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情仇

黄建东

一

华达电脑公司总经理肖剑，在广和大酒店外与助手王姗分手后，就直接赶到了蓝色经典酒吧。今天这顿晚餐，肖剑花去了几千元，这对一向崇尚俭朴生活的肖剑来说，消费可谓不小，但肖剑觉得值。如今，公司的发展已到了关键时刻，由他主持开发的游戏软件战神-Ⅱ，目前到了投入市场前的运作阶段，肖剑估算，按最保守的预测，效益也十分可观，华达电脑公司有望一举跨入全省IT行业的前十强。可是，启动资金成了主要问题。以公司现有的财力，只能是小打小闹，而肖剑明白，商业竞争，只有大投入，才会有高产出，以往的经验教训表明，软件投入市场，打的就是速度，短期内就要起到一种“爆炸”效应，甭则，盗版乃至改良的复制品就会对你造成毁灭性打击。所以，肖剑这才咬牙决定，以公司现有资产作为抵押，向银行申请贷款，用以提高现有的生产能力。可是，申贷之路令肖剑苦不堪言，好歹总算搬动了银行信贷处的一位叫李耀先的副主任，所以才有了今晚这顿豪华“宴餐”。然而……

一进包厢门，李耀先那圆圆的胖脸就一直似笑非笑，而一双贼眼几乎就没离开过公司财务总监兼市场开发部经理王姗的身上。一直在贪婪地搜寻着。王姗有着一副魔鬼般的身材。乍看上去。似乎比肖剑还要高出半头，加之漂亮的容貌和白嫩的皮肤，绝对是白领丽人。王姗以北大高才生的身份进入华达公司，肖剑心知肚明。她、肖剑以及王姗的哥哥王凯，是一条胡同里长大的玩伴，小时候两小无猜，大了以后怎么会……肖剑的心里一直矛盾着：因为王凯创立的海龙公司。目前是华达最大的竞争对手，亲妹妹不去帮助哥哥。反而来到自己的公司，肖剑就是再木讷，也应该明白姑娘的心思，可是，他真的无法接受这份沉甸甸的爱意，在他的心灵深处。永远有一个影子，尽管那个人成了王凯的妻子、王姗的嫂子。可肖剑每次想起来总不免一阵心痛。然而，李耀先那副色迷迷的神态，却着实激怒了肖剑，要不是王姗几次用眼神示意，肖剑或许早已将高脚杯中的酒泼洒在那张令人厌恶的嘴脸上了，于是，频繁劝酒的结果就是，李耀先被人抬出了雅座包厢，而自己也平生第一次险些在女孩子面前丢丑。

《蓝色多瑙河》的曲子一直是肖剑非常喜欢的，然而就在他慢慢转过头，与弹琴姑娘目光相接的一刹那，他好像被雷击中了一样，这位新来的姑娘除了眉眼有些许的差别之外，那神态、那气质，简直像极了那个人。也许是注意到了肖剑的目光，姑娘的嘴边抹过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认识一下，我叫肖剑。”说着话，肖剑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上，不知怎地，一曲终了，肖剑突然有了要结识姑娘的强烈愿望。

“华达电脑公司总经理?”姑娘像是在自言自语，继而羞涩地一笑，“对不起，我没有名片，我叫夏侯兰。你叫我兰兰就行。”姑娘看起来很开朗，没有丝毫的捏捏作态，这让肖剑很满意，因为印象中的那个人就是这样子的。

“以前怎么从没见过你?你弹得很好，完全够专业水平，埋没在这里，实在是有些可惜。”

“这也没什么呀，这里的情调不错。不俗气，很合我的意；另外这家酒吧的老板也挺好，当然，给的薪水也还马马虎虎。”夏侯兰说着，淡然一笑，“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这里对于你来说，肯定是别有意味，一个男人能长期光顾一个固定地方。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肖剑没有肯定，可也没有否定，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应该承认，面前的这个女孩冰雪聪明，他愿意和聪明伶俐的女孩打交道，如果能把她招至麾下，那么。工作起来无疑又增加了一份兴趣。这么想着，肖剑几乎是脱口而出：“能够聘到夏侯兰小姐的老板，真是一个幸福的老板。”

夏侯兰只是微微笑着。对这句颇显露骨的表白，她实在不好说什么，肖剑说出话后，也颇显后悔，初次见面，这实在是有些唐突了，他尴尬地将脸转向了别处。

而王姗驱车到家的时候，已是夜里十一点了，她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生怕搞出太大的响动，惊醒了熟睡中的嫂子吴秀岩。偏巧就在这时，灯亮了，吓了王姗一大跳。原来王凯一声不响地坐在沙发上，专门等她归来。

王凯三十五六岁，和肖剑年龄相仿，可是看上去却比肖剑文弱一些，一副金丝眼镜更衬出他的书生气。平时不怎么吸烟的王凯，此时摆放在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却满是烟蒂，显然，王凯坐在这里已时间不短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竟然会是自己儿时最好的伙伴肖剑，从情场到生意场，几乎是如影随形，既然摆脱不掉，接招就是，他相信，自己还会像当初情场得胜时那样，一举战胜肖剑的。尽管他承认，肖剑对于计算机游戏软件的开发，有着非同一般的灵性，这点他是根本比不上的，但是，商场如战场，你有再好的武器，要是战略战术不对头，照样得打败仗。

“哥，怎么是你，嫂子呢?”因为忙于应酬，王凯一般很少正点回家，忙不开的时候，彻夜不归也是常有的事。所以王姗已经习惯了回家时，迎接她的总是吴秀岩，今天冷不丁地见到王凯。王姗有些愣怔。

“你嫂子在楼上呢。今天哥想和你好好聊聊。”王姗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坐在了他的对面，王凯似乎自嘲地笑了一下，“有一段时间了，咱们兄妹俩没在一起吃顿饭，更不要说坐在一起聊天了，当然，这主要怨我，谁让公司的事那么多呢?姗姗，你怎么样，公司的事情还好吧?”

“嗯，还行。”王姗审慎地应付着，她知道，王凯深更半夜地坐在这里等自己，绝不是为了扯闲篇，果然——

“姗姗，那么紧张干什么?”说着话，王凯站起身，给王姗倒了一杯饮料，又回到座位上，“我知道华达公司最近要有大动作。战神-Ⅱ的研制已近完成，目前正在市场化运作，今天肖剑在广和大酒店请了银行信贷处的副主任，这次肖剑是要下大本钱了。”王凯的话不紧不慢，可在王姗听来，无异于平地春雷，华达公司的一举一动，王凯都了如指掌，那么，肖剑对海龙公司又了解多少呢?想到这儿，王姗的脸上有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姗姗，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知道，战神一Ⅱ一旦投放到市场，那将会意味着什么?海龙将就此对华达俯首称臣，这绝对不是我希望看到的。”“所以，哥，你为什么不能和肖剑哥联手呢，依我看，如果华达和海龙联手，不出几年，一定可以打造成全省IT行业的一艘航空母舰。”

“哼哼。”王凯轻蔑地哼了两声，“姗姗，你这个想法虽好，可未免太幼稚了，我敢保证，华达公司副总经理的位置，一直在为我空着呢，而我这里，也缺一名像肖剑那样的副手。”

“哥，难道真的要拼个你死我活吗?”王姗的眼里似乎已有了闪亮的东西。王凯的心里不由一动，可还是横下心来。

“姗姗，出现这样一个局面，尽管是谁也不愿意看到，可也是没有办法的，哥不指望你背叛肖剑。哥只是想让你能够离开华达，到我的海龙公司来，这样，我们兄妹一起将海龙做大、做强。我们一定会把华达彻底打垮、打败的。”

“哥，真要是那样的话，我相信肖剑哥会更需要我的帮助，我会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的。哥，听我一句劝，凭我对你们两人的了解，我知道，你不会战胜肖剑的，一切都适可而止吧。”王凯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所有的意思全在里面。

“那么，晚安。”王姗说着，顿了一下，拿眼深深地望着王凯，“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为有你这样一个哥哥而感到骄傲。”说完，王姗头也不回地跑上楼去，丢下王凯孤零零地一个人呆在空旷的大厅里，突然。“啪”的一声脆响传来，王姗知道，那是王凯将手中的茶杯摔碎了，她只是略微顿了一下，并没有停下脚步。

就在王氏兄妹在客厅里促膝长谈的时候，吴秀岩躺在舒适的席梦思床上，似睡非睡。其实。对于这兄妹俩谈话的结果。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太了解这两个人了，因为事关肖剑，她明智地选择了回避。

A市理工大学，在全省乃至全国，都是响当当的。能够坐在那明亮的图书馆里读几本自己喜欢的书。一直是吴秀岩的理想，可她知道，作为一名普通工人家庭出身的女孩，要想实现这一梦想，是要付出艰辛的努力的，而当这一切都变成了现实时，她第一次跨进这所大学的图书馆大门，有幸结识了自己的人生挚爱，而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却是一本享誉全球的侦探小说《东方快车谋杀案》。两只手几乎同时伸向了那本书，在无意之中相互碰了一下之后，又都很快地缩了回去，继而都向对方报以一笑。

谦让是必须的。而接下来的闲聊又似乎是顺理成章。让两个人感到惊喜的是。离他们所学专业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文学，好像让他们有了更多的共同话题。小伙子高高大大，玉树临风，是她的师哥，比她高两届。

