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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制作的怪状与意义追求的虚位

2009-11-19虞国芳

声屏世界 2009年9期
关键词:测谎仪类节目情感

李 翔 虞国芳

2008年浙江卫视《“涛”出心里话》某期节目上演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节目当事人坐在一个用特殊材料制作的椅子上,手脚和头部都戴上了感应器,旁边的两位专家一个进行提问,一个负责观察感应波表。无独有偶,2009年初江苏卫视宣称在其准备新开播的一档节目中也引进了一台测慌仪,用来寻求事件真相、化解人际信任危机。这些节目均以测谎仪的使用为最大卖点,在吸引众多受众眼球的同时,也饱受舆论的争议,直至国家广电总局下发通知,明确禁止在情感类节目中使用测谎仪之后。这场争论才逐渐平息,但是情感类节目在创作中青睐测谎仪这一现象却值得深入思考。

制作形态转变——从“心灵花园”到“极限情境”下的电视实验室

真情沟通,打造电视荧屏温馨的“心灵花园”。情感类节目在创作形态上最初主要以谈话作为交流的载体与依托,透过情感当事人、主持人、专家和观众的交流,为整个节目营造了温馨、平等、自由的氛围。情感类节目为处于转型期的公众构建了一个自由、平等的交流平台。沟通、交流促进了人与人的理解与和谐,减轻了压力,消解了烦恼,调整了情绪,增强了人的归属感,规范了公众的行为和道德价值观。因而这个交流平台是“一种社会倾诉的制度性安排,有利于形成一种社会学的所谓‘安全阀效应”。《人间》《真情》《谁在说》等优秀的情感类节目都是以谈话的形态出现,成为电视荧屏上的“心灵花园”。

情境体验。挖掘真正的自我外现和表现。随着真人秀这种节目形态与制作理念的流行,以谈话为主的传统电视情感类节目的创作重点也开始向真人秀样态尝试,这种样态的典型代表就是安徽卫视推出的《第12夜》。节目第一季以大胆的“试离婚”为创作重点,记录了三个不同的家庭的婚姻危机以及主人公在试离婚期间对婚姻进行的反思,体验没有另一半的生活。通过试离婚的特殊情境的构建,使矛盾的双方通过冷静地回忆与分析自己在婚姻中扮演的角色,回味对方的长处,从而产生从敌对仇视到包容理解,一从厌倦麻木到有新鲜感的效果。

极限情境,构建情感检验的实验室。测谎仪在情感类节目中的使用人为地将情感当事人置身于一个极限情境,通过问题敏感程度的逐级递进,让人物在其中做出强烈的反映,从而达到最具戏剧化的传播效果。加入测谎仪之后会让情感类节目更加戏剧化,更具张力,更有看点,但是它在伦理道德方面产生的负面影响却不容忽视,这种情感实验也没有得到广泛的认可。网络舆论普遍认为,婚姻、家庭、爱情是一种复杂的情感和社会关系,婚姻、家庭中的真话和假话很难以简单的是与非来判断,加上仪器的准确率不可能达到100%,如果操作不当,不仅无助于解决问题,还可能会引起人际关系的紧张。而相关专家则认为,被迫用测谎仪来验证受访者是否说谎,表明节目已经走向“穷途末路”。从最初构建的电视“心灵花园”被津津乐道,再到意欲打造成情感检验的实验室而饱受争议且最终“流产”,电视情感类节目的变革之路既反映着节目意义追求的变化,同时也透过传播意义的变化,折射出社会文化语境下审美取向的新特征。

意义追求的虚位——“后情感主义”语境下的情感节目审美悖论

伴随着文化消费趋势的愈演愈烈,文化成为商品的逻辑不断吞噬着传统文化的形态,平面化、无深度、符号化、狂欢性都成为了消费主义文化思潮的重要特征。在此思潮的影响下,有的学者提出了社会的情感形态“从传统的情感主义转向后情感主义”这一命题。这种“后情感”社会的明显标志之一是全社会正在导向“一种新的束缚形式,在现时代走向精心制作的情感”“不仅认知性内容被操纵了,而且情感也被文化产业操纵了,并且由此转换成为后情感”。在文化消费的社会语境下,从“情感主义”到“后情感主义”的情感模式变迁也恰恰印证了电视情感类节目在意义追求方面从注重精神内涵到空洞虚位的转变。

首先,低俗情节的无限放大成为博取高收视率的重要手段。2008年国家广电总局向全国各地方台下发了一则“整改令”,禁止情感类节目低俗化,这充分说明低俗化的倾向已经到了必须根治的地步。很多媒体认为这次下发整改令的导火索就是深圳卫视的《情感对对碰》节目。节目中某一期请来争议人物芙蓉姐姐做嘉宾,而主持人在节目中非但没有正确引导人们的审美心理,反而鼓动芙蓉姐姐跳“抽筋舞”、谈潜规则等内容。整个节目低俗不堪,导向有误,严重违背了情感类节目的初衷。

