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椽诗笔激情抒写共和国60年心灵史
2009-12-29杨黎光
杨黎光
花城出版社最近推出的诗集《共和国之恋》,是广东诗人丘树宏为庆祝新中国成立60周年而精心创作的一部大型献礼文学作品。这是一部具有鲜明的时代色彩和丰盈的政治热情,洋溢着浓郁的文化氛围和深厚的历史意识,既激情飞扬、灵动跳跃、充满诗意,又质朴舒缓、深沉厚重、大气磅礴的共和国60年的壮丽史诗,是一部优秀而鲜见的政治抒情诗。它的问世,填补了以政治抒情长诗的形式,全景式地激情讴歌共和国60年沧桑巨变历史的创作空白,是当前我国诗歌创作的重要收获。
诗人以渊深的文化学识和理性良知,站在社会和时代的前沿,饱蘸着对伟大祖国的一腔热爱,努力探研共和国起源的文化之根,将共和国的诞生、成长与壮大的辉煌历史,置放于华夏五千年文明史的长河,从中华文明的根源与深处落笔,选取了纵向脉络追溯、横向事件展示的全聚焦视角,怀揣一颗华夏子民的赤子之心,带着诗人血脉的温度,以一种诗意而灵动的抒情笔法,全方位、广角镜头般地梳理出一个民族的心灵史,激情抒写了共和国自建国创业至改革开放、走向富裕之路的60年风雨阳光的壮丽历程,既是一部精要的中国当代史,又是一位在祖国的摇篮里接受母亲的乳汁哺育,成长起来的热血诗人对共和国60载壮丽岁月的神圣颂歌,是献给母亲祖国六秩生日的一份具有特别意义的精神贺礼,充溢着强烈的艺术感染力与思想穿透力。
由于将抒情与叙事的视角转向了共和国60年的成长史,因而,这无疑是一部题材重大、主题厚重、结构恢宏的作品。诗人对中国自鸦片战争、甲戊风云以来,如何一步步艰难地走向近代化、现代化的道路,直至推翻三座大山,建立新中国的辉煌历程,有着深邃的思考,对共和国60年翻天覆地的沧桑腾飞有着清晰的了解与准确的把握,对踏入改革开放与市场经济道路以来人民生活水平与精神面貌的点滴变化有着细致入微的感受。他深情的诗笔,紧紧围绕一个“恋”字,以对祖国的爱恋为诗情的连结点,将全篇长诗自然分成1949年至1979年与1979年至2009年这么两个篇章,前后对称。上卷名为“共和国之恋”,汇集诗墨,抒写共和国从建国、创业到艰难发展的30年“山重水复疑无路”的峥嵘岁月;下卷是“变革大交响”,诗眼又瞄向了新时期以来国人走上“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富裕之路的绚丽历程,用十章内容全景展现了30年如火如荼的改革开放的宏伟时代图景。诗人激情澎湃,避开了空洞的政治口号,而是以具体真实、生动形象的历史片断,通过磅礴而有诗意的语言,对共和国60年的历史变迁进行纵情歌唱。在抒情中叙事,在叙事中抒情,形成丘树宏此部长诗的一个鲜明特点。
诗人对共和国的爱恋与深情,首先来源于他对中华文明的文化认同。这从全诗的“序诗”得以证实,这个“序诗”是全篇长诗的总纲。泱泱中华五千年深厚人文,诗人如数家珍:从精美雄浑的青铜器,到意象丰盈的甲骨文,从云蒸霞蔚的百家争鸣到风尘滚滚的诸侯争霸,从贞观之治到康乾盛世。诗人的多彩诗笔将源远流长的中华五千年文明如绘一轴彩色的画卷,栩栩如生地展现在我们面前。最后,将自豪而深情的诗笔突转为悲悯与沉郁的思考,落笔于一个民族永远的疼痛——鸦片战争以来的家仇国耻与黑暗灾难。从而为经历戊戌风云、辛亥革命、八年抗战、三年内战等一个个血与火的洗礼后茁壮成长起来的新中国作了诗意上的铺垫。自第一章“中国人民站起来了”后,激昂的诗情转入对共和国崭新历史的叙写上:“再也没有柳巷烟花,/再也没有赌徒癫狂,/再也不见罂粟噩梦。”可以看出,虽然诗人选择的文体是政治抒情诗,讴歌的对象是共和国,但其诗句是形象的,而且在审美上很从容,自然而亲切,显得真诚而有真情,让人感到他是在用心灵与政治对话,用真情向共和国倾诉。而且,意象的新旧对比,衬托了诗意,深化了主题。