世上的事总有它固定的发展轨道，接下来，由肖剑而认识号称计算机系“绝代双娇”的另一位——王凯。但是，当两支丘比特之箭同时向她射来时，她迷茫了，有些不知所措了。既然是绝代双娇，毫无疑问，他们都是优秀的，比较而言，肖剑内秀而王凯外向，那时的王凯已是学生会的干部，而肖剑则连拿了好几年的优等奖学金。经慎重权衡，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肖剑，不仅仅是因为肖剑是第一个走入自己内心的男人，关键还在于，吴秀岩并不是个新潮女孩，对于婚姻，她还是比较看重门当户对的，王凯(这个时候王凯那个还颇有些权势的父亲还在世)的家庭背景，在她看来，两家的差距过大。可吴秀岩正要婉拒王凯之际，偏偏就发生了那件事……

“秀秀，秀秀。”吴秀岩恍惚之中觉得一双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搂在了怀里，她和王凯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做那件事了。当得知华达公司在开发战神-Ⅱ后，王凯就一直被工作所困，可今天，尽管吴秀岩困得厉害，可也难以拒绝，她的身体慢慢地变得温热起来……

二

因为没有休息好，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肖剑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昨晚在蓝色经典耗得太晚了，回到家时，脑神经还处于高度的兴奋状态，天刚蒙蒙亮时，才稍微迷糊了一小会儿。肖剑向来十分注重在员工面前的形象，自知状态不佳，所以一进办公室，他就直接进了卫生间，仔细地梳理一番，待到重新回到老板桌前时，面貌已是焕然一新。王姗的聪明恰恰体现在她的细致入微上。此时恰到好处地端上一杯温热的咖啡。肖剑充满感激地向王姗笑了一下。

“肖总，这是今天前来面试的五个人的基本情况，你先看看，九点半开始面试，怎么样?”说着，王姗忽然降低了声音，“你先吃点东西，一会儿我再叫他们进来。”说完，王姗用手指了指肖剑办公桌上那个并没有上锁的抽屉，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肖剑拉开抽屉一看，原来细心的王姗早已为他准备好了早餐，肖剑的心不由“忽的”一热，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应聘人员尽管学历上有高有低，但是，都具有一定的实际工作经验，可以看出。王姗在敲定这份名单的时候，是下了一番心思的。突然，排在名单最后一位的应聘者，引起了肖剑的注意。

夏侯兰，女，A市信息职业技术学校肄业，从事过文秘、市场营销、软件开发等多种工作，具有丰富的实践经验，业余喜欢弹钢琴，具有专业3A级水平……莫非是她?

“肖总。看来今天您就会成为那位幸福的老板了。”夏侯兰走进来的时候。脸上始终挂着自信的微笑。

“噢，夏侯小姐就这么自信?”猛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的那句调侃，肖剑也不由笑了一下，“应该说这个世界还是太小了，这么快我们又相见了。”看到王姗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肖剑就向她简述了昨天晚上在蓝色经典的奇遇，听得王姗一愣一愣的，随即释然，她隐隐觉得，有了夏侯兰，后面的几位应该说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华达电脑公司所在的大厦是个集办公、餐饮、健身为一体的综合性实体，地下一层为餐饮服务部，肖剑和王姗是这里的常客。

“肖剑哥，你是不是已经决定录用夏侯兰了?”王姗隐隐感到，这件事一定和嫂子有关，因为这个夏侯兰，无论在气质上，还是神态上，都像极了吴秀岩，至于昨天晚上的偶遇，不过是更加重了一些砝码而已，这就更让王姗心里别扭了。不过她知道，劝也没用，肖剑认准了的事情决不轻言放弃，这也正是让她欣赏的地方。果然，肖剑听了以后，片刻，并没有马上回答。

“这件事，我看就这么定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肖剑说着，似乎是表示决心似的，还握了一下拳头。

“肖剑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太戏剧化了，我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安过。”“你想得太多了，我相信能心无旁骛地、静静地演奏出像《蓝色多瑙河》那样旋律的人，不应该有着那么复杂的背景的。好了，不说这些了，关于向银行贷款的工作，还得抓紧进行，那个李副主任……”

正这时，王姗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接通了信号。

“喂，你好，请问是王姗小姐吗?”又是那个沙哑的、听起来极不舒服的声音。王姗及时按住了话筒，冲肖剑做了一个鬼脸，压低声音说道：“又是那个李胖头。”

“胖头”是王姗给李耀先起的雅号，还真有些贴切。肖剑想笑，最终还是忍住了，“听听他想要干吗?”肖剑也同样小声回复。

“噢，李主任呀，您好，您好。怎么，今天晚上您要请我吃饭，在夜玫瑰娱乐城，那怎么好意思，应该是我们请您才是，那……那好吧，晚上见。”

“好啊，我正要向他核实一下贷款的事呢!”听了王姗的复述，肖剑不禁喜形于色。“可李胖头说。他今晚只是单独请我。”

“这……”肖剑顿了一下，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继而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李胖头没安什么好心，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绝对不能。”

“肖剑哥。”看到肖剑一副心急火燎而又坚决制止的神态，王姗的内心一宽，连说出的话也多了几分温柔：“肖剑哥，这对我们来说是一次机会。我们不抓紧。别的公司就会抢到前面去了，你放心，我会注意保护自己的。”

肖剑听了，半天没有言语，王姗说的有一

定道理，海龙公司也已请了李胖头好几次了，如果李胖头把款子贷给了海龙公司，那……

“也好，我们不妨试一试，姗姗，你一定要当心，记住，我会暗中保护你的。”说着话，肖剑握住了王姗那双白皙的手。两人许久没再说话。

王姗晚上八点钟准时赶到夜玫瑰娱乐城，一进大厅，就看见已等得有些焦头烂额的李耀先，看到他那副抓耳挠腮的样子，王姗不由抿嘴笑了一下，随即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王姗不禁有些失落。就在此时，李耀先也恰好看见了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几乎是小跑着赶了过来。

“哎呦，李主任，对不起，我来晚了。”“不晚，不晚，正合适，王小姐今天晚上真是漂亮啊!”

饭菜极精致，看得出，主人是下了一番心思的，而雅座包间内暖风和煦，细细品味，屋里有一股极淡极淡的幽香，可这并没有引起王姗的注意。

“李主任，这怎么好意思。”“哎，哪里，王小姐不要这么见外嘛，王小姐尽管叫我老李，或者干脆叫我耀先，今天我们只是朋友之间的一次小聚嘛。”

“李主任，这……那行，今天小妹就斗胆叫您一声李大哥。”

王姗的表现出乎李耀先的预料，说实话，对于今天王姗到底来不来，他的心里是没底的，仅有的几次接触，王姗给他的印象是冷艳绝伦。但今天，不用说，小丫头在来之前肯定是进行了一番修饰，这说明，她对这次的幽会还是上心的，此时李耀先心底里那蛰伏了许久的欲望之蛇已然出洞。

酒是正宗的法国葡萄酒，倒在水晶一样的高脚杯中，晶莹剔透。不等李耀先开口，王姗率先端起酒杯，“李大哥，我先敬你一杯，这段时间李大哥没少为我们公司的事操心，我们肖总心里有数，关于贷款的事情，当然还少不了李大哥的帮助，我们肖总说了，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这个好说，今天我们先不谈工作，来，我们喝酒。”李耀先看到王姗举杯，只是端起个喝酒的架势。知道这小丫头鬼机灵，那是怀有戒心的，于是也不点破，率先饮了一杯，不由冷笑了一下。谈话的题目一直由李耀先导航，有几次王姗试图想往贷款问题上引，却被李耀先轻描淡写地闪开了。应该说，这个农村家庭出来的人。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还真不容易，说到动情处。李耀先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而王姗也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了。怎么回事?刚刚小半杯酒下肚，王姗的脸已是灿若桃花，感觉体内有股温热在慢慢扩散，这似乎激发了她心底里那遥远的、原始的欲望之火，她的眼前幻化出肖剑那挺拔的身姿，王姗的眼神已渐渐有些迷离。

李耀先窃窃地笑了。是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尽管王姗怀着十二万分的警惕，李耀先不喝的酒，她决不沾唇；李耀先不吃的菜，她也决不率先动筷……然而，她还是疏忽了，刚进门时那缕缕暗香，其实就是一种能激发人体原始欲望的邪恶之香。此时李耀先满脸淫笑着站起身，伸手搂住了王姗那纤纤细腰，王姗想反抗，可是身体却是软软的，根本不听大脑指挥。

“姗姗，来，到这里休息一下。”李耀先拥着王姗坐到了旁边的长沙发上，手已经是迫不及待地在王姗身上乱摸，这是一道纯正的可口大餐。李耀先不由咽了一口唾沫，狗一样地扑向了王姗，嘴里胡乱叫着“心肝，宝贝”，而正在这时，门被突然撞开了，从外面冲进了戴着墨镜的肖剑。

其实，肖剑为了王姗，还是做了周密的安排，他事先打听到李耀先预订的雅座包间，把相邻的房间也事先包了下来，他只是在这里静静地喝茶等待，在大厅里容易让李耀先发现踪迹，他以为一旦发生不测，王姗一定会大声喊叫，到时他再前去相救也不迟。可是，时间过去了许久，一切看上去是那么平静，难道是自己错看了李耀先?绝不可能，他觉得不能再犹豫了，哪怕真的是误会了李耀先，到时再给他赔不是也不迟。谢天谢地，只要再晚上那么一会儿，大错就将铸成，肖剑此时也顾不上多想，他怒气冲冲地一步上前，一把揪住了李耀先的衣领。

