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尊严中收获爱情

温秀珍

[摘要]电影《简·爱》是一部难得的促使女性自省的作品。影片通过描写简·爱在爱情中处处维护尊严，体现了英国维多利亚时代新女性独立的人格和自尊的精神。在强大的爱情力量包围之下，在美好富裕的生活诱惑之下，简·爱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人格的尊严和道德的纯洁，与现代浮躁的世俗爱情表现形成鲜明的对比。当代女性如何在独立自尊中收获情感?这是今天重温影片《简-爱》最值得思考的问题。

[关键词]简·爱，尊严；爱情；自省

在电影史上，有许多经典之作历久不衰，但能够像《简·爱》这样深深地震撼人们的灵魂，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的传世作品并不很多。影片《简·爱》是一部难得的使女性自省的作品，作者并没有着眼于社会对女性的现实的不平等和女性自身的现实来写，而是描写了一个在爱情中处处维护尊严的女性形象。《简·爱》中氤氲的维多利亚时代新女性独立的人格和自尊的精神，让我们深深感动的同时，更值得当代女性躬身自省。

夏洛蒂这位天才作家怀着对爱情最瑰丽的想象，提出了一个对现代人来说依然振聋发聩的观念：即在爱情中坚守尊严。简·爱自幼父母双亡，生活在一个寄人篱下的环境，从小就承受着同龄人难以承受的艰辛：姨妈的嫌弃，表姐的蔑视，表哥的侮辱和毒打……在姨妈家里简·爱是没有尊严可言的。到了寄宿学校后，她的生存状况并没有得到改变。老师、主教、学校负责人鄙视她，甚至罚她站在高高的凳子上示众，还吩咐所有的学生不许和她说话，这是对一个孩子的尊严的无情践踏。然而，她并没有绝望，她不愿听任命运的摆布，孤苦贫寒的生活反而培养了她自尊、自强的品德；种种不幸更加激起了她对尊严的渴望。简·爱真正获得对于人的尊严的肯定，是受聘到桑菲尔德府当家庭教师后。她以对自己的人格、情感、生活的坚定理想和执著追求赢得了庄园主人罗切斯特的爱。初到庄园，面对罗切斯特咄咄逼人的问话，简-爱表现出一般女性所少有的沉着与自信。

罗彻斯特：“你很沉着。像你这样身份低微的孤儿，哪来的这种沉着?”

简：“它来自我的头脑，先生。”

罗彻斯特：“是我看到的，你肩膀上的那个?”

简：“是的，先生。”

罗彻斯特：“你头脑中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东西?”

简：“我想它样样具备，先生。”

在以后的日子里，个性极强的简·爱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高贵的尊严。在罗切斯特面前，她不因为自己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家庭教师而感到自卑。当罗切斯特为了试探她的情意而假意要娶英格拉姆小姐时，她愤怒地说：

“你以为我穷，不漂亮，就没有感情吗?如果上帝赐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会使你难于离开我，就像现在我难于离开你。上帝没有这么做，而我们的灵魂是平等的，就仿佛我们两人穿过坟墓，站在上帝脚下，彼此平等……”她的表白充分表明了她的珍重自我。简-爱所受的教育和经历使她拥有一个富有智慧、善良敏感、坚强独立的高贵灵魂，这让罗彻斯特为之着迷，他对这个出身低微的年青姑娘产生了好感。简·爱则凭借一双洞察人世的眼睛和一颗善解人意的心灵，直接触及罗切斯特那颗埋藏在冷酷傲慢背后的真实灵魂。影片中的简·爱是一个性格倔强、独立自尊、勇敢执著、聪慧过人的女性。但在19世纪的英国，婚姻更多的隶属于地位与金钱，像她这样贫苦低微、其貌不扬的女子，是不可能得到上流社会“绅士”的垂青。但出身低微的简·爱终于以深厚的学养和高贵的灵魂赢得了罗切斯特的尊重，罗切斯特把简·爱当作一个可以和自己在精神上平等交谈的人，这是简·爱获得尊严的第一步。

