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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行

2009-12-17安宣龙

大理文化 2009年7期
关键词:水葫芦孔雀小船

安宣龙

不知是在梦中,还是邀游龙宫,走进西湖,我就醉了。

这是大理洱源西湖,不是遐迩闻名的杭州西湖。但我认为,洱源西湖的美绝不亚于被世人热炒得胜过天堂的西子湖,她应该是完全不一样的西湖。如果说杭州西子湖是落落大方、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那么,洱源西湖则是养在深闺人初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小家碧玉,她的美更纤巧、更秀丽、更玲珑,是那种可以捧在手心里把玩,装进心里存放很久很久的美。

这是2009年9月19日,一个平常而又普通的秋日,但对我来说,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有幸随大理州作家采风团一行十多位作家来到洱源西湖,进行为期一天的采风活动。洱源洱源,顾名思义,洱海源头也,对于—个生活在洱海边的人,饮水思源,对洱海源头之一的西湖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她的美丽也不止一次听人描绘过,知道她美得不得了,心里向往已久,但对于我这样以农事为主的业余作者,因偶尔写了几本书被冠以作家称号,其实至今尚在文学殿堂门口徘徊。如果不是这样的笔会,要自己掏腰包去作一番逍遥游,目睹她的芳容,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越接近她,我的心情也越复杂:感动、激动、向往、兴奋、迫切,就像一个初涉爱河的人去约会热恋中的情人。

因为日程安排比较短,刚下车,没有往常笔会的例行座谈会,一行人在东道主和导游的带领下,直奔目的地。湖边,一张紧挨一张停着一排简陋、轻便的小木船,小船长约六七米,宽约一米,一排坐两人,可以坐六个人。我们穿上红色的救生衣,撒在蓝色的湖面上,那种“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的诗意就出来了。一个穿白族服装的中年妇女用竹竿一点,五张船前前后后向湖中驶去。西湖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小,没有宽阔的水域。乍一看,小得令人同情,以为误入了一个村庄的池塘。东一丛西一丛的芦苇点缀在水面,青翠的叶片倒影在水中,真让人疑心这些芦苇丛是远古的神仙,驾云翻越苍山十九峰第一峰云弄峰时,被西湖的美丽所吸引,为了留下一点东西给凡人作纪念,随意丢在水面的一顶顶形态各异的帽子,在微风的吹拂下,仿佛在随着我们的小船缓缓飘移。我使劲伸着脖子,想看清她的真面目,但总是不能如愿,一片芦苇丛过去了,紧接着又出现一片。导游的职责就是为了调动游客的积极性,虽然同行的导游在向我们热心介绍湖有多大,有多少岛屿,水有多深,湖区有多少人家。面对这样的美景,眼睛看也看不够,我想没有一个人会认真听。倒是年轻的男女导游和同行的音乐发烧友此起彼伏的对歌声,引起一阵阵欢快的笑声。还有几个同行一时童心大发,用木桨互相泼起水来,笑声、惊叫声惊起一只只水鸟。同行的一个小孩兴奋地喊着“加油”,当水泼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又吓得大声哭叫起来,引起一阵哈哈大笑。小木船像一只梭子在湖面游弋,不时可见水鸟在苇丛间探头探脑,或者在水面不慌不忙地游着,看见小船走得近了,才一头扎进水里,在水面留下一圈圈涟漪。其间点缀着一个个小岛。这些岛屿都不大,有的只是几十平方米,好像一条大鱼在水面露出一个脊背,随时都有沉没的可能。岛屿上生长着茂盛的水生植物,偶尔还有几棵树,邻近水面的地方,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水葫芦,开着艳丽的喇叭形花。对于生活在洱海边的大理人,对这样的花自然不陌生,当导游拿这样简单的问题考我们的时候,大家几乎是一张口不假思索就答出来了。但导游告诉我们这花叫孔雀花时,还是令我们深感意外。为什么洱源人把普通的水葫芦花称为孔雀花呢?起因于著名舞蹈家杨丽萍跳的闻名于世的孔雀舞,本地人为了表达对这位出生于洱源,用她优美的一曲孔雀舞为洱源,为大理,为云南,为中国争得荣誉的著名舞蹈家的敬意,把水葫芦花改称孔雀花。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洱源人是多么尊重艺术,重视人才。洱源人是有福的,只有他们才有资格把一种普通的花和艺术联系在一起,只有他们才有这样大胆的创新。受孔雀花的启示,我突发奇想,洱源人、不如干脆把西湖更名为孔雀湖,不跟那个早已家喻户晓被誉为人间天堂的西子湖争名,是不是更高雅、更恰当一些?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叫西湖也好,孔雀湖也好,都只是一个形式,她的美才最重要、最能说明一切。但洱源人把水葫芦花更名为孔雀花,以花的名义表达对一个为艺术事业作出杰出贡献的人的敬意。名山秀水因为注人了名家的灵魂,从而有了超乎寻常的意义,西湖孔雀花当是一个意义深远的启示。