“你……你干什么?”李耀先的面色灰白，待看清了来人是肖剑后，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是……是肖总啊，你怎么来了，正好，刚才我还和王姗小姐在商量贵公司贷款的事，来，坐，我们再好好合计合计。”

“王八蛋。你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去你妈的。”说着，肖剑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李耀先“哎呀”一声倒在地上。

“你……你竟敢打我?!”“老子今天打的就是你。”话音未落，肖剑已再次冲上前，拳脚相加，一来两人体力上相差悬殊；二来李耀先毕竟喝了不少酒，他哪里是肖剑的对手。不过，他杀猪般的惨叫，还是惊动了饭店的服务人员，他们一齐上前，将两人拉开。

“肖剑，行，你有种，称竟敢打我，你干吗去?”李耀先看见一名服务员正朝大厅跑去，知道他要去报警，急忙制止，“告诉你们，谁也不许报警。哼，肖剑，你会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说完，李耀先穿上大衣，一路气哼哼而去。他并不糊涂，一旦惊动警察，那自己今天就决不是挨顿揍那么简单了，这个是非之地，还是早一步离开为妙，至于肖剑，今后有的是收拾他的机会。而肖剑似乎还要冲上去，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么多的人冲进来，衣衫不整的王姗一定会羞愧难当的，想到这儿，他朝沙发上望了一眼，奇怪，王姗并不在那里，正诧异间。却见王姗仪态万方地款款走来，原来，趁着刚才一阵混乱劲，王姗悄悄躲进了卫生间，稍微修饰了一番后。重新回到包间。

“肖剑哥。我们走吧。”说着，上前很自然地挎着肖剑的胳臂，冲众人嫣然一笑，两个人大模大样地走出了夜玫瑰娱乐城。

外面万家灯火，初冬的凉风拂面，已有了一些料峭的寒意，有一段时间，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

“肖剑哥，谢谢你。”“姗姗，这都怨我，不该让你去冒这个险，李耀先这个王八蛋，揍他太轻了。真应该废他。”

王姗不由轻轻一笑，没想到的是，一向温文尔雅的肖剑，打人还真有两下子，蛮有一股男子汉的气概，继而她又微微叹了口气，“肖剑哥，对不起，看来贷款的事是没戏了。”

“没关系的，相信你的肖剑哥，我们一定会闯出一条新路的。不管公司的事怎样，我都不希望你出事，公司垮了，可以重来，可妹妹就只有一个。”

王姗的心不由一动，向肖剑的身上靠得更紧了，路很长，肖剑体会到了这细微的变化，他只是摇头苦笑了一下。王姗的话提醒了他，这下是把李耀先得罪到家了，说不定他一气之下会将款子贷给海龙公司，帮助海龙击垮华达，出一口恶气，那么我将怎么办?坐以待毙吗?公司下一步的路该怎么走呢?肖剑的脑子一时有些混乱。

三

出乎王姗意料的是，这次，肖剑是情感战胜了理智，在贷款受阻，战神-Ⅱ步入市场化遇到困难的关键时刻，肖剑再一次堕入情网，他和夏侯兰的关系。其热度正以几何级数快速增长。两人似乎已经不在意公司同事诧异的眼神了，他们很坦然地下班后一块儿离去，至于去

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于是，人们再次见到王姗后。眼中所包含的内容也就起了变化，那里面多的是同情与惋惜，这种无声的交流，王姗读得懂。可她只能泪往肚里流，她能说些什么呢?说到底，肖剑在此之前，并没有对她承诺什么，于是，王姗处于一种极为尴尬的境遇之中，她想到离开华达，离开肖剑，可是，决心下了几次，却没有采取行动，想到她与肖剑曾经有过的经历，她的心又软了，出于本能，大概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嫉妒心理在作怪，当她再次以审视的目光投向夏侯兰时。并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对抗、乃至炫耀的神情，相反，夏侯兰有几次却略显慌张地将目光溜开了。慌张?对，没错，王姗凭她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可以肯定那一定是慌张，而不是内疚，那么，夏侯兰慌张什么呢?想到夏侯兰颇有些蹊跷地进入华达公司，王姗顿时心生疑窦。

这天临近下班的时候，夏侯兰向她请假，想要早走一会儿，肖剑不在，公司暂由王姗主事，她没有理由不同意，谁还没有一点私事需要处理呢?可问题是，连着好几个星期，同一天、同一时刻连续请假。这就不能不叫人起疑了。夏侯兰前脚走出华达公司，王姗后脚就跟了出来，说实话，她并非有意想要窥探别人的隐私，实在是这个女人身上有着太多的问号。她远远地看见夏侯兰穿过马路，在对面拦了一辆出租车，王姗稍微犹豫了一下，怕引起夏侯兰的注意，她没有开自己的车，也拦了一辆出租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不知怎的，王姗的心“怦怦”直跳，既紧张兴奋，又有些莫名的快意。

车在蓝色经典酒吧前停住，听肖剑说起过，夏侯兰曾在这家酒吧弹过钢琴，也许，夏侯兰还在这里兼职吧，这么想着，王姗突然觉得十分可笑，自己就像跟踪特务一样，的确有些滑稽。然而，没等她笑出来，却一下僵在了那里，她看到王凯从酒吧里走出来，把夏侯兰直接迎了进去。那份亲热劲，简直就是一对情侣，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姗隐隐觉得这里面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她赶忙下车，踯躅了片刻，也跟了进去。然而。大厅里并没有王凯和夏侯兰，她找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了下来。等待是一种煎熬，尤其是在酒吧这么个特殊地方，是极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的，王姗感觉到了不少异样的目光，她觉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极了，正在这时，却见一个包厢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跑出了夏侯兰，夏侯兰的情绪似乎十分激动，只是一路跑向了大街。

“兰兰，你等等，你听我解释。”随后跟上来的王凯，匆忙地在吧台上结了账，也急忙冲了出去。王姗愣了一下，想要继续跟踪，想想，还是算了，只要知道夏侯兰与海龙公司有瓜葛，这就足够了，华达公司决不能再聘用这样的人，至于夏侯兰和哥哥之间存在着什么误会，她实在没有兴趣，也没有精力去关心了。恰在这时，手机响了，是肖剑打过来的。

“姗姗，你在哪里?我回公司的时候，你和夏侯兰都不在，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我没事，我正在蓝色经典酒吧，有件事情正要向你汇报呢!”

“蓝色经典?”王姗能感觉到，肖剑惊诧了片刻，“你怎么会在那里?也好，你等着，我马上赶过去。”

两个人一人一杯鸡尾酒，在这样的场合下谈论公司的事情，肖剑虽说已不是第一次，但这次的感觉不一样。

“姗姗，我考虑了一下，打算尽快去一趟北京。我有同学在中关村开电脑公司，看看在那里能不能找到联营伙伴，我打算带夏侯兰去，家里的事情你多费心了。”

“去北京寻求发展，我没意见，可是，夏侯兰不能跟你同去。”“为什么?姗姗，你知道，夏候兰跟我去，实际上是去搞公关，你……”“肖剑哥，你去北京，是不是得带着战神-Ⅱ的核心机密去?”“那是当然，不让人家看到真东西，人家凭什么跟你合作，只靠老同学这点关系是远远不够的。”

“那就更不能带夏侯兰去，而且我要跟你说的是，你应该马上辞退夏侯兰，肖剑哥，你知道，我在这里看到了什么?我看到夏侯兰和我哥哥在一起。”

“你……你跟踪了她?”肖剑的声音虽然不大。可依然使王姗难堪得脸色通红，肖剑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他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夏侯兰已经跟我讲明了，她来华达之前，曾在海龙干过一段时间，她跟王凯在一起，说明起码还不忘故主嘛，只要她不出卖公司的利益，我们无权干涉人家的私交。再说，我也考虑了，我们华达，也不能把所有与海龙有关联的人一概清除，那样的话，我们会流失许多人才的，我相信，夏侯兰会和你一样，把工作做好的。”

“我的傻哥哥，她和我不一样。”王姗心里这么说，嘴上却并没有说出来，她已明显地感觉到，肖剑不想就这个问题谈下去了，肖剑尽管嘴上没说，心里也一定在想，自己这是出于嫉妒心的驱使，才跟踪的夏侯兰，才向他打的小报告，这么想着，王姗心里委屈得不行，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才冷冷地说道：“肖剑哥，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这样吧，对不起，我有些累了，我想回去了。”

“姗姗，要不我开车送你……”“不用。”王姗说着，已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肖剑想追，可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王姗目前正处在气头上。让她冷静下来，消消气也好，这么想着，肖剑摇头苦笑了。

北京中关村，中国硅谷产业基地，到了这里，肖剑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作一日千里。北京瑞杰公司总经理郭瑞杰，在接到肖剑电话的时候，还是感到有些意外。尽管他们是大学同学，可说实话，那几年他的铁杆哥们是王凯，和肖剑没多少交情，这些年来，他的心里对肖剑怀有一丝隐隐的歉疚之心。可毕竟是同学，见面后，两人又是握手，又是拥抱，显得十分亲热。一眼瞥见站在旁边的夏侯兰，郭瑞杰显然愣怔了一下，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他显然把夏侯兰当成了吴秀岩，当然，这只是瞬间的事，并没有引起肖剑的注意。肖剑此时心里想的全是联营的事，因为这毕竟关乎着华达公司的命运，而郭瑞杰和王凯之间的关系又是那么铁。所以他已有预感，谈判并不会很顺利，他考虑着，什么时候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早了晚了都不行，一定要一招致命，果然——