简·爱的坚持尊严显示出理性与高贵。当她在婚礼上发现罗切斯特有一位“活着的妻子”时。简·爱面临着人生的选择：是抛弃人格尊严，为人情妇，苟且人生；还是毅然离去?现实和简的原则似乎都在说：“你应该离开!”简·爱自己也很清楚，她不适合留下来，因为他的妻子“还活着。不管上帝是怎么样地在安排她，她还活着，她也无能为力。我不愿意在夜里偷偷溜过她身边，睡到你床上来”。简·爱对自己的思想和人格有着理性的认识，她需要的是爱的平等与尊重。“我要再来找你的话，我是作为同等的人，我不能少于这一点，即使被我爱的人。”这是简·爱离开桑菲尔德庄园时留给罗切斯特的话，意味深长。在这样一种非常强大的爱情力量包围之下，在美好富裕的生活诱惑之下，简·爱没有成为感情和金钱的奴仆，她在自尊、良知和理性的引导下，选择了悄然离去，尽管她是那样深爱着罗切斯特。她以撕心裂肺的代价来换取人格的尊严和道德的纯洁，这是简·爱最具精神魅力的地方。

值得注意的是，简·爱在时时处处维护人格尊严，不向逆境妥协的同时，还总试图在肉体和灵魂之间、社会和个人之间找到适当的平衡。后来，当简·爱得知一场大火毁了庄园，罗切斯特为了拯救失火中的疯妻子不幸双目失明，完全丧失了生活能力，简·爱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她偎依在罗切斯特怀里，替他抹去泪水，轻轻地说：“我回家了，爱德华，让我留下吧。”此时，罗切斯特变得一无所有，但妻亡财毁后的罗切斯特是自由的，他们终于可以同等地相爱了。电影《简·爱》告诉我们，人的价值是拥有尊严和爱。简·爱在和罗切斯特结婚的时候，无需在尊严与爱之间徘徊，她的婚姻同时获得了两种满足，既有尊严，也有爱情。

影片《简·爱》展现给人们的是一种返璞归真，一种不计得失、干净而纯粹的感情，与现代浮躁的世俗爱情表现形成鲜明的对比。时下，在商品经济的社会浪潮中，许多人对利益的获得不择手段，有的甚至到了饥不择食的程度。在这种软环境里，爱情经历着史无前例的考验。有人已经没有耐心过寻常生活，她们渴望以最小的代价甚至零代价获得世人艳羡的以香车、宝马、豪宅为标志的所谓“成功”。于是，有人疯狂地为了金钱而放弃爱情，在精神与物质之间选择了贪婪，在相互利用之中泯灭了最起码的自尊。我们周围不乏用自己的身体来表白爱情观的人，有人就因为自己穷、低微等各种因素，为了跨过“原始积累期”，明知对方有家庭，还要介入，最后通常无果而终，或者是惨淡收场。诚然，在这个贫富急剧分化的年代，努力、勤劳、诚实等品质，在那么多靠不光彩手段率先暴富的例证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又有多少人会像简·爱这样为人格为自尊义无反顾地抛弃所有?相反，甚至连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也变得现实了。“嫁个好老公，少奋斗10年”，成为一部分女大学生心中的口号。面对残酷的就业现实，不少女大学生另辟蹊径，“卖身”求职，以婚姻来化解就业压力。据2009年4月13日《济南时报》报道：济南某小区附近一则“应聘启事”引来不少人的关注，一大四女生以特殊方式公开征婚，开出户口、房子等条件，希望做“专职太太”。尽管将工作与婚姻捆绑在一起，这种超常规之举的背后更多的是生活的无奈，但如果只是出于“过渡”目的，把“专职太太”当做“曲线就业”的跳板，这种临时制造的“专职太太”难保不变成“临时太太”，幸福生活毕竟还得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

