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斯潘回忆录里的“9·11”

■本刊特约编译/ matthew tang

格林斯潘回忆录里的“9·11”

■本刊特约编译/ matthew tang

在格林斯潘担任美联储主席的18年5个月20天里，面对突发事件，他内心的波动一点不比别人少，只是没告诉过你罢了。

2001年9月11日下午，参加完一个在瑞士举行的世界银行家例会后，我搭乘瑞士航空128次航班返回华盛顿。当我正在机舱里走动的时候，负责我国外出行的安保队长鲍勃·安格钮，在过道里把我拦住了。鲍勃是特勤处前特工，友善而寡言，但此时显得很严肃，悄悄地跟我说：“主席，机长想要见你。两架飞机刚刚撞上了世贸中心。”我当时一定是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因为鲍勃又加了一句：“这不是个玩笑。”

我在驾驶舱见到了显得相当紧张的机长，他告诉我们美国发生了恐怖袭击，几架客机被劫持，其中的两架撞上了世贸中心，一架撞上了五角大楼，另外一架客机失踪。他用带点儿口音的英语告诉我们，这就是他目前知道的全部信息。我们现在正在飞回苏黎世，而且目前不打算告知其他乘客返航的原因。

我走回座位，余下三个半小时的飞行中，成卷的备忘录和经济报告全被遗忘在包内。我看着窗外，一直在想：这些恐怖袭击会不会是更大规模袭击的开始？

我首先想到的是我在华盛顿的妻子安德里亚，接着开始担心我在联储的同事，他们现在一定是乱作一团。这是自珍珠港事件以来，美国本土首次遭到袭击，无疑会使整个国家陷入混乱。我现在要思考的问题是，美国经济是否会受到影响。

经济危机的苗头已经非常明显。最坏的情况，同时也是我认为最不可能发生的，就是整个金融体系的崩溃。

美联储掌管着的电子支付系统，每天要负责的全美和世界其它地方的银行间现金和证转账额高达4万亿美金。我们一直在想，如果要搞垮美国经济，只需要摧毁这个电子支付系统。这样一来，银行就被迫采取低效的手工转账，企业只能靠易货或借条这样古老的方式，全国的经济活动水平将一泻千里。

冷战期间，为了预防核袭击，美联储对转账系统所依赖的通讯和计算机设备进行了大规模的备份。我们有各种防范措施，比如一家联储银行的数据在几百英里外甚至更远的另一家联储银行里有备份。一旦发生核袭击，其它未受辐射地区的银行可以迅速备份并继续运行。今天这个系统肯定已经在美联储副主席罗杰·费格斯的指挥下启动了，我相信他和我的同事们将会采取一切必要措施来保证全球美元的流动性。

虽然我有这样的顾虑，但是我却不太相信这些劫机者的目的是为了亲自搞垮美国的金融系统。他们这样做更像是以暴力对抗资本主义美国的一种象征—如同8年前世贸中心停车场的炸弹爆炸案。我所担心的是这场袭击带来的心理恐惧—尤其是对更多恐怖袭击的恐惧。我们的经济如机器般精密复杂，每个人都必须持续地交换商品和服务，社会分工是如此地环环相扣，甚至每个家庭都必须依靠商品交换才能生存。一旦人们退出日常经济生活—比如投资者开始抛售股票，商人开始减少贸易或者民众由于害怕人肉炸弹而选择待在家里而不是出门购物的话—产生的后果会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这种心理会导致恐慌和经济不景气，而如果持续下去，则可能造成经济活动大规模衰退，情况会更加悲惨。

早在飞机降落之前，我就得出了结论，世界将会以一种我尚未明确的方式被改变。美国人自冷战后持续了十余年的自大情绪已经受到严重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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