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古国与“教育仰视”
2009-11-26王毅武
稍有一点文化的人都知道:中国拥有五千多年的文明,是四大历史古国之一。她的成果浩如烟海,她的成就举世瞩目。无论在亚洲还是全世界,她都是首屈一指、成色十足的“大国文化”。
说她是“文明古国”,一方面因其内涵深远:仓颉造字、遂人取火、百家争鸣是她思想艺术的瑰宝;万里长城、京杭运河、都江堰是她勤劳智慧的结晶;无论是四大发明,还是儒释道文化,“中国制造”都以其特有的魅力独领风骚。另一方面是她影响广泛:张骞出使西域,开辟丝绸之路;鉴真东渡日本,佛教、汉字影响至今;郑和七下西洋,盛迹绝后空前。伟大思想家马克思曾宣称:“来自东方的四大发明——火药把骑士阶层炸得粉碎,指南针使得环球航行成为可能,而造纸术和印刷术成为了推动西方现代文明最直接的工具。”
这些“历史文明”是先辈留下的一笔宝贵而特有的财富,我们本应义不容辞地继承和发扬,可实际情况却并非如人意。儒家文化的象征——文庙和书院,在中国消失殆尽,日本却洋洋洒洒三百多所;儒雅文化的典范——茶道、礼教被冠以日本特色而大行其道……为什么这些“中国印记”总被无声无息地抹去,为什么这些“中国出品”总被无影无形地蚕食。归根究底,原因之一是教育理念与形式上的偏差难辞其咎。因为无论是基础教育还是高等教育,平民教育还是精英教育,我们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仰视教育”思想的钳制。
所谓“教育仰视”就是:“在我们的教育体系中,总是以一种仰视心理对待西方文化,也就是抬头看西方,认为西方的月亮比中国的圆,西方的主义比东方的主义真,将西方理论和西方思想拿来叙述和论证中国问题。”这种“仰视”,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自己跪在地上,看别人总比自己高,就是舍本逐末、捡芝麻丢西瓜。其实我们本身拥有无可比拟的教育资源,拥有独一无二的民族特质,但在“教育仰视”思想的羁绊下,我们习惯于站在一个卑微的角度对中国文化进行审视,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对西方文化的崇拜中,而忽视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领悟。这样的后果是:我们教出来的学生,也许说得出一口流利的英语,却不一定背得下几首唐诗;也许知道柏拉图与弗洛伊德,却不知道孔夫子和孙中山。
现在我们的教育正在试图顺应时代的要求走向市场,就像每次变革必然经历阵痛一样,正显出邯郸学步的尴尬,缺失了传统体系的保护,在纷乱的规则更新里显得迷失,这样的迷失最终不应以传统和正义的丢失为代价。趋利并不是这个时代特有的,对于任何时代或者物种,都是无可非议的自然规律。虽然这个规律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堂而皇之地泛滥在这片土地上,但是,既然我们是文明古国的传人,总该有些禁忌和信仰尚存在心里。如果受教育者的师长和所处的环境都沉浸在时代的焦灼和物欲的刺激里,接受教育的学生能否感受到所谓传统与儒雅的熏染,都将是尽人皆知的问题。在崇尚仰视和调侃的氛围中,教育的尊严和学者儒雅是不是即将或者已经和我们渐行渐远了呢?
诚然,在教育的过程中,吸收借鉴西方优秀的文化无可厚非,也十分必要,但必须有度,须知本国的传统文化是根,外来优秀文化是叶,只有在“根”上下功夫,中国教育之树才会枝繁叶茂、开花结果。著名哲学家高清海教授有言:“一个社会和民族要站起来,关键在于首先在思想上要站起来,一个思想上不能站立的民族,哪怕他黄金遍地,也不可能真正成为主宰自己命运的主人。”既然我们头顶着五千年文明历史的光环,那就应该站在其文明古国的肩膀上推出历史与现代完美结合的教育,这种“中国式教育”不是咄咄逼人、盛气凌人的“攘外”,也不是处处退让、畏首畏尾的“安内”,而是把中国传统文化之精髓,把中华民族经典之要义,摆到崇高的位置上,使中国文化内涵的民族风格和民族气派深入人心,以延续中国文明古国的尊严。
唯有如此,中国的历史形象与风采方能长盛不衰!
(王毅武,海南大学中国现代经济理论研究所所长,政协海南省委常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