丘树宏曾长期在基层工作,做过农民、民办教师、赤脚医生、公社放映员、中学教师、公务员,因此,他对民间的一草一木、对普通百姓的日常生计总是惦记于心,怀有深厚的情愫:“告别昔日的‘永久与‘飞鸽,/开起了‘奥迪‘奔驰洋‘宝马;/无所不在的粮票布票肥皂票,/变成了金卡银卡贵宾钻石卡;/变成了连线地球的‘QQ通话,/变成了穿透世界的‘3G专家。”这种对改革开放以来人民生活所发生的点滴变化的细微观察与捕捉,如果不是诗人拥有一腔平民情怀,也很难写出。丘树宏扎根于生活,以纯朴的心灵表达炽热的情感,用明白如话的语言倾诉他对祖国对人民的热爱之情。面对安徽凤阳18个不想饿死的农民签下生死状的前躯行为,他热情地讴歌:“一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小岗村,/最早迈出了走向春天的步履。/18户天不怕地不怕的农民,/在飘忽的煤油灯下赌咒发誓,/签下生死状,/盖上血手印,/立起包干旗;/十八只鲜红鲜红的手印,/最早迎来了春天/那红彤彤的霞光晨曦。”对百姓的真诚关爱,渗透于诗行之间,诗意合乎人民的心声,也合乎时代的节拍。
诗人还能以一位知识分子的理性认知姿态,从世纪反思的高度,冷静地审视共和国在艰难成长过程中所经历的疼痛与灾难。“国之殇”一章,以沉郁而悲愤的诗情,写出一个民族的疼痛与苦难,对“反右”与“文革”给共和国造成的灾难予以深思:“啊,我们英勇无畏的张志新,/像戈壁滩顽强的小草一样,/虽然被罪恶割断了喉管,/她美丽的心灵啊,/却一直在为正义放声歌唱”。说真话,贴近现实,强烈地表达人民的心声,这是写好政治抒情诗的关键。在这一点上,丘树宏做得非常到位。可以说,丘树宏的写作是个性化的,却又是力透纸背的,是大时代与小个性的完美结合。
政治抒情诗是从伟大时代中产生的诗歌文体,必然大气磅礴地描绘时代生活,表现伟大时代的精神。丘树宏热爱沸腾的生活,表现出诗人崇高的精神境界。在长诗中,抒情主人公的形象与浓烈的时代色彩是那样有机地融合起来,给人以灵魂的震撼激励、澡雪陶冶。可以说,丘树宏总是把自己的歌唱紧紧维系于时代与社会的重大主题,而且是现实的、热点的、尖锐的主题,总是借此凸现出创作主体异乎寻常的思想高度,其情绪的传达中有着强烈的时代精神,成为一种社会生活与艺术创作的时代强音。《共和国之恋》共21章,几乎每章都由重大政治事件组成,从上卷的“小球大外交”、“老三届,新三届”、“春天的故事”、“高峡出平湖”、“神舟上天”、“抗洪救灾”、“抗击非典”、“四川大地震”、“北京奥运会”,到下卷的“真理大讨论”、“18个血手印”、“十一届三中全会”、“创办特区”、“小平南巡”、“市场经济”、“港澳回归”、“奔小康”、“废除农业税”、“建设和谐社会”等,在对这一个个真实而重大的历史事件、政治事件的诗性回放与抒写中,我们时刻感受到一种几乎是扑面而来的渗透于字里行间的真诚的、喷涌的激情,也同时看到作为一名学者型诗人的那种理性思考的光芒。如他写共和国七十年代的“乒乓外交”:“小银球,大外交,/一个小小的银球,/轰然地推动了大大的地球。/一个美妙的外交神话,/就这样永留青史,/功成名就。”