尽管饭菜很丰盛，席间的气氛也还算热烈，可当肖剑说出自己的想法时，郭瑞杰还是大摇其头。“哎呀，老同学，你可给我出了个难题。我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答应你，我如何去面对王凯老兄；拒绝你吧，又伤了老同学的面子，难呀。实在是难。”

“哎，郭总，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我们华达公司主持开发的战神-Ⅱ。一旦投放市场，一准儿能得到丰厚回报，我们肖总也知道贵公司的实力，这才叫强强联手呢!是不是肖总?”夏侯兰说着，给各自的杯中斟满了酒，“郭总，我敬您一杯。”说完，径自一饮而尽。

“好，好酒量，我说老肖，你有这样一个助手，真是你老兄的福气呀。”郭瑞杰笑着打趣，也喝干了杯中酒，“不过说实话，老肖，你为什么就不能跟王凯搞联营呢。何苦大老远地跑到北京来?真让我有些搞不明白。”

“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套我真话

是吧?那好，我今天就实言相告。”肖剑露出一副极真诚的表情，“自古道：‘一山难容两虎。在A市这个山头，华达和海龙是不可能长期共存的，可是，谁不想坐上山中老大的位置呢!这就是我给你老兄的实话，而战神-Ⅱ的开发，对于我们双方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

“好，痛快。”郭瑞杰面露兴奋的笑容，“不过，联营毕竟是件大事，不是在酒席桌上就能定下来的，不瞒你说，我也得实际考查一下，看看其中的可行性到底有多少。这样吧，我把手头的事处理一下后，尽快赶往A市，不单对你们华达，海龙公司我也要去看看的，如果海龙公司比你们更有实力的话，说不定到时我还会和海龙联营呢!”

“欢迎，希望郭兄尽快成行。”肖剑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只要郭瑞杰答应去A市，他就有把握将他争取到手，可以说。北京之行虽然未签订任何协议，可毕竟是开了一个好头。剩下来的几天。除了要对瑞杰公司再深入地进行一番了解外，还可以去逛逛京城，这么想着，他异样地瞟了一眼夏侯兰。而随着心情的放松，饮酒也就失去了节制，少有的。肖剑竟然是醉卧于地。

这是一家标准的四星级酒店，肖剑几乎是让夏侯兰架着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肖剑感到头疼欲裂。夏侯兰细心地把他料理好。肖剑的心里一直涌动着感激之情，他仿佛看见吴秀岩就在眼前。

“秀秀。是你吗?真的是你吗?”肖剑忘情地抓住了夏侯兰的双手，夏侯兰不由颤抖了一下，脸一下红了。“肖总，肖总，你醉了，我是夏侯兰。”

“兰兰，兰兰。”肖剑好像明白了什么，颓然地松开了双手，在酒精的作用下，肖剑的眼皮渐渐有些发沉，不一会儿，就发出了一阵均匀的鼾声。

夏侯兰轻轻地舒了口气，站起身，找来一床棉被为肖剑盖上。桌子上摆放着肖剑从A市带来的一台笔记本电脑，那里面应该有关于战神-Ⅱ的核心机密。她不由看了一眼肖剑，见肖剑依旧是一副沉睡不醒的架势，不由抿嘴冷笑了两声，机会千载难逢，绝不能让它轻易失去。夏侯兰迅速地接通了电源，打开电脑，不出所料，程序是设定了密码的，她试着连续敲进几组数据，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连密码的设置，用的都是那个女人的生日号码，可以想见，那个和自己颇有些相像的女人，一直生活在这个男人心中，作为女人，也够让人羡慕的了。夏侯兰顾不上多想，熟练地操作电脑，将战神-Ⅱ的软件设计方案。全部复制在了她自备的一张移动硬盘上，做完这一切，当现场全部复原后，夏侯兰不禁轻轻抹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她做这一切的时候，一部高清晰度的手机将整个过程全部录制下来……

四

夜深沉，一条幽深的乡间小道上，夏侯兰神色慌张地走着，她并不知道目的何在，只是要摆脱身后紧紧追踪的身影，然而，影子似鬼魅般纠缠不清，一会儿是王凯，一会儿是肖剑，统统一副狰狞恐怖的嘴脸，手中提着一把硕大的鬼头刀，突然寒光一闪，血光冲天，“哎呀”一声惊叫，夏侯兰吓得一下坐直了身子，定定神，才发觉原来是一个噩梦，她不由轻轻舒了口气。此时正是夜半最冷清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躺在身边的肖剑。惊得几乎喊叫起来。却见肖剑在黑暗中瞪着一双贼亮的眼睛，正冷酷地望着自己。

“怎么，又做噩梦了吧，你呀，也真是的。”分不清肖剑是替她惋惜，还是幸灾乐祸。北京之行是两人关系的转折点，走到今天这一步，似乎都是水到渠成，可两个人谁也没谈婚姻的事情，好像都心照不宣，一谈就俗了，就没意思了。此时肖剑竟然“呵呵”地笑了，在这寂静的暗夜里，听起来不免有几分疹人，“也好，反正也睡不着，我正有样东西想要给你看看。”说着，肖剑拿出了他那部崭新的诺基亚手机。将其调整到录放状态，液晶显示屏上于是就有了影像在动，那正是夏侯兰窃取战神-Ⅱ的现场画面。

“你……你……”夏侯兰强忍住狂跳不已的心，紧张不安地望着肖剑，静夜中，她“怦怦怦”的心跳声，几乎是清晰可闻。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王凯派到我身边的卧底，你也知道，就凭这段录像，告你个盗窃商业机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如果让你赔偿华达公司的经济损失，你就是倾家荡产恐怕也还不上。好了，先不说这些。我只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肖剑静静地望着夏侯兰。夏侯兰知道。自己已经是无路可走了。

用一句话概括，夏侯兰的命运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的童年和少年可以说是幸福而又快乐的，她的父亲是A市城南区的一个颇有实权的小官员。家境比较宽裕，所以在那时。她就拥有了平常人家的孩子不曾有的钢琴。然而，世事难料，一起大的贪污腐败案。将她的父亲连带牵扯，锒铛入狱，家道从此中落，而更为不幸的是，几年前，她操劳多半生的母亲又被查出患了肾炎，治疗的费用几乎将家底掏空，医生讲，如果不尽快换肾的话，她母亲的生命就有危险，可是，这几十万元的换肾费用，从哪里来?无奈之下，夏侯兰只得辍学，靠打工挣钱以补贴家用。好在弹得一手好钢琴，工作并不难找，她同时在两三家夜总会兼职弹琴，也就在这个时候，她认识了王凯。王凯惊诧于她高雅的气质，更感叹于她的不幸，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一个计划在他心中形成了，那时，王凯刚刚得知，华达公司正在研发战神-Ⅱ。

“听着，现在有个挣钱的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干得好，我可以一次性给你二十万，这样你就不再发愁你母亲治病所需要的费用，同时你还可以回到学校继续完成你的学业。”接着，王凯向夏侯兰讲明，他会设法联系让夏侯兰到蓝色经典酒吧弹钢琴，在那里，她一定会认识一个叫肖剑的男人，他就是华达公司的总经理。此后，不管华达公司是否招人，她都会进入到华达公司。夏侯兰懵懂着，想问，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当然，现在她知道了其中的奥妙。王凯告诉她，进入华达公司，这只是完成计划的第一步，往下，她就要设法得到战神-Ⅱ的核心机密。这才是关键所在，一旦得到了这个核心机密，二十万元也就到手了。

“可是……”夏侯兰不能不动心，然而，她又心有顾虑，“像这么机密的文件，对方难道会不设密码吗?破解密码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王凯听了，只是微微一笑，继而很快地写下三组号码，交到夏侯兰手里。事后很久，夏侯兰才知道，这三组号码分别是肖剑、吴秀岩、王姗三个人的生日号码，不出王凯所料。密码正是吴秀岩的生日。

听完夏侯兰的叙述，肖剑不能不心惊肉跳，尽管他还强作镇定，看来王凯早就把他给琢磨透了，知道他常去蓝色经典，关键是利用了他始终没有忘记吴秀岩这一致命败招，给他下了杀招，这样一个对手。不能不让他加倍重视。此时。他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后来呢?我知道，你和王凯，在你来到华达公司后，还时常联系，最近的一次，你们是在蓝色经典见的面。”

“这……”夏侯兰犹豫了一下。面色顿时绯

红，看到肖剑不露声色的目光，她知道，她必须坦白，否则，这一关过不去。“王凯约我见面，他想让我去钓银行信贷处李副主任这条大鱼，他答应，一旦海龙公司贷款成功，我可以获得百分之一的回报。”

“是这样。”肖剑低头沉思了片刻，继而面露笑容，“兰兰，谢谢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一切，我可以不追究你窃取战神-Ⅱ核心机密这件事，不过，你还得配合我把这出戏照样演下去，话说回来，那百分之一的回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不赚白不赚嘛。”

“可是你……”夏侯兰真的不知道肖剑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只觉得这个男人城府实在是太深了，跟他在一起，缺少必要的安全感，凭直觉，她感到，从一开始，肖剑就给王凯_设了一个更大的圈套：自己只不过是他们这盘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棋局的胜负她左右不了。

