心只是属于12月13日。而这一天的纪念,也多是“经过认真组织与策划”的,那些模式与程序越来越缺乏诚意与创新。

南京当然不应该只把伤心写在城市的脸上,但是,南京更不能把脆弱深深地留在内心。一想到南京大屠杀,我就会立即想起罗森塔尔那篇名作——《奥斯维辛没有什么新闻》,为人们对历史的健忘而感到某种刺痛。但世界终于记住了奥斯维辛,而南京又似乎真正成为没有关于这场历史大屠杀新闻的地方。因为我的工作经历告诉我,那是南京的新闻“禁区”。一座城市在历史面前如此脆弱,这背后有着太多值得探讨的政治文化因素;如果南京这座城市都没有足够勇气去面对历史真实,去进行自由开放的剖析与讨论,那么就只能使更多人在这样的历史面前价值混沌。

关于南京大屠杀的表达,最受争议的当属电影《南京!南京!》了。这部电影却没有得到公众普遍的价值认同,反而引发了许多人的强烈反感。评论人长平说,《南京!南京!》给人性建立一个空中楼阁,让人觉得中国人是天生的孬种;而学者崔卫平则说,导演陆川的立场是对南京大屠杀、对亡灵非常不尊敬的,甚至非常亵渎的一个表达。“忘记屠杀,就是第二次屠杀”,美国华裔女作家张纯如曾这样说。可是,如果连历史表达也总是受囿于打擦边球的意图,无法自由而直接地传递笃定的价值理念,那么,人们又怎么可能真正懂得以自己的方式去进行纪念呢?

阿多诺有句名言是“奥斯維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而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凯尔泰斯反其道而言之:“奥斯维辛之后只能写奥斯维辛的诗”。那么,现在我们也必须真正写好关于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的纪念诗篇,让南京像奥斯维辛一样,向人类传递良知的凛然长存。

【原载2009年12月14日《华

商报》】

题图 / 无题 / 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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