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三题
2009-12-01申解放
申解放
好书不怕嫁二夫
在旧书市场上,经常买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书,居然都是崭新的。虽有一些自然折旧,纸张泛黄,但封面和内页都板板正正,一丝不苟,西装革履,打着领带,倍儿精神,好像总不显老的老顽童。我闲着没事瞎想:它们是怎么穿越这二三十年风雨的呢?世事转换,人情波折,都没有影响到它们,它们真是命大。莫非,它们一出生就被打进冷宫,放进库房,多年以后忽然冒出来,只好当成废纸被处理掉了?有此可能性,但几率不大。我买的书在当时多属畅销书,学术味道浓一点儿,可还不至于没人买,此外,有的书中有签名:某某于某年购于某处。这更证明它是有过主人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其主人买回没读,或者没来得及读,就跟它拜拜了。他替我保存了这么多年。我要感谢那些未曾谋面的人。
我的书架上也有一些崭新的书,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读它们,也许一辈子都没机会。但我肯定不会当废纸卖掉它们。我就这么放着,放着。我死以后,这些书只要不进入造纸厂,就有可能流向旧书摊。它们一定会碰到一见倾心的新主人。好书不怕嫁二夫,至此,我的任务完成了。祝他们和它们合作愉快。
读选集是条捷径
我经常买一些大路货的旧书,比如各种选本、选集,价格不高,三五块钱一本,但内容不错。初步检点一下,最近买的就有林语堂、徐志摩、张中行、金克木、邵燕祥、陈从周、李锐、罗家伦、郑振铎等人的作品选,此外,还有一些专题性的选本,比如陈平原和钱理群主编的“漫说文化丛书”、郜元宝主编的《胡适印象》等。知识界的共识是,要想研究某个人、某一门学问,最好读全集、全编。诚然如此。不过,纳入研究范畴的必然是少数,而该读该了解的又实在太多,读选本不啻为一条捷径。
选本的编者视野不同,选的内容不同,但最基本的代表作总要选进来。像林语堂的随笔选,总丢不下《论幽默》和《秋天的况味》两篇短文。你没有时间和兴趣去领略一个学人的全貌时,浅尝辄止便成了退而求其次的选择。选本中,精华俱在。读十个人的选集,就如同和十个人进行了短暂的交谈,若产生了更大兴趣,继续找他们的其他作品来钻研,若一言不合,即可分道扬镳,没有什么负担。
与真诚有关
其实,旧书摊上以垃圾书居多,很多书在几十年前是文字垃圾,几十年后,依然是垃圾。那些为数很少的光彩熠熠的旧书,只是暂时隐没于河底,识者一旦发现,往往如获珍宝。巴金在“文革”结束后出版了《随想录》系列,姜德明先生从这些集子中选编若干文章,凑成一本《十年一梦》,至今仍然值得在孤灯下细品。
日新月异的年代,人们都在往前看。回头瞅瞅,我们现在所谈论的,所思考的,几十年前的人们已经在思考了,而且思考得比我们深入。他们可能用词不一样,表达方式不同,但人类的情感,比如真诚,比如爱与悲悯,并没什么变化。这些东西不会随着时间消失。新书和旧书,只是载体的区别,只要你的情感真诚,出发点是爱,读者什么时代阅读都能认同。速朽的文字一定与爱无关,与真诚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