“别管我；你只要演好你舶戏就行了，钓住李耀先这条大鱼，我同样会给你十万元的奖励，怎么样，你可是两头拿钱，这种买卖实在是太上算了，不过……”肖蓟说着。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型录音机。“你最好把你们约会时的谈话录下来，我有用处。”

“别害怕；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到时你拿钱走人，离开A市，谁还能找到你呢!不过，你要记住，今天我们所谈的这些，你对谁也别说，包括你的亲娘老子，否则……”肖剑没有说下去，而是一脸暧昧地望着夏侯兰。

夏侯兰沉默了，沉默的结果是她别无选择地妥协。肖剑舒心地笑了，他上前一把搂住夏侯兰，双手伸进夏侯兰的内衣里，在一对丰满的乳房上来回揉搓。不一会儿，夏侯兰便把持不住地呻吟起来，两人重新倒在了床上。

海龙公司向银行贷款的申请过程异常地顺利。签字仪式结束后，海龙公司特意在昆仑大酒店举行了答谢酒会，肖剑也得到了邀请函。

“肖剑哥，你去吗?”王姗忧心忡忡地看着肖剑，感觉肖剑比以前更加消瘦了。本来看到肖剑和夏侯兰自北京回来后，双双毫无顾忌地出双入对的样子。王姗已下定了离开华达公司的决心，可是，如今公司一副人心惶惶的样子，她要是再离去，不是往肖剑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吗?这样的事，她做不出来。“肖剑哥，听说海龙公司贷款是为了将他们公司开发的风云2号游戏软件投放市场，是想彻底将我们公司挤垮，我怀疑他们的所谓风云2号，是不是我们战神-Ⅱ的变相版本，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呢?”

“你分析得有道理，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这样，酒会还是要去，我和夏侯兰去，顺便探探王凯的口风，你在公司看家，有什么事直接打我手机。”

王姗没有坚持，也许这是最好的安排。她从内心希望，华达和海龙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不要剑拔弩张，可是，她知道，这并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肖剑来参加海龙公司的答谢酒会，这本在王凯的意料之中，他太了解肖剑的秉性了，这个人肉烂嘴不烂，就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也绝对不会服软的。果然，一见面，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而那个银行信贷处的李副主任。脸上却写满了得意，乃至幸灾乐祸，他似乎已看到了肖剑困兽犹斗的惨烈模样，他走上前，在与肖剑碰杯的同时，似乎还十分地惋惜。

“可惜呀，肖总，本来今天这场酒会的主角儿应该是你肖总，你的技术加上我们银行的资金。绝对是一个双赢的局面，机会摆在了你面前。可惜你没有抓住。”“是吗?不过，这样的机会没有也罢。”说着，肖剑轻蔑地笑了笑，没有瞅李耀先，而是用目光环视着整个宴会大厅。肖剑的这个态度，显然是激怒了李耀先，他简直是气急败坏。

“哼哼，一旦我们银行的资金一到位，海龙公司将他们的风云2号投放到市场，看你的华达公司_还怎么生存下去?”

“那并不是你老兄关心的事。”说话间，肖剑寻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青春的气息加之成熟女性的韵味，使得吴秀岩更加的仪态万方。当两人目光相碰的瞬间，似乎都是微微一颤。就快速地把目光移开了。说心里话，吴秀岩本不想出席这次酒会，可这样的场合，身为王凯的太太，她又必须得来，必须面对这个尴尬时刻。自从嫁给王凯之后，无论什么场合，她都极力回避着肖剑，尽管通过王姗，她能了解到肖剑生活中的点滴变化，而肖剑可就惨了，他甚至不知道吴秀岩过得是否幸福、快乐，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这种痛苦的滋味只有自己慢慢地忍受。

“肖剑，你能来参加这个酒会，我真的很高兴，没想到我们的风云2号会比你的战神-Ⅱ更快地投放市场。肖剑，作为哥们，我只能向你说声对不起了。”胜券在握的王凯。话语中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丝真诚。肖剑收回了自己颇有些纷乱的思绪。才发觉自讨没趣的李耀先已经黏糊上了夏侯兰，他的嘴角有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别这么说，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知道老兄什么时候搞出的风云2号，在此之前，可是点滴口风未露呀，老兄的保密措施做得绝对一流。”“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一旦泄密，我的海龙公司可就全完了。”

“是啊，不瞒老兄，我们的战神-Ⅱ就失密了。”“真的?!”王凯似乎很吃惊。惊愕地望着肖剑，继而自嘲地笑了一下，“肖剑，你不会认为是我窃取了你的战神-Ⅱ吧?”“你说呢?”肖剑几乎是针锋相对。

“你该不会说我的风云2号就是你的战神-Ⅱ的改版吧。”“证据我没存，我相信我也找不到，你也是理工大的高才生，你不会蠢到让人看出你的风云2号里有战神-Ⅱ的蛛丝马迹。我承认，这一回合我败了，败得心服口服。但是，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适可而止吧。否则你会败得很惨的。”

“笑话，我会败给你?告诉你，肖剑，那绝不可能，你最后的希望不就是北京吗?那么好。”说着，王凯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肖剑，再耐心地静静地等上两分钟，我会给你一个惊喜。”说完，王凯也不再搭理肖剑，而是径直走向大厅前台，向服务人员做出示意，继而大厅里便响起了欢快的《迎宾曲》，王凯拿起麦克风，“女士们，先生们，今晚我荣幸地向大家介绍，我的大学同学，北京瑞杰电脑公司的总经理郭瑞杰先生。郭瑞杰先生此次到A市来，是作为海龙公司的第三方合作伙伴前来考察的，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郭总经理的到来。”

掌声中，郭瑞杰含笑而入，和王凯象征性地握了握手。怎么回事?郭瑞杰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A市，他来到A市后的第一落脚点却是海龙公司?肖剑觉得人有些虚脱；有点站立不稳的样子，幸好这时夏侯兰走了过来，扶住了肖剑。

“肖总，你……”夏侯兰的语气中满是关切，她不得不佩服王凯的老到，他几乎已将所有的机会全部算中，条条大路都给肖剑堵死了。等待肖剑的，似乎只有死路一条，夏侯兰不能不为之感到惋惜。

“我……我没事。”肖剑不得不借用夏侯兰的搀扶才能站稳，“兰兰，我们走。”

看到肖剑一副失魂落魄、踉踉跄跄的败逃模样，王凯舒心地笑了，而站在他身边的吴秀岩。则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夜色遂人意，尽管有些清冷，但是却惬意、

迷人。王凯的兴致一直很高，洗完澡。关上房门，卧室里只有夫妻两人的时候，王凯一下抱住了吴秀岩，一边动手解着吴秀岩的衣服。是的，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彻底地打垮了肖剑。所以，他有理由无论在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要达到极致的快感。可是，吴秀岩动作虽轻。但却态度坚决地制止了他。

“凯，不，不行。”“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别忘了，我是你老公。”王凯有些恼怒，是不是看到自己昔日的恋人。如今一副灰头土脸的惨样。就没有心情和自己的老公做了?吴秀岩一眼看出了王凯的所思所想，她不想吵架，更不想败坏彼此的好心情。只是转身从床头柜中取出了一张纸条，塞在了王凯的手里。

“凯，我有了。”声音不大，而面色已羞红。

“有了?”王凯愣了一下，待看清了手中的纸条，原来是一张医院的化验单时，他突然明白了。“秀秀，这么说，我要当爸爸了，这是真的?”王凯激动得把吴秀岩抱得更紧了。

“哎呀，轻点，当心我们的孩子。”“对不起，我是情不自禁。”王凯忙着道歉。继而扶吴秀岩坐了下来，“秀秀，老天对我真的是太垂青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要让我们的儿子享受最好的生活。”

“你怎么知道会是儿子呢?万一是女儿怎么办?”“是女儿我也一样喜欢。但愿她会像你一样漂亮。哎，对了。”说到这儿，王凯顿了一下。“过两天我们请郭瑞杰吃顿饭吧，如果有他加盟海龙，我想，我们就可以挺进中关村了。”

吴秀岩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王凯兴奋的情绪也感染了她，作为一个女人，有夫、有子，有个温馨的家，此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从酒店回来时那隐隐的一丝惆怅。仿佛也烟消云散了，她只是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肖剑和王姗能够最终走到一起。共同组建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五

郭瑞杰自打步入商界那天起，就认准了商业竞争，以争取利益最大化为其行为准则。所以当他悄悄来到A市后，谁也没有惊动，而是分别对华达公司和海龙公司暗中进行了一番考察，也就在这时，海龙公司向银行申请贷款成功的消息不胫而走，王凯甚至请人在报上发了消息。这在A市业界引起了一番不小的轰动。同时，郭瑞杰也敏锐地感到，这下肖剑危险了，用不着多想，他就给王凯打了电话，他怎么可能为了那点同学情谊，再去和肖剑搞什么联营呢!那不是自寻死路吗?于是，就有了那天酒会上，他奇迹般的出场，有了今天广和大酒店的宴会。

