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稳为主：奥巴马怎样对待台湾

郭拥军

谋求与大陆、台湾三方的“正和”游戏；不认为两岸接近使美国利益受到威胁；履新中层官员多重视中美关系大局。

莫拉克台风横扫台湾，美国军机假救灾借机进入岛内，美媒体对台海指手划脚也多了起来。由是有人担心美对台政策风向渐转……依笔者之见，这种担忧实无必要，美对台未来政策有较强的可预测性。

对两岸和平发展新局面“不担心”

国民党重返政权后，大陆和台湾积极互动，共同开创和平发展的台海新局面。尽管有达赖访台等事件干扰，但两岸关系持续推进，彼此互信不断深化。对此，美国政府基本持欢迎立场。13月11日，希拉里在会见到访的中国外长杨洁篪时表示，美方坚定支持一个中国政策，欢迎并支持两岸关系和平发展。5月31日，在萨尔瓦多新总统就职活动中，希拉里与马英九邂逅并短暂寒暄。马英九表示会继续努力维持两岸关系的平稳，希拉里对此高度肯定，并称这样“对大家都好”。美国的表态并非完全是笼统、客套的外交辞令。6月24日，在会见大陆国台办主任王毅时，美国副国务卿斯坦伯格、白宫国安会亚洲事务高级主任贝德进一步就敏感的具体议题表态，不但欢迎两岸商签经济合作框架协议，而且颇为意外地表示支持双方探讨军事安全互信机制。须知，一般认为军事安全互信议题对两岸而言难度相当大，在美国眼中更是高度敏感问题。美国战略界也因应形势，探讨两岸签署和平协定的内容和形式。国防大学国家战略研究所高级研究员菲利普·桑德斯和马里兰大学政府与政治系副教授斯科特·卡斯特在知名刊物《国际安全》上发表题为《忧郁河上架桥：展望中国一台湾和平协定》的文章，勾勒可能的和平协定：核心条款是台湾承诺不寻求法理台独、大陆承诺不使用或威胁使用武力；辅助条款涉及建立互信机制、深化经贸关系等。该文将核心条款与辅助条款捆绑推出，从而扩大协定政治基础，赢取更广泛支持。文章推测协定最可能的形式是联合声明、行政协定或公报，签署者可能是海协会和海基会。

美国鼓励两岸推进关系有多重原因。客观而言，经历了陈水扁时代的“过山车”，美国和大陆、台湾一样相当珍惜目前稳定、和谐的台海局势。奥巴马政府的工作重点是应对金融和经济危机、全球气候变暖、南亚地区反恐等，台海这个冷战时代留下来的热点能降温，对美国来说实在是求之不得。当然，其中也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美国评估现阶段的两岸接近与统一仍相距遥远，远未推进到严重冲击其利益的程度。5月1日，贝德参加美国华人精英组织“百人会”年会，认为统一议题为时尚早、尚未进入日程表，并非当下有必要面对的问题。5月12日，前亚太助理国务卿帮办柯庆生也表示，看不出台湾寻求短时间内与大陆政治统一的可能性。曾出任美国在台协会理事主席的卜睿哲是奥巴马政府和民主党在中国和台湾事务上的重要智囊，他认为，任何统一方案都涉及台湾现政权的地位、都需要修宪，而修宪要求“立法院”3／4多数通过、全民公投多数通过，民进党尽管在2008年败选，但仍有足够支持力量来阻止修宪。正是基于这样的评估，奥巴马政府鼓励两岸缓和、合作，对“统一”可能性及对美国利益的影响尚不过分担心。

同时与两岸发展关系

奥巴马上台前夕，美国著名台湾问题专家、战略暨国际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葛来仪提出，未来美国与大陆、台湾将形成“正和”游戏，美国将同时推进与两岸的关系。几个月来的实践证实了这种预言。一方面，奥巴马政府高度重视与大陆的关系，突出表现就是在较短时间内启动了新的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将双边高层沟通提高到新层次。另一方面，美国与台湾的政治互信也沿着布什政府后期的轨迹，不断深化。3月，美在台协会理事主席薄瑞光在台美相继政权更迭后首次访台，称华盛顿高度评价马英九政府的政策，盛赞双方关系“令人深感温暖和高度尊重”。这与陈水扁时代美台间的隔空喊话、相互瞪眼形成鲜明对照。4月，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与台湾联合举办盛大视频会议，纪念《与台湾关系法》30周年，美国务院、国防部、国土安全部、商务部、财政部、能源部、贸易代表署、美在台协会等多部门派员与会。马英九发表演讲并回答问题，获得美国政学各界好评。5月～7月，马英九两次出访拉美、往返四次过境美国，获得美国礼遇，过境地点均为西部重要城市而非阿拉斯加，薄瑞光多次接机并以加州明媚阳光比喻美台关系。足证奥巴马政府颇为满意台湾当局低调、务实、无意外的做法，对国民党政权的信任不断深化。中美关系开局良好的同时，美台关系也发展顺畅。军售仍是美对台政策支柱

