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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间上行走

2009-12-25马良德

草原 2009年11期
关键词:缆车三毛梵高

马良德

那几天,乘地铁,从京都的东直门到苹果园去国家检察官学院,记不得几个往返了。由最初的新奇到后来的漫漠,仿佛历经了冗繁的四季,只是这季节里没有寒来署往、草长莺飞、蝶舞雪飘,一切都在混沌着。朦胧中,我曾扪心自问,在你腹下穿行,北京,我掠过了哪个历史断层?你的秦砖汉瓦是如何见证千百年后的商业文明和空间速度呢?

然而,我还要亲历你。在霓虹灯强弱变幻、光怪陆离的映衬下,地铁变成了时光隧道,你将带我到哪呢?一次,我猛然发现,你来我往的红男绿女,来去匆匆,表情自然,甚至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少男少女也表现出了少有的沉寂,由张扬而内敛,由飘逸而凝神。是速度让人掩饰了内心还是地表下另类的人文环境压抑了个性?或许,在城市的喧嚣中,人们疲于奉迎与装饰,而只要在城市腹下的一隅才得以释然,我不得而知。刹那间我想起梵高。梵高曾乘缆车下到煤矿的底层,缆车在竖井中急速下降时,无边的黑暗和缆车的怪声挤压过来,使他陷入“极度的恐慌中”。有时我想,梵高是不是太矫情了,好像也不是,否则他怎么有勇气向自己射出一粒子弹呢?境遇的不同,或许能将人的性格的双重性从薄弱处撕裂开来。不知什么时候,右侧座位坐下一年轻女子,前垂的长发遮住了半边分明是缺少血色的脸,抱着包,包上是本厚重的书,似乎是因疲惫而埋着头,许久没有声息,仿佛地铁的速度在透支她的生命。那一瞬,我深切地感悟到作为个体生命的顽强和孱弱,顽强得会有让自己惊讶的文明创造,孱弱得会有梵高和海明威的失望。

然而,我是行者,不是归人……一次,网友问“生命是什么颜色?”我无言以对。

梵高心中有两幅画:向日葵和金黄色的麦田。其实,阳光已灿烂在他心中,他喜欢阳光,当阳光离他越来越远时,他的希望破灭了。有谁不眷恋阳光呢,我甚至乐于乘列车远行,就在我走出地铁隧道的那一刻,想起三年前旅行的情景。那时已是金秋,列车在华北平原上疾驶,稀疏的庄舍不时掠过,远处偶见一簇簇、一排排防护林,扩展了视线,在少云的蓝天下,增添了些许苍茫和寂寥;当列车驶入大兴安岭的褶皱里,窗外景致已别之霄壤,伸手可及的桦林、迎面扑来的山崖、清冽的河水、霜叶绿叶相间的树林、连绵起伏的山峦,一并映人眼帘,一望醉人,再望醉心。不经意间想起一首诗,“艳色的田野/艳色的秋景/梦境似地分明/模糊/消隐”,在沪杭的车中,徐志摩颇有兴致地看清秀的风景,这一次,他是“悄悄地我来了,正如我悄悄地走”的吗?

每个人注定了一生要在时间上行走,或许会有一段灰暗的路程,这不打紧,因为有阳光,每一段旅程,无疑是对生命的诠释。三毛走惯了远路,“远方有多远,请告诉我?”三毛是迷茫的,其实,远方就在自己心中。

〔责任编辑阿 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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