也许，下面的数据和事例可以较为真实地捕捉当今女

性的择偶心态。据了解，吉林省妇联曾对五所大学的上千名女大学生进行过调查，结果发现半数以上的女生不反对“傍大款”、做“周末二奶”，虽然其中只有1％的人表示“有机会自己也会这么去做”，但有21.2％的人认为这样做“很正常，每个人追求不同”，33.7％的人认为“无所谓”，只是自己不会去做。更有甚者，网名为“阿兰”的广东某名牌大学毕业的女子在天涯论坛上抛出“绣球”，宣称愿意当“二奶”。无独有偶，不久前，网上沸沸扬扬流传了一个来自全国有名的贫困县的女大学生为了发泄对贫富不均的痛恨，发帖“宁做三奶，不嫁穷人”，其支持率高达75％。当然“宁做三奶，不嫁穷人”的女大学生与命运做过抗争，但未能改变现状。平心而论，她确有苦衷，但贫穷不能成为抛弃尊严的理由。希望过富足的生活并没有错，追求一个有钱有房有车的男人做老公也没有错，但这种想法又绝不可与“志向”混为一谈。当剥离了爱情的真谛而陷入情欲和金钱的性爱，当女性失去自尊和自爱而收获的所谓情感，又有几分值得心安和自得?有人愿当“二奶”，确是她们的自由，正值青春妙龄的“二奶”的确轻易便能“执子之手”，但人老珠黄时的“二奶”何以“与子偕老”?到头来恐怕只落得“春梦了无痕”。

尊严是对个体生命的重视，生命的意义在于尊严。卢梭在《忏悔录》中曾根据自己的切身体会说过这样一段话：“我不太害怕惩罚，我只害怕丢脸，我怕丢脸甚至怕于死亡。”可见，尊严在一个人的一生中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李清照是大家所喜爱的女性作家，当刻骨铭心的爱情随风而去，居无定所、身心憔悴的李清照，第一次将心撕裂，嫁给了道貌岸然的张汝舟，却遭遇了恶棍。把独立人格和尊严看得比生命还要珍贵的李清照宁愿忍受牢狱之灾，也不肯苟且偷生，成就了一个外美如花、内秀如兰、剑心竹节、侠肝义胆的李清照。想必大家对下面这个故事也不陌生。一位妙龄女郎站在临街的阳台上，引得路人禁不住都要抬头看上两眼。一位绅士途经此处，他被女郎的美貌深深吸引，便与她搭讪，向她表示爱慕之情。女郎高傲地说：“如果你真的爱我，请在阳台底下呆上100天，我自会下楼来会你。”绅士二活不说，就地坐了下来。过了一天又一天，99天过去了，再有一天就要到期，女郎轻挑帘栊，偷窥这位三个多月里都坐在那里的绅士。女郎已经为之心动。突然，她惊呆了：只见那个“忠诚的骑士”缓缓地直起身，若无其事地走了。99天!绅士欠缺的不是耐心，他恰如其分地表达了自己的深情，又恰如其分地保留了尊严。

毫无疑问，影片中的简·爱是自卑的，贫穷、矮小、不美使得简-爱潜意识里有着自卑情结，但她更是自信的，这份自信更多地源于她对自我尊严的永不言弃。简·爱没有因为自己身份的低微和不美沉沦，相反她清醒地认识到：“越孤单，越无亲无友，越无人依靠，我越是要尊重自己。”时光穿梭，简·爱的话仍然可以给现代人当头棒喝。现代社会是一个价值取向多元化的社会，每个人对价值取向和人生目标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每一个人也都有自由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青年女性可以甘愿承受压力，在努力的过程中去享受成功带来的喜悦；也有权选择做“职业太太”，做“二奶”。不过，马斯洛需求理论早就说过，人最高的境界还是自我实现的需要，再多的金钱也只能满足低层次的生理需要。人要活得有尊严，人生若失去自尊，生命还有什么价值?电影《简·爱》所以能够震撼一代又一代观众的心，正体现了简·爱以自尊精神为人生焦点的人格魅力。尊严是爱情久远的基础，当代女性如何在独立自尊中收获情感?或许这应是我们今天重温影片《简·爱》最值得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