军售问题是美国对台政策的支柱。奥巴马政府可以欢迎两岸探讨建立军事安全互信机制，但却不可能放弃对台军售。在美国看来，向国民党政权售武并非支持“台独”，相反有助于帮助马英九在岛内巩固政治地位，增强与大陆谈判的信心，从而推动两岸持续推进和谈。由于布什政府在卸任前夕放行了一揽子军售案，奥巴马政府上台后重点放在具体落实既定售案上。3月，美国国防部正式与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签约，确定该公司为台翻修12架P-3C反潜机。6月，美国向台湾交付用于装备“阿帕奇”直升机的171枚“毒刺”空空导弹、24套捕获飞行训练器、68个导弹发射架、两个数字发射测试系统等。据《简氏防务周刊》8月20日报道，台湾已收到并签署美国关于四套“爱国者”反导系统的相关确认单据。

不仅如此，奥巴马政府蠢蠢欲动不排除宣布新军售案的可能性。美国《国防新闻》周刊网站9月21日报道，白宫国安会已经开始审议布什政府没有批准的军品，如黑鹰战斗机、F-16C／13战斗机，其中后者尤为敏感。F-16C／D是台湾近年来一直孜孜以求的武器，布什政府迟迟未予批准。而奥巴马政府中，7月刚刚走马上任的国务院亚太事务助理国务卿坎贝尔比较亲台，主张强化台湾军力。2008年，他曾在《自由时报》等“台独”媒体发表专文，声称台湾采购该武器的要求“正常而合理”，批评布什政府迟迟不做决定，应“尽快表明捍卫台湾的最终意向”。而国会也不甘寂寞，罕见地强力介入；7月23日，参议院通过《2010年度国防授权法案》，其中第1226款特别要求白宫在该法案生效90天内就台空军力量状况向国会提交专题报告，内容包括五方面：台空军现状，如各机种数量、类型、寿命、性能；面对大陆全面攻击，台空军有效战力如何，台保持制空权须何类武器系统，美助台提升战力有哪些具体选项；美在空战领域履行《与台湾关系法》的五年规划。条款尽管未明确提及F-16C／D，但普遍认为意指该机。卜睿哲、国防部负责大陆台湾事务的前官员石明凯等均称，参议院此举旨在推动国务院、国防部采取行动，推动延宕已久的F-16C／D案。奥巴马政府未来在军售问题上特别是F-16C／D上的动向值得进一步观察。

新任涉台中层官员熟悉台湾事务

8月28日，美在台协会台北办事处处长司徒文抵达台北履新，标志着奥巴马政府涉台中层官员基本到位。总体而言，新任涉台官员群体熟悉大陆和台湾，具有处理两岸事务的实际行政经验。国安会亚太事务高级主任贝德在国务院和贸易代表署任职27年，曾任国务院中蒙处处长、亚太事务助理国务卿帮办、国安会亚洲事务主任，副国务卿斯坦伯格是克林顿总统的副国家安全顾问；国务院负责亚太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坎贝尔在克林顿政府中任负责亚太事务的助理国防部长帮办，他当时的助手格雷格森此番出任国防部负责亚太事务的助理国防部长；驻华大使洪博培是共和党内少见的“知华派”，年轻时在台传教两年，司徒文曾任国务院东亚局中蒙处副处长、驻华使馆公使衔参赞，在台学习汉语一年。上述诸人多数经历了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中美台关系的起伏，直接参与了克林顿政府对1996年台海危机及之后的处理。这些实际经验丰富的新任涉台官员普遍重视中美关系大局，处理涉台事务较为冷静，其主导下的对台政策有望平稳、可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