船划着划着,前面出现一道小石桥,刚好容得下这张小船通行。坐在船上,还得把头低下去。同行的都是搞艺术的人,身处唯一的把水葫芦花改称孔雀花的西湖里,此时此刻,你是否愿意弯下卑微的身躯,向缪斯女神俯首称臣,顶礼膜拜?说句实在话,我是愿意的。虽然我不可能达到杨丽萍那样的高度,但是,哪怕尽自己的力量为人类的文艺事业做出很小的一点贡献,我也感到荣幸、幸福。不要以为西湖就是这样小,当你还没有回过神来,一大片宽阔的水面又出现在眼前,给人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西边是覆钟山,苍山十九峰的第一峰一一云弄峰一就发源于此,水面一直拓展到山脚下,雄伟的覆钟山好像一个伟岸的男子汉,无私地护卫着这个俊秀的小妹妹。举目四望,周围都有村子,一个个小村子就像湖面的芦苇丛一样,这里一个,那里一个,村与村不相连,小船游走在这些小村子中的湖上,真不知道是湖在村中流,还是村在湖中走,也不知道这些居民是不是像我们一样,也是凡夫俗子,我疑心他们是远古时代就遗落在这里的先民,过的是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可不是吗?你看他们多么悠闲,多么从容。我们这些穿红着绿的文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只是平淡谦和地看上一眼,既不惊诧,也不羡慕,手里不紧不慢做着自己的事情。一个妇女撑着像我们乘坐的一样的小木船,只是比我们乘坐的木船更陈旧一些,看起来更古朴,从我们的前面飞快地穿梭过去,她显然是奔向湖中的一块菜地,不知道她是去拔一棵萝卜,还是去采几棵青菜,因为时间接近中午时分,她也许是在准备中午饭的菜蔬吧!我羡慕得不得了,假如我有幸投生在这里,给我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我也不换。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往船上捞水草,水草已经堆得很高,小船的边沿眼看就要接近湖面,但他仍然不慌不忙地捞着。偶尔可以看见几只鸡在湖边慢悠悠踱着,用脚爪刨着食,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到来惊慌逃窜。两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就在我们的小船边旁若无人扎着猛子,惊叫着,对我们这些所谓的作家看也不看一眼。他们身上晒得黑黑的,好像一截泥炭,灵活敏捷的身子又像一条泥鳅,不难看出,他们是经常在湖里游泳、扎猛子,或者摸鱼捕虾。试问,生活在都市里的少年,谁能享受这样的童年?如果没有和山水自然真正融在一起过,就算有父母的细心呵护,有锦衣玉食,有象牙般雕出来的精致五官,这样的童年还能称为童年吗?这样一想,我真为那些生活在城里的少年们感到可惜,他们如果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生活,不知道他们长大后会不会感到遗憾?

我留心着周围村子的建筑,发现大多数民房都是土木结构,有少部分砖木结构,而且是那种带着一种古朴气息的青砖。没有粉刷,只勾了自缝,看起来古色古香,很少有钢筋水泥结构的洋房。这显然不是政府部门有计划的规划,也不是本地居民盖不起钢筋水泥的洋房,而是传统的东西已经渗入了当地居民的血液,他们既然懂得择水而居,更知道用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同这片山水融在一起。这是西湖的幸运,也是西湖居民的幸运,更是我们这些文学发烧友的幸运,只有在这里,我们看见了原汁原味的东西,懂得了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在和陪同干部的闲聊中,我指着一家古色古香的院落,把我心里朦胧的愿望说了出来,我说,只有那样的民房才配西湖的美景。他告诉我,他们早就有这样的计划,今后要多盖这样的房子,而且要大力发展农家乐旅游产业。听了他的话,我倍感欣慰,看得出,当地政府在保护和开发西湖两方面都是用了心的,也是花了大工夫的,他们的意识也是超前的,我从中看到了希望。

正说着,一阵悠扬的乐声从远处传来,伴以抑扬顿挫、悠扬婉转的唱腔。有懂行的同事介绍说,这是有名的剑川调,说着,兴致勃勃地跟着唱了几句。我不懂音乐,但听觉器官还没有麻木到香臭不分的地步,美的东西不需要懂也能感受。所谓音乐无国界,就是这个道理。这也是云南彝族李氏姐弟一曲海菜腔唱响全国的奥妙和真谛。听着这样的音乐,我只感觉到美,一种妙不可言的美,我认为那旋律不是人手弹奏出来的,是从西湖的水草里冒出的一串串气泡,是水里的鱼儿搅起的一圈圈涟漪,是水鸟发出的一声声啁啾,是芦苇荡起的一片絮语,是从远古传来的一阵驼铃,我有如听到天籁一般,彻底陶醉了。

西湖的美还不在于她的山水,应当说,这里的姑娘小伙更美。她们穿着艳丽的白族服装,一个个落落大方、热情似火,无论是在船上,还是饭桌上,她们都不吝把最美的歌声和赞美献给我们这些舞文弄墨的客人。受这样氛围的感染,我也尽情地笑,尽情地说,尽情地唱,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我为这里的山水所陶醉,也为这里热情好客的白族人所陶醉,这一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过来,但我希望永远都没有醒的时候,我要把这醉留到下一次再来西湖的时候。

那么,西湖,再见!再见,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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