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我的人生一直跟着中国在变
2010-01-10赵青
◎赵青 等
常在中国生活和工作的加拿大人大山,从1984年学中文至今,不仅亲身经历了中国一段最激动人心的历史进程,也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老外”,成为继白求恩之后在中国最出名的加拿大人。可以说,“大山现象”本身就是中国30年改革开放的一个美丽注脚。
大山的普通话讲得好是众所周知的,因为许多中国人都说他“是外国人,但不是外人”。绝大部分中国人更是只知他叫“大山”,早就忘了他的本名——“马克·罗斯韦尔”。
“20多年来,我跟中国一直有着亲密的联系,我的人生一直跟着中国在变,我演的节目在变,我做的事情在变……”善谈的大山用了一个排比句。
对在太平洋两岸间穿梭的大山而言,他最直接的感受是中国同世界的联系越来越便捷了。他首次去中国时,是从渥太华飞到纽约,从纽约飞到汉城,从汉城到香港,再坐火车到广州。“现在就方便多了,多伦多直飞北京13个小时就到了,吃个饭,看两部电影,睡个觉就到了。”
大山回忆,为了省钱,来中国学习的头两年,他一次也没回国。那时没有互联网,打国际长途电话一分钟要26元人民币,跟家里沟通都是靠写信。信寄到加拿大要两个星期,然后再有两星期才能收到家里的回信。
“那时还有外汇券,1比3。但按上世纪80年代的消费标准,26元可是不少钱呢,在学校食堂,1元吃得不错,2元就吃小炒了。26元打1分钟的电话,谁受得了啊!”大山绘声绘色地说,“现在什么都变了。拿手机打,1分钟4块钱,还是按2008年的生活水准。更别说还有免费的网络电话。”
当初让大山下定决心学中文的,是《加拿大商业》杂志一篇关于中国的封面报道。大山清楚地记着那期杂志的封面:画面主体是用石头雕出来的两个大字——“中文”,寥寥几个人站在这两个字上面,一堆人站在下面仰望,有点可望不可及的感觉。画面下方写着这样一行字:“将来我们最需要的语言,恰好是我们目前学得最少的几种。”
大山说,他在“学中文有没有用”和“学不学中文”等问题上,和当时很多西方人一样,都是心存矛盾。
“当时,像‘东方睡狮在苏醒’、‘21世纪属于中国’等说法都有了,但大家还是觉得很夸张。但在现在看来,这一点都不夸张。”大山幽默地说,20多年前,他之所以能靠说相声、小品起家,完全靠的是中国观众对外国人讲中国话的一种“新鲜感”,要放到现在根本就吃不开了。“那会儿我说北京土话,一句‘盖了茸儿了’,绝对哄堂大笑。现在再这么说,绝对不会有那种‘大包袱’的效果了。那个年代早就结束了。”
大山说:“现在中国人看外国人不像以前那么陌生了,外国人说中国话也没有以前那么新鲜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随着中国的开放,中国的发展,中国在国际舞台上地位的提高,外国人学中文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大山指出,很多西方人谈到中国的改革开放,往往过多谈论高楼大厦、基础设施的建设,但变化更大的还是人意识上的变化。
前不久,他和著名笑星郭冬临搭档出演法国喜剧《超级笨蛋》,剧中角色都是法国人。大山演一个出版商,郭冬临演一个税务官员,两人性格的反差产生了巨大的喜剧效果。“我是白种人,郭冬临是黄种人,我们演的是法国人。但无论导演,还是观众,没人考虑我们的肤色和国籍,大家看的是喜剧。”
“在30年前,这几乎是不太可能的。”大山说,当时中国话剧体现的外国人,是所谓“典型的外国人”,都贴着大胡子,化妆也很夸张,外国人怎么走,怎么坐,怎么说话,怎么比划,都有一套“既定动作”。
“这不是说大家忘了自己,或者放弃了自己,或者谁被哪种文化同化了,”大山颇有感触地说,“我们发现我们隔阂很远的时候,我们把对方想象得特别不一样,中国人和外国人没有什么共同的东西,外国人把中国人想得特别神秘,一张嘴都是‘孔子曰’,中国人把外国人想得特别古怪。”
“后来我们接触多了,语言障碍克服了,做贸易,做交流,发现人的共性更多,是相通的,这也是中国改革开放30年一个比较深刻的变化。”大山说到这儿,爽朗地笑了起来。
“这可能也是西方人不太了解中国的一方面,一些人还用几十年前的那种眼光来看中国。所以到中国会有很多想象不到的意外。”
大山说,北京奥运会也体现了这一点。奥运会前西方媒体有关中国负面的报道比较多,尖刻的批评也比较多。奥运会一开,西方媒体上关于中国的报道也变了,“主要的原因可能是那些记者,以前都是通过本国媒体来了解中国的,奥运会一开,亲眼来看,亲身感受,感觉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