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豫让

马 德

豫让是春秋时期一个了不起的刺客。在《史记·刺客列传》中,豫让的故事虽然比不上荆轲刺秦那般荡气回肠,但他的一片忠心与大义,在历史上、在读史人的心中,还是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痕。

豫让,山西人。早年间,他曾经先后为范氏和中行氏效力,但未获重用,一直默默无闻。后来,他侍奉一个叫智伯的人。智伯非常喜欢他,也很尊重他,便让豫让做了他的家臣。做了智伯家臣的豫让,如鱼得水,他竭忠尽智,想要干一番事业。

然而,好景不长。智伯率兵讨伐赵襄子,结果赵襄子联合韩、魏两国,把智伯打了个一败涂地,不仅瓜分了他的土地,还把他的脑袋涂上油漆,做成了饮酒的器物。

噩耗传来,豫让悲愤不已。他仰天长叹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个世界,最懂我最了解我的人便是智伯了。现在他被人杀害,我一定要为他报仇,来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于是,豫让改名换姓,乔装打扮,把自己扮作一个犯罪受刑的人,悄悄潜入赵襄子的宫中粉刷厕所,打算借机刺杀赵襄子。赵襄子去上厕所,见到豫让,心中一惊,喝令左右捉住厕所里这个鬼鬼祟祟的人。结果,他们在豫让的怀中搜出了一把匕首。赵襄子问:“你是谁?来干什么?”豫让凛然回答:“我是豫让,来刺杀你,为智伯报仇。”赵襄子的左右大怒,要杀死豫让。哪料,赵襄子说:“智伯没有后代,而他手下的一个家臣却要为他报仇,想来他必是一个大忠大义的人,还是放了这个人吧。”一挥手,便令左右放了豫让。

然而,豫让并不罢休。他“漆身为厉,吞炭为哑”,通过涂漆,让自己全身长满漆疮,改变自己的形象和容颜;通过吞炭,让自己的嗓音变得沙哑,使别人辨不出自己的声音。有一次,豫让在集市上装成乞丐,连他的妻子都没有认出他。他去拜会自己的老朋友,朋友看了半天,问:“你是豫让吗?”豫让点点头。朋友失声痛哭,说:“你何必要这样呢?以你的才能,若是去侍奉赵襄子,也会得到赏识重用的。可是现在,你这是何苦呢?!”朋友见到豫让这个样子,伤心得捶胸顿足。

倒是豫让微微一笑,说:“真正了解我的,只有智伯。现在,我要为知己而死。同时,我也要用我的所作所为,让那些怀有不忠之心侍奉国君的人,感到羞愧难堪。”

有一次,赵襄子外出。当他骑马经过一座桥时,马突然受惊。赵襄子说:“桥下一定有人,那人一定是想要刺杀我的豫让。”左右搜查,果然,豫让藏在桥下。豫让被抓住后,赵襄子问豫让:“你不是曾经侍奉过范氏和中行氏吗?智伯也曾经把他们杀了,你怎么不替他俩报仇呢?”

豫让说:“范氏和中行氏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地来对待我,我只能用对待普通人的方式来对待他们;而智伯用对待名士的礼节来对待我,所以我必须用对待名士的礼节来报答他。”豫让话刚说完,赵襄子潸然泪下,说:“你对智伯,已经仁至义尽了。不过今天,我不能再放过你了。”说完,他命令卫士围住了豫让。

豫让见自己的死期已至,说:“从前,你赦免了我,今天,我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临死之前,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够成全我。”赵襄子说:“你说吧。”豫让说:“我希望得到你的衣服,来击打它,从而完成我替智伯报仇的意愿,这样,即便是死,我也死而无憾了。”

赵襄子或许被豫让的忠义之心感动了,他吩咐手下,拿来自己的衣服。豫让拔出剑来,朝着衣服狠狠地刺了三下,说:“我已经报答地下的智伯了。”说完,拔剑自刎。

据说,豫让死的那一天,赵国的志士们听说了他的事后,无不掩面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