政治抒情诗歌咏重大的政治题材,深入开掘其中的历史内容和思想意义。丘树宏的这首《共和国之恋》,能把生活中人们普遍关心的话题,上升到一个充满诗情和哲理的艺术境界,寓情于理,抒情性、政治性与艺术性做到了有机的融合,表现出一种强烈的政治鼓动性和情感冲击力。应该说,是时代和生活锤炼了丘树宏,是共和国的厚土养育了丘树宏。在基层工作了许多年的丘树宏,朴实透明,勤奋向上,稳健练达,不平凡的经历和深厚的文化底蕴,积极的姿态和健康的思想,慈悲的情怀和豪放的气度,以及那种政治家的锐利思想光芒,铸就了丘树宏的诗歌,既是大地之声,又是时代之歌,展现了美好时代的宏伟画卷,凝聚着一个时代的精气神。这首抒情诗既有力度,又有深度。树宏总是站在改革开放与建设和谐社会、落实科学发展观这么一个重大的历史转折点上,在抒情中饱含着诸多深刻的人生思考,表现了诗人深刻复杂的思想感情。面对改革开放的时代图景,他满怀深情地歌吟:“30年,人类历史长河短暂的一瞬,/30年,中国走向未来精彩的一跳。/坚实的脚步已经震动深沉的土地,/雄浑的鼓声已经响彻浩渺的九霄;/一个如诗如画美轮美奂的中国啊,/已屹立在世界的东方独领风骚!”
政治抒情诗的写作,在保持诗人的个性、风格的基础上,一定要表现出一种“大我”的思想,应该站在国家、民族和人民的立场,通过对祖国历史与当下社会生活的深刻观照与体察,表现出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意识,自觉地做一名“大时代的歌者”。丘树宏正是这样。可以说,长诗《共和国之恋》中充溢着浓厚的历史感、浓郁的文化意识,又不乏鲜明的现实针对性、强烈的时代感,和作为一名党的领导干部的政治认识高度。“泱泱神州啊,/伟哉神舟!/共和国的梦想,/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共和国的英雄,/开始在广袤的太空上,/高奏凯歌,/尽写风流!”“30年沧海桑田,/30年翻天覆地。/一天天奏响城市打击乐,/一天天奏响乡村奏鸣曲,/就这样组成了共和国/如歌如泣的大交响,/气壮山河,声势浩大;/就这样带来了老百姓/云蒸霞蔚的好日子,/红红火火,飞黄腾达。”这样的思想境界,也决定了丘树宏诗作的美学风格:格调高昂,气势奔放,音节响亮。他常常使用排比、长句或阶梯式的句子,在情感抒发上表现出激越、豪壮的特色,音调也特别明快,并且充满激情与思辩,非常适合大型的集体朗诵。
“诗言志,歌咏言”。我国自古就有以诗歌反映社会现实、关注民生、为民鼓与呼的优秀传统,自屈原、杜甫以来,在“五四”新文化运动和建国后,一批优秀诗人都写过这样的政治抒情诗,如郭沫若、艾青、臧克家、田间、张光年等。共和国诞生后,贺敬之、郭小川、柯岩、张志民等人又成为这方面的楷模。关于政治抒情诗的创作,贺敬之先生曾经指出应该做到“三个统一”,即诗人与战士的统一,诗学与政治学的统一,“小我”与“大我”的统一。作为长期以来以创作政治抒情诗见长并蜚声文坛的诗人丘树宏,无疑是受这批前辈诗人的影响很深的。他深深懂得:“诗人必须与芸芸众生共享空气、雨露和阳光。诗,永远不能游离于社会之外唱歌。”《共和国之恋》正是继承了这种政治抒情诗写作的优秀传统,使诗歌与时代、社会、读者有了更为密切的血肉联系,表现了诗人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历史使命感、知识分子的良知和作为一名党的领导干部的思想认识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