其次,情感事件的虚构伪造洞穿了本真情感的纯洁与神圣。近年来,情感类节目一直被诟病与质疑的就是其真实性问题,而“伪情感故事”“情感专业户”等词汇就是对其真实性的讽刺。重庆卫视的《情感龙门阵》曾讲述了一个“妻子变弟媳”的故事,当事人张斌与妻子刘梅发生感情纠纷以致分手,张斌后来发现刘梅竟成了他弟弟的妻子,于是张斌怀疑是弟弟拆散了他的家庭。三人在荧屏上争得面红耳赤,许多观众还为他们的“感情悲剧”流泪,谁也没有怀疑其真实性。然而节目播出的当晚,就有网友发帖揭露说,张斌就是(谁在说)节目中害得女孩失去子宫还甩了人家的人。还有观众在网上指出,在另一期以“好姐妹变情敌”为主题的《情感龙门阵》节目中,一位名叫赵菲的嘉宾其实也上过《谁在说》节目,但在那个节目中,她讲的却是另外一个故事。当建立在理性基础上的情感态度被颠覆后,情感类节目热衷于通过虚假故事制造情感也就不难理解了,只不过这种虚假的情感践踏了本真感受,成为了被戏谑和反讽的原材料罢了。

第三,情感成为商品进行交易与买卖。许多情感类节目打出“重金征集情感线索”口号,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商品化的铜臭开始侵蚀情感类节目的内在本质,情感的商品属性超越了精神属性占据了统治地位。机械化、大批量生产的雷同情感更是完全颠覆了托尔斯泰所说的“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这种成批量生产的电视情感再次证明了“我们的认知性内容被操纵、情感也被文化产业所操纵”的后情感主义审美取向。

最后,工具理性下获得的快适情感。社会对“工具理性”的过度张扬,使得价值理性退居其次,“是否有用”成为人们评判一切的尺度,其导致的严重后果就是遮蔽了科技发展所具有的人文价值取向。同样,电视情感类节目中对测谎仪的青睐给人一种假象,即本真自然的人类情感与诚信品质必须在工具理性的原则下才能获得,甚至是要以破坏人际关系为代价,用工具理性遮蔽了价值理性,身体快感取代了意义追求。节目对测谎仪的使用摒弃了情感主义时代的道德伦理,仅仅诉诸于日常生活的快感与舒适,沉浸在模拟的、虚幻的、人为制造的、残缺的、不完整的情感之中,背离了情感类节目本应具有的审美正义与人文

价值,加速了社会的道德恐慌与伦理失范。这种以高科技支撑的文化形态究其本质是一种反审美的视觉与听觉文化,它消解崇高的意义,摧毁了美好的精神,吞噬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审美规范,使情感类节目的审美功能沦落为纯粹的消遣方式。

重塑电视情感类节目的审美正义与文化伦理

随着情感类节目的火爆,各种打着情感招牌的节目遍地开花。在唯收视率马首是瞻的创作思路下,部分情感类节目开始剑走偏锋,背离了情感类节目应承担的责任与使命。透过情感类节目所呈现出的制作怪状与意义追求的虚位,我们越来越感受到“后情感主义”的思潮在电视情感类节目中的蔓延,而且这种蔓延很可能透过情感类节目再渗透到其他类型的节目中去,因此电视媒体必须正视这种趋向的危害性,重塑电视情感类节目的社会意义,积极配合和谐社会的构建。

做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传播者。中国的优秀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一些观念与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受到人们的推崇,进而影响着人们的思想与行动。中国传统文化基本精神不断地影响着后人的思想、行为、态度、价值观、人生观,成为历史发展的重要思想源泉,更是中华民族的精神支柱,对社会的前进与发展起着重要的推动作用。情感类节目应继承传统文化精髓,将民族优秀文化的内涵与底蕴根植在节目中,使其成为节目的核心与灵魂。

做人文关怀与社会公益的倡导者。情感类节目秉承着强烈的人文关怀,以呼吁奉献爱心、传递人间真情为己任。它在记录普通群众特别是弱势群体在逆境中自强、自立、自信的情感故事,表现人性光辉、人格魅力的同时,也强调要在物质上解决弱势群体的基本需求,因为贫困是当前我国弱势群体在经济利益上所面临的最大困难。情感类节目一方面通过摄像机记录了弱势群体在困境中的生活状态与精神世界,另一方面又要以大众传播的方式倡导动员社会各界提供慈善援助,使弱势群体在艰难困苦面前能够找到物质与精神的双重支撑力量。

做调解公众心理问题的“心理医生”。社会转型期公众普遍都面临着各种各样的社会心理问题,而城市冷漠、缺乏归属感、城市浮躁、心理压力与心理不平衡等心理问题已经成为构建和谐社会过程中不容回避的事实。情感类节目应针对转型期所带来的上述社会心理问题,通过“诉诸感情”与“诉诸理性”的传播技巧对公众进行抚慰、排遣、调解,实现公众表达、宣泄、交流的愿望。并不能说公众所有的社会心理问题都可以在这个情感交流平台上迎刃而解,但至少在目前情感问题疏导渠道相对有限的情况下,情感类节目应以民为本,以情为纲,义不容辞地肩负起应有的社会责任,为和谐社会的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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