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的玫瑰

小　雨

有时候,缘分真的很奇妙。那是一个明媚的周末,我去办公室取东西。就在我准备锁门要离开时,电话铃悠然响起。这谁啊,难道不知道周末大家都需要休息吗?犹豫了三秒之后,我还是接起了那个执著的电话……

就这样,我认识了一个普通而又不平凡的小姑娘,她用温和而甜美的声音,平静地为我讲述那段不平凡的经历,可是我仍然感受到了她情绪的起伏与波动。我原本平静的心情彻底被颠覆。内心唯一的想法就是为她做点什么。我想我能做的就是让更多的人认识她,聆听她的故事,感受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

那天的阳光不明媚

王婷婷是甘肃省天水市秦州区皂郊中学九年级一班的学生。美丽大方的婷婷喜欢唱歌、跳舞、写作。在学校,她是老师眼中出类拔萃的好学生,是同学们心目中独一无二的“校花”。她曾经是一个自豪的学生。她这样告诉我。

有人说:“上帝也会嫉妒完美的人。”这话我相信。

2005年8月,婷婷和妹妹在麦积区社棠镇姥姥家过暑假。那原本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准备吃晚饭时,姥姥发现家里没有馒头了。一向勤快的婷婷二话没说,骑上自行车便去买馒头了。她骑着车在公路上由西向东缓慢行驶。突然,身后一辆载着煤炭的重型大卡车猛地朝她驶来,婷婷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撞倒在地,紧接着卡车右后轮从她的左腿上轧了过去。疼痛袭遍全身,可是还能让她保持清醒的却是那莫大的恐惧。她摸着自己已经血肉模糊、毫无知觉的腿,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可是,她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做,没有见到妈妈……

她突然鼓起全身的力气大叫起来,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人影,她才放松了自己……

当婷婷醒来时,她已在天水市第二人民医院。大夫告知赶来的爸爸妈妈,必须将她的左腿大腿以下截肢,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原本明媚的阳光此刻从窗户照进来,竟如此刺眼,刺得每一个人都无法控制地流着泪。

飞来的希望鸟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秋天的下午,到处都充满了温馨。阳光一缕缕均匀地照进病房内,洒在一个受伤女孩苍白的脸上,女孩流露出浅浅的微笑,她望着窗外的天空,好像在想什么……

一片落叶从窗外飘过,打断了她的思绪,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了下来。虽然一切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但噩梦仍时时纠缠着她幼小的心灵。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瞅了瞅放在墙角的拐杖,心想:爸爸妈妈一定希望我快乐地活着,能重新再站起来。一种强大的力量支撑着她坐了起来,她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可突然闪现在眼前的别人异样的目光,令她的心猛地一抽,美好的希望如同断线的风筝一下子跌落下来。

然而,如血的红叶,温柔的阳光,清爽的空气对她充满诱惑。

“妈,我想去楼下的花园里散散步,行吗?”

妈妈听懂了女儿的心声,激动地掉下了眼泪,她高兴地说:“好,好,穿上毛衣妈妈就陪你去。”

穿好毛衣,女孩拄着拐杖刚要出门的时候又停住了。妈妈默默地看着她,那眼神告诉她由她自己来决定。女孩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很多,终于,她果断地迈出了那道艰难的门。

意料之中的人们奇异的目光,还是让女孩无法承受那种隐隐的刺痛。她低着头,泪水模糊了眼帘,那条空空的裤腿随风摇摆,那里面曾经藏着她的健康和快乐。她强忍着滚出的泪水,依旧微笑着欣赏秋色的绚丽。

到了花园的凉亭下,女孩同妈妈一起坐了下来,充满生机的清新空气似乎把她压在心里的伤痛都融化了。

“好棒的女孩,加油、加油!”

女孩突然听见有只鸟儿这样叫着,她的心飞扬了,她兴奋地对妈妈喊道:“妈,你听你听,好像有只鸟儿在给我加油,叫我的名字呢!”

妈妈侧耳倾听,顺着女儿的话说:“是啊!真好听!宝贝,你知道吗?老人们说,当一个人正经历苦难的时候,有一种鸟就会对着她叫,她就能脱离苦海了。因为鸟儿会把她的悲痛记在心里,带到上帝那儿。然后,再把上帝赐予的新希望带给她。所以,这种鸟儿叫‘希望鸟!”

“希望鸟!”女孩甜甜地说,“多美的名字!”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地许下一个心愿。随后,脸蛋上泛起了彩霞般的红晕。

带刺的玫瑰

休学两年多了。在这段时间里,婷婷一直很消沉,也曾想到过自杀。她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不完整、别人异样的眼光和爸爸妈妈忧郁的眼神。爸爸妈妈不忍看着女儿就这样一直消沉下去,想尽办法鼓励她。他们给她买了电子琴、乐谱,还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轮椅上的梦想》等好多书。她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热情。除了练琴,她还写东西。有时甚至达到一种如痴如狂的地步。天不亮就开始写,晚上竟然能一直写到凌晨一、两点钟。腿疼得厉害的时候,她依旧在坚持写,常常一边写一边哭。她写的诗歌《飞翔》、散文《希望鸟》被推荐为参加“全国残疾人散文诗歌大赛”的作品。她还写了一部大约10万字的小说《美人鱼历险记》。

最痛苦的是,婷婷害怕发胖,连饭都不敢多吃。她怕胖了右腿走路会负担太重,怕胖了左腿穿不上假肢。常常看着一桌可口的饭菜,她嘴里说饱了,转过身就偷偷流泪。

每天目送着妹妹去学校,婷婷重返校园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但是由于家到学校有两公里的山路。遇上天阴下雨,山陡路滑,正常人下山都困难。家人根本不同意她去上学。有一次,婷婷一气之下,一个人往学校走去。等爸爸妈妈发现她时,她用双手拄着地,靠右腿撑着已经走了几十米远。为了婷婷重返校园,爸爸只好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民房。

回到学校的婷婷,多了一份稳重和成熟,她想用行动证明自己和大家没有区别。很快地,她又恢复了同学们心目中美丽、优秀的“校花”形象。只是,她本能地也为自己撑起了一把保护伞。她刻意地和每个人保持着距离,大家都笑着叫她“带刺的玫瑰”。婷婷告诉我,她的心愿是,好好学习,考上天水市一中,将来再考一个理想的大学,用自己的能力去弥补失去的东西。

最后,婷婷一再请求我帮她一个忙:天水市残联送了她一副轮椅,她觉得自己不是特别需要,希望能把它转送给更加需要的人。

小雨真的有太多的感慨!这个可爱的小丫头用她的美丽、善良、乐观、豁达以及对生命的诚挚,刺激了我内心最柔弱的地方。她就是一朵正在怒放的玫瑰。

生命是一次没有回程的朝圣,一去不返,永不重来,所以它才显得无比宝贵。生命的拥有者应该让它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人生之路没有永远的一帆风顺,每个人都要面对许许多多的挫折、失败、失去、错过……挫折考验着我们的智慧,失败炼就了我们的坚强,失去教会我们懂得珍惜,错过让我们学会了把握。所以,我们不能在逆境中放弃自己,只要坚信有希望就会有美丽的明天。第二年春天,万物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一切都会是那样的生机勃勃,窗外依旧风和日丽、花香沁人。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鸟叫......

“希望鸟来了!”

——摘自王婷婷《希望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