饭菜很丰盛，看得出，王凯夫妇是下了一番心思的，这让郭瑞杰十分受用。大学四年，他一直都像跟屁虫似的跟随王凯，那时家里穷，他不得不靠勤工俭学才能完成学业，而跟着王凯，总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别的不说，王凯这个人还是够义气。时常会给他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对他而言，起了大作用，所以，当时他是乐于被王凯驱使的，然而，斗转星移，现在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让他兴奋、让他得意。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因为高兴，席间两个男人的饮酒也就没有了节制，推杯换盏间都渐渐有了些醉意。吴秀岩一直礼貌而矜持地以女主人的身份招呼着，却滴酒不沾，王凯对吴秀岩也表现出格外的体贴，有几次郭瑞杰的敬酒，都让王凯代劳了。看到他们夫妇俩的恩爱劲，郭瑞杰似乎是心有感触。

“哎呀，王哥，看到你和嫂子之间这么幸福，我都快要嫉妒死了，这次回北京，我要抓紧时间行动了，要不然天下的好女人都被别人抢光了，轮到自己头上的，尽是些歪瓜裂枣了，那可就太亏了。”说着，郭瑞杰自嘲地一笑。

“真是的，瑞杰，有没有目标?不行的语，让你嫂子帮你打听着，她在北京可有不少姐妹呢!”王凯说着，冲吴秀岩使了一个眼色。这可真是一个拉拢关系的大好时机，吴秀岩当然知道王凯的意思，她只是淡淡一笑。

“瑞杰兄弟眼光高着呢，他怎么能看得上我的那些姐妹?”“真的?那好，嫂子，咱们一言为定。”说着话，郭瑞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端起酒杯，“嫂……嫂子，那我敬你一杯，这一杯你一定得喝。”

“瑞杰，还是我来代劳吧，你嫂子她不能喝酒。”王凯隔着桌子，想要伸手接过杯子，却被郭瑞杰一下推开了，郭瑞杰此时分明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

“不行，你今天一直不让我敬嫂子一杯，我这心里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是我有求于嫂子，跟你没有关系，嫂子要不喝，那就是看不起我这个人了。”“哎呀，瑞杰，你嫂子她真的不行。”“怎么不行，不就是一杯酒吗?”“她……她有了。”

“有了?”郭瑞杰愣怔了好一会儿，似乎才并明白这“有了”究竟意味着什么，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行啊，王哥，看来你就要升格做爸爸了，早说啊，咱也给咱那没出生的侄子准备一件礼物，那行，为了这件事，王哥你得痛饮三怀。想当初，要不是我们兄弟相助，也成就不了你今天的好事呀。”

“行，行，我喝还不成吗?”看到情形不对，这位喝高了的老兄，嘴边越来越没有把门的了，谁知道他还会吐露出什么来，王凯赶忙截住了郭瑞杰的话头，打算马上草草收场。然而，还是晓了，他的慌张局促，更引起了吴秀岩的怀疑，吴秀岩当然不傻，郭瑞杰话中有话，自己当初和王凯刚刚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并不知道天底下还有郭瑞杰这么一位仁兄，他又如何帮助的自己?吴秀岩本能地觉得其中有隐情。

“瑞杰兄弟，这杯酒嫂子喝了，不过你得跟嫂子说说。当初你是怎么帮助你大哥的?”“唉，嫂子，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今天看到你和王哥这么幸福，说说也没什么，权当是一个小插曲，其实……”

“郭瑞杰!”王凯猛然一声爆喝。打断了郭瑞杰下面的话，继而发现自己实在有些过头了，遂谄笑着，“秀秀，时候不早了，我们把郭兄弟送回酒店，我们也该回去了。”

“别急，慌什么!这酒到现在才刚刚喝到火候上，是吧，郭兄?”吴秀岩一脸的冷若冰霜，突然一拍桌子，“说呀，到底是什么事，我在洗耳恭听。”

酒席宴间的气氛由沸点而骤降至冰点，也使郭瑞杰酒醒了不少，他嗫嚅着，求救似的望着王凯，几个人一时都无话可说，屋里呈现着难堪的沉寂。沉默了好一会儿，王凯才长叹一声，“秀秀，这件事怨我，不怪瑞杰，还是由我来向你解释吧。还记得我上大四的时候吗?那时你正在上大二，你的母亲突然得了一场大病，住院治疗需要一大笔钱，那时你的家里十分困难，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是我偷偷从家里取出八千块钱，再加上全系同学的捐款，才让你母亲住的院。那时我正在追求你，可你的心里却只有肖剑，对于我的出手相助，你也只是心存感激，并没有马上答应我，我很着急，于是就想出了一个计策。还记得那次你在小树林中遇险吧，你被两个蒙面小流氓无理纠缠，是我上前将他们打跑的，从那以后，你才彻底接受了我。”

“你是说，那只是你们精心设计的一场戏?”吴秀岩终于明白了，是郭瑞杰和另外一个人冒充小流氓，让王凯打

跑，以促成他“英雄救美”的好戏。也就在瞬间，吴秀岩涌上心头的是无尽的苦涩，双眼蓄满泪水，她强忍着没有让它流下来，“王凯，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说完，吴秀岩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雅座包间。

“还不快追。”还是郭瑞杰反应快。推了王凯一把，此时他的酒意已醒了八九分，真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好好的，说那些陈年往事做什么?

“那你……”“我没事，一会儿我自己打车回旅馆就行。”看到郭瑞杰真的没有什么事，王凯赶忙追了出去，郭瑞杰烦闷地瘫坐在椅子上。

在外面的停车场，王凯追上了吴秀岩。“秀秀，你听我解释，我这么做，是有些不地道，甚至可以说是卑鄙，可那是因为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你想想，我们自打结婚以后，这几年我是不是真心对你的，你不会为了这么一件事，就离我而去吧。看在我们尚未出世的孩子的分上，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回?我保证，今后我会真心对待你们娘俩的。”

听着王凯反复地认错，吴秀岩在心里暗暗长叹一声，如今木已成舟，她就是再赌气，又能怎么样呢?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她不能因此就抛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仔细一掂量，心中的那股怨气就消了大半了。但吴秀岩还是心痛地想起了肖剑，“我的傻哥哥，你怎么就那么木呢?当初如果你再主动一点。也许就……”

令吴秀岩和王凯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夫妻俩在停车场上的一举一动，都在肖剑视野当中。听到王凯在广和大酒店宴请郭瑞杰的消息，他本能地觉得应该过来看看，不能再拖了，一旦郭瑞杰和王凯签订了合同，那他就彻底没有机会了。为了不让王凯发现自己的行踪，他一直在外面静静地等待，果然，等的时间并不长，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吴秀岩先是气恼地走了出来，一瞬间，他想冲动地迎上前去，可最终还是忍住了，不一会儿，王凯也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似乎急于向吴秀岩说着什么，继而他们的车子一溜烟地开走了。肖剑不禁有些愕然，有这么请客的吗?把客人扔在酒店里不管。而自己却独自离去。难道是不欢而散?肖剑的心里不由一喜，随后，他走进了广和大酒店。

索然无味的郭瑞杰正要起身回旅馆，抬头，却一眼看见了肖剑。“怎么，是你?”郭瑞杰显得很坦然，他对肖剑并没有歉疚之心，不要说此前和肖剑并没有签订任何协议，就是签了，想要反悔，也不过是加上一点赔偿金罢了，他追求的是利益的最大化，他相信肖剑也是。

“走。现在我给你看样东西。相信你看了以后，一定会感兴趣的。”

郭瑞杰还有些犹豫，肖剑上前拉了一把，一脸真诚的笑意，“走吧，我保证，你决不会后悔的。”

车，穿过几个街道，来到一片住宅小区外。此时已近隆冬时节的午夜，除了呼啸的北风，小区已沉睡了。肖剑的住家并不大，但很温馨。肖剑从冰箱里给郭瑞杰拿了一听饮料，自己则麻利地将电脑打开，经过一番熟练的操作后，电脑液晶显示屏幕上出现了一幅极具震撼力的画面，一下就吸引住了郭瑞杰。这绝对不是战神-Ⅱ，软件游戏从整体设计理念，到细微的动漫制作，都要高出战神-Ⅱ整整一个档次，郭瑞杰当然知道；一旦把它投放到市场，其冲击力是无法估计的，战神-Ⅱ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这……”郭瑞杰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打颤了，他不能不激动。

“这是本公司打算在近期内推向市场的游戏软件——仁者无敌，怎么样，还望郭兄多提宝贵意见。”肖剑话说得虽然轻描淡写，甚至还有那么一丝调侃的意味，但是听得出来，口气中不乏得意。

“唉，哪儿有什么意见，简直是太妙了，我说肖剑，你是怎么琢磨出来的……那战神-Ⅱ呢?”

“实话跟你说，战神-Ⅱ一直就是一个诱饵，这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两套游戏的研发一直在同步进行，只不过一明一暗，如果战神-Ⅱ能够顺利地占领市场，取得了预期的效果，那么，仁者无敌就暂缓进入市场的步伐，而一旦出现意外，重拳出击的则是仁者无敌，而战神-Ⅱ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了，谁接着，都会遍体鳞伤。我希望郭兄不要被战神-Ⅱ这柄双刃剑所伤。”

肖剑的话不紧不慢，可实在是振聋发聩，听得郭瑞杰不由直冒冷汗，此时哪里还有丝毫的酒意?这简直太可怕了，一直以为稳操胜券的王凯，原来一直是在肖剑的算计之中，这一败几乎要把老本都输进去了，那么自己呢?他当然不会傻到把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往水里扔，可是……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肖剑，我不得不说，这套仁者无敌的游戏实在是太精彩了，可是等到它真正投放到市场上。毕竟还有一段时间，如今海龙公司向银行贷款已经成功，很快就能扩大生产风云2号，等你的仁者无敌去拼杀市场时，海龙靠风云2号的收益，及时转身，能量照样比你大，在与海龙的竞争过程中，你的华达公司还是处于下风。”

“是么?”肖剑轻蔑地笑了，“我估计，银行贷给海龙的款子，不会。次付清，应该是分批拨放的。海龙这次为了彻底打垮华达，也为了一举挺进北京市场，玉凯有些失去理智了，如果不能收回预计的收益，那么他绝对是资不抵债，破产也就是在所难免的了。其实，我手头证据足以将那个银行信贷处的李副主任送入监狱，我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兵法上不是说，‘军半渡而击之，必大胜吗?”

郭瑞杰这下全明白了。肖剑是要等到王凯将上未上、骑虎难下的时候，将李耀先送入监狱，使海龙公司出现资金紧张的局面，这时想要抽身都来不及了，这一计果然毒辣!郭瑞杰不由望了一眼肖剑，理智告诉他，不能和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合作，然而，面前又是巨大的利益诱惑，他不能不动心。

“肖剑，我们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按规矩，你出技术，我出资金，利益分成四六开，你六，我四。”“不，这次的规矩得改一改，我四，你六。”看到郭瑞杰想要反驳，肖剑用手势制止了，“郭兄，别争了。就这么定了，我就是想让业内的人士看到，和我肖剑合作，利益是巨大的。”

其实，肖剑何尝不想争取利益的最大化，但他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地吃，王凯贪功冒进的错误，他是绝不能再犯的，肖剑觉得，自己已经吹响了反击的号角。

“那就听你安排，合同我们还是应该尽快草签。”了却了一桩大事，郭瑞杰似乎是格外轻松，“肖剑，那天在海龙公司的答谢酒会上，你是不是故意装出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兵法上叫作‘瞒天过海。”

“你说呢?”肖剑望着郭瑞杰。两人均无声地笑了起来。因为兴致高，谁也没有了睡意，于是干脆下了两盘围棋，“啪啪啪”的落子声，在这静夜里听来，不禁有些怪异。

六

早上一上班，李耀先屁股还没坐稳，就被行长叫到了办公室，还有两位纪检监察的人，说是有些情况需要核实一下，李耀先愣了，感到腿发软了。

“是这样的，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在操办贷款业务中，有收受贿赂，搞不正当男女关

系的行为。”说着话。其中的一个人打开了随身带的一部小型录音机，开始的一段是空白，可以清晰地听到磁带的“沙沙”声。

“兰兰，过来呀，你可真够漂亮的，简直就是出水芙蓉，来，让哥哥亲亲……”里面传出一阵令人心跳的声音。惊风骇浪之后，屋子里归于一片少许的宁静。

“李主任。那我们海龙公司贷款的事……”“好说，好说：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兰兰，你怎么还叫我主任，叫我耀先，或者大哥都行……”“李主任，噢，不，耀先大哥，这是我们王总给您的十五万元回报……”

李耀先的汗流了下来，他脸色蜡黄地瘫坐在椅子上，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他知道，今天，他这个银行信贷处副主任的职位算是当到头了。“这个臭婊子。”他明白，他被夏侯兰戏耍了。就在这一天，李耀先被双规了。

王凯这两天忙得不可开交，但心里却很充实，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草原上的雄鹰，自然要闪电般地袭击猎物，稳、准、狠，应该是雄鹰觅食的杀手锏，他似乎已经看到肖剑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惨相。而李耀先这次也绝对说话算数，办事效率出奇地快，第一笔资金很快就打在了海龙公司的账面上。一切都在按预想的设计图发展，可以说，巨变前几乎没有一丝征兆，不，应该说吴秀岩靠着她冷静的洞察力，还是给了他警示，可惜的是，他把问题想歪了。

那天的早点很丰盛，是吴秀岩帮助保姆刘阿姨一起做的，看着吴秀岩微微有些显形的身子，王凯除了心存感激之外，还有那么一丝的自豪。

“凯，有句话我想了很久，一直要和你说。”吴秀岩望了一眼王凯，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我觉得风云2号这个项目我们是不是上得太快了，摊子过大了，如今公司资金周转都出现了困难，万一市场出现意外，你该怎么办?”

“这个我也想过，我想银行贷款的第二笔资金马上就能注入，再说，我也会再跟北京的郭瑞杰联系，争取月底，最迟不超过下月初就把合作协议签下来，放心吧，这次我们是必胜无疑。”“凯，不知为什么，我这心里老是‘怦怦直跳；我们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稳妥起见，我看。我们还是应该适当地缩小一些规模，这样，到时也好有个转身的余地，你说呢?”

王凯只是别有意味地笑了一下，他当然明白，一旦自己缩小规模，那就不足以置华达公司于死地，吴秀岩是不是在变相地为肖剑求情?机会千载难逢，他是绝对不会手软的。于是。他把最后一块蛋糕塞进嘴里，同时握了一下吴秀岩的双手，“你呀，杞人忧天，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在家安心养育我们的小宝宝，别的，什么也不用你操心，行吗，我的太太?”

然而，就在那次谈话之后不久，那天早晨，银行方面突然来人，要求见他，他的心里不由一动，莫非李耀先……来者表情严峻，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

“王经理，我们现在正式通知您，由于我们银行信贷处李耀先副主任，在其主管信贷业务的过程中，涉嫌收受贿赂等违法行为；目前已被有关部门实行双规，他所办理的贷款项目，为慎重起见，按规定，我们要重新审核，尽量杜绝不良贷款，希望您能谅解。”

“什……什么意思?”王凯一时有些发蒙，心慌意乱得连思维都有些麻木了。“就是说：我们给贵公司的贷款项目要暂停。”“暂……停?!那……”

“对不起，事出意外，由此给贵公司造成的影响，我们也爱莫能助。”

谈话是怎么结束的，王凯已记不得了，他只觉得自己仿佛由山峰之巅，一下坠入到了万丈峪底，双手有些哆嗦，他想要和郭瑞杰通电话，可想了想。毕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幸亏在决定扩大生产前，试制了一批风云12号的样本，观在也只有忍痛，在没进行市场宣传的情况下。贸然投放市场了，这样或许可以收回一点救命的现金，这么想着，他刚戛叫营销主任前来，却见主任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连门都没有敲，然而，此时的王凯已顾不上这些了。

“王总，不好了。刚才我从华达公司门口路过，发现华达公司正在举行活动，原来他们已正式和北京瑞杰公司签署了合作协议。联合开发游戏软件仁者无敌。”

“什……么?!”王凯仿佛一脚踏空了一样，觉得眼前有些目眩，“什么仁者无敌?”“哎呀，王总，我们都上当了，肖剑那小子太不地道了，他把那个战神-Ⅱ作为诱饵，假装没有防备而让夏侯兰窃取，从而引我们上钩，而他真正的目的是用仁者无敌彻底地打败我们，仁者无敌那完全是一个全新的、不同于战神-Ⅱ的智力游戏。”

王凯一时像没听明白似的，只是愣愣地站立着。原来自己苦心想要得到的战神-Ⅱ，只是对方设下的一个局，不用说，由战神-Ⅱ脱胎换骨而来的风云2号，肯定也不会是仁者无敌的对手，没有市场，再要生产下去，只是越生产赔得越多，那么公司的正常运转、公司的前途、公司欠银行的贷款……王凯感到血往上涌，他手指营销主任，口中却喊着：“肖剑，你……”王凯仰面倒在了椅子上。

“王总，王总……”海龙公司一片惊慌。

王凯醒来的时候已到黄昏。好在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他挥手让公可同仁离去，在吴秀岩和王姗的陪同下，一路无语地回到家中。没有人能够体会到王姗此时复杂的心情，仁者无敌的研制与开发，肖剑一直都在悄悄进行，竟然连她也瞒过了，还不是怕她走漏消息，王姗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的苦心十分可笑。

“哥。对不起。”把王凯安置在柔软的沙发上，王姗递过一杯水，歉疚地想要安慰王凯几句，可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两只手扭在一起，就像是小学生在向老师承认错误，她的这一举动，倒把王凯给逗乐了，尽管“乐”的味道有些苦。

“没事，姗姗，哥挺得住，再说这件事根本不怨你，你不必向我道歉，听话，上楼休息去吧，我和你嫂子还有话说。”看到王姗一步一回头地走上楼去，王凯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已清楚地知道，海龙公司如今已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他几乎已回天无力了，肖剑把每条活路都给他堵死了，不，他手中还有吴秀岩，如果吴秀岩……他仿佛抓了根救命的稻草。而脸上所表现出的则是无尽的歉疚，“秀秀，对不起，我……”

“凯，别说了，大不了我们从头再来。”吴秀岩心疼地望着丈夫，没想到变化来得这样突然，仅仅不到一天，几乎就是乾坤倒转，不要说王凯，任何人恐怕都难以接受，巨大的心理落差使得王凯仿佛一下老了十多岁，她的心里不由一痛。

“从头再来?不，不，海龙公司是我的，我决不可能让别人染指。”王凯尽管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但他心里清楚。如果他想不出力挽狂澜的妙招，那么海龙公司不久之后就将被拍卖，到那时，最强有力的竞拍者肯定会是肖剑，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_，“秀秀，你听我说，海龙公司还有救，它还没有完，而能救它的只能是你。”

“我?!”“对，是你。”王凯就像是刚吸食了海洛因的瘾君子一样，一下精神了许多，“秀秀，你去求肖剑放我一马，哪怕只是让他的仁者无敌暂缓投放市场一两个月，等咱们手中的

风云2号样本脱手，收回预期的效益，咱们的海龙公司就不会垮，我们就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你是让我去求肖剑?”吴秀岩的声音冰冷刺骨，这叫什么主意!把自己的老婆像礼品一样送出去。去乞求昔日的情敌?她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希望这只是王凯一时的慌不择言，然而——

“秀秀，你别生气，这只不过是缓兵之计，一旦我缓过这口气来。我会让肖剑死无葬身之地的，不死也得让他扒层皮。”王凯恨得咬牙切齿。

吴秀岩用无限可怜的眼神望着王凯，“凯，谈判是要有条件的，古今同理，肖剑自然也不会白做一个顺水人情，他要是万一提出什么条件，怎么办?是不是任何条件我们都得接受?”吴秀岩特意加重了“任何条件”这几个字的语气，希望王凯能够明白其中的含义；王凯不傻，他明显地顿了一下，继而一咬牙，“对，任何条件我们都暂时答应，为了你、我，更为了我们尚未出世的孩子。”孩子，现在已成为王凯唯一的，也是最有力的武器。

“明白了。”吴秀岩不再说什么，她只是默默地走上楼去，而眼泪却再也止不住地夺眶而出，难道金钱真的能把一个人摧垮成这样?吴秀岩除了悔恨，心里已装不下别的什么了。

无论是肖剑还是吴秀岩，让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再一次相会于蓝色经典，竟然会是在如此尴尬的氛围中，而往事依稀就在眼前。吴秀岩抿了一口鲜橙汁，并没有直视坐在对面的男人，而只是开门见山，“肖剑，这次约你出来，其实并不是我的本意，我是被王凯当作谈判的筹码了。”

“我知道，可是你还是来了。”肖剑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吴秀岩有些显形的身子，看得吴秀岩的脸一红。

“是的，不是为王凯，也不是为我。而是为了我的孩子，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面对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你知道，一旦海龙完了，王凯也就跟着完了。所以，我想求你，放王凯一马，给海龙留条活路。”看到肖剑不置可否地沉默着。吴秀岩只得又硬着头皮说下去。“我知道，我这个要求提得有些无理，实在是太为难你了。”

“是的，你把一个天大的难题甩给了我。”肖剑几乎是粗暴地打断了吴秀岩的话，“秀秀。你知道吗?从当初王凯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不是输给了他，而是输给了金钱，如果当初我能替你把伯母住院所需要的押金交了，那我们就不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了，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战胜王凯，要比王凯拥有更多的金钱。”也许是情绪过于激动，肖剑说话的声音不免大了些，引得相邻酒桌的客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其实。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吴秀岩的声音很低，她几乎不敢再看肖剑，她又怎么好意思把王凯当初的诡计告诉给肖剑呢?所以，她的反驳竟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不管怎么样，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秀秀，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让我们重新开始，不好吗?”“不可能了。”

“怎么不可能?如果你担心你的孩子，我现在就可以向你保证，将来我会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对待他的。只要你能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来。”肖剑的眼里充满火一样的光芒。

“那么姗姗呢，姗姗怎么办?”吴秀岩的语气冷静而平缓，“肖剑，姗姗是个好女孩，你不能辜负了她。”肖剑一下卡壳了，吴秀岩的话击中了要害。他为自己幼稚的想法有了一丝难堪，他知道，过去了的事情，终归已成为过去，他也明白，自己一旦手软，给了海龙一线生机的话，那么以后将会有无穷的祸患，冷静下来的肖剑，自然不会莽撞行事。

“秀秀，海龙的事我实在帮不了你，华达公司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这么重大的事，也不可能我一个人说了算。”

话说到这个地步，谁都知道。会面到了该结束的时间了，尽管肖剑的答复在吴秀岩的意料之中，她也没有理由去过分责备肖剑，在商言商，这是天经地义的，谁会把到嘴的鸭子放跑呢?王凯不会，肖剑不会，那么如果换成是自己呢?但不管怎样，吴秀岩还是从心底里涌起了一丝不可言状的悲哀，她觉得，自己生命当中最近的两个男人，都在离自己渐行渐远……

七

经过慎重考虑，王姗最终还是决定向肖剑辞职。当看到王姗递到自己手里的竟然是一份辞职报告时，肖剑惊诧得一下站了起来。好不容易刚刚打发走了那个难缠的夏侯兰，肖剑打算在并购海龙公司之后，就正式向王姗求婚，王姗此举，打乱了肖剑原有的计划。

“姗姗，怎么会是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呀?我不是向你解释了，仁者无敌的研制。之所以瞒着你，不是怕你泄密。这么些年。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但是，我是怕你为难，王凯毕竟是你的亲哥哥呀。”是的，肖剑说的也许是心里话，眼见着自己的亲哥哥一步步地走入到对手精心设计的圈套当中，作为妹妹能袖手旁观吗?说与不说，对于王姗都将是左右为难。

“肖剑哥，其实没什么原因。就是因为我自己厌倦了，我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在这个圈子里了。我打算利用这段时间，把丢弃的功课重新捡起来，明年我就去考研，也许，校园生活才是我的真爱。”

“姗姗，那我们……”“随缘吧，有缘总会走到一起的。”说着，王姗笑了一下，不无伤感的味道。正在这时，忽听外面一片混乱，继而门被一下撞开了，从外面冲进了双眼充血的王凯。

“哥，怎么是你?”王姗一声惊叫，却见王凯浑身酒气冲天，脸涨得通红，怒视着肖剑。

“肖总，我们想拦却没有拦住……”肖剑挥手打断了员工们的解释，示意他们退出总经理办公室，“姗姗，还不快扶你哥坐下。”肖剑似乎想要缓和一下屋里紧张的气氛。

“肖剑，你别跟我来这一套，你这个伪君子，你设计诓我，还假仁假义，你……”看到肖剑坐在总经理的椅子上，只是一声不响地望着自己，好像在看小丑一般，王凯忽然痛哭流涕起来，“完了，我的海龙公司彻底完了，没有了海龙，我将一无所有。不，我不能没有海龙。”说着话，王凯突然一下跪倒在肖剑面前，“肖剑，求求你，放过海龙，我求求你。”王凯竟然真的像拜菩萨一样磕起头来。

“哥，你这是干什么?!”王姗羞得几乎是无地自容，而肖剑则上前搀起了王凯，语调不缓不疾，“王凯，其实我早就劝过你了，还记得那次酒会吗?我曾经警告过你，适可而止，否则你会败得很惨的，可惜的是，你并没有听从我的劝告。”

王凯沉默了，如果说那也叫作劝告的话，在当时那种形势下，谁又能听得下去?那分明是肖剑所放的烟幕弹而已，王凯尽管有一百条理由驳斥肖剑，毕竟是英雄气短，听肖剑的口气，似乎是一点也不肯放过的意思，他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寒意。

“肖剑，真的是没的商量了?”“对不起，我也是爱莫能助。不过，还是那句话，我的华达公司会永远向你敞开大门的。”

这最后一句话。无疑是深深地刺痛了王凯，肖剑当时也许只是想出一口心中恶气。如果他想到由此而带来的恶果竟是如此的惨重，他恐怕是打死也不会说了。王凯粗重地喘着气，分明是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突然，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把弹簧刀，“王八蛋，老子今天就和你同归于尽，你别想得到我的海龙公司。”

刀，闪着寒光直刺肖剑，而肖剑也似乎傻了一样，他没想到，王凯竟会使出这样的杀招，他连躲都忘了，而就在这时，王姗挺身挡在了肖剑前面，“哥，你不能……”

事变突然，王凯想要收手已来不及了，刀，刺入了王姗的腹内，血喷涌而出，霎时，时间仿佛都凝固住了……

“姗姗，怎么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啊!”殷红的血使王凯的酒意全消，一时竞也不知怎么办才好。而王姗已软软地倒在了肖剑的怀里。

“肖剑哥，抱紧我。”王姗似乎想要笑一下，可疼痛最终使她没有笑出。

“王八蛋，还不赶紧打120!”肖剑的一声怒吼，王凯才好像刚刚醒来一般。他箭一般地冲出了总经理办公室。不一会儿，120的急救车疾驰而来……就在大家忙前忙后的时候，王凯却独自一人到公安局自首去了……

半年后，在北向行驶的列车上，王姗静静地打开一封没有封口的信。信是由吴秀岩在车站上转交的，王姗知道，是“他”写来的，这段日子，他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干净，似乎是彻底从商海消失了，是反省，还是……

“姗姗，祝贺你考上了中国人民大学MBA，我知道，上学是你的心愿。你说，你厌倦了商战，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商海这些年，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变了，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都说书是洗涤人们心灵的最好良药。我想，我也应该好好地读读书了，所以，我把咱们的华达公司关了。请相信，我这样做并不是退却，更不是逃避，我想好了，读书可以增加自己的学识，说不定几年后，我还会再回来，但那时我希望自己成为一名睿智、豁达、大器的商人。现在有多少人已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了商业利润的奴隶，更有甚者，把商业行为变成了一种厮杀……说实话，如今的商界，并不缺乏精英，缺的恰恰就是这样的人文精神……姗姗，你毕业后还是否愿意再回来与我合作?”王姗看着。似乎感到了一种力量，她所熟悉的肖剑哥仿佛又精神焕发地出现在眼前，她轻轻地笑了，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窗外，春意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