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琳：“铿锵玫瑰”的文化智慧

余　玮

李小琳,曾被媒体称为“站在国际资本肩上的美女CEO”,1961年生于北京,1988年硕士毕业于清华大学电力系统自动化专业,曾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斯隆商学院访问学者。历任华北电力公司调度员、技术员、工程师,国家能源部国际司经贸处副处长,国家电力部国际司经贸处处长,北京供电局设备引进办工程师,中国电力国际有限公司总经理助理、副总经理、总经理等职。现为中国电力投资集团公司党组成员、副总经理,兼任中国电力国际发展有限公司党组书记、董事长,并任中国电力董事局主席、中国新能源董事局主席、澳门电力股份董事。十一届全国政协委员、中华全国妇女联合会执行委员、香港中资企业协会执行董事。

一辈子的梦想

早年,李小琳去过很多山水秀美的地方,包括一些很偏僻的小山村。到农村时,她看到不少农村没有电灯,用煤油灯照明。

“那时,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在我心里扎根,想长大后把希望和光明撒播到每一个黑暗的角落。这也是我后来学习电力专业,从事电力事业的初衷。”1992年,李小琳在能源部做工作调查时,发现全国有28个无电县。这些地方多是在晚上靠自备的小型发电机解决照明问题。长期无电制约了当地经济的发展,人民群众物质文化生活得不到根本改善,群众盼电的心情十分迫切。李小琳心想,解决这些无电县的供电问题,帮助其脱贫致富,对促进偏远地区的安定团结、繁荣稳定,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她期待着,神州大地尽快告别无电的历史。

1997年香港回归,香港股市上的中国概念、红筹股很火。但资产“零利润”注入,上市,就成了没有依托的梦幻。眼看公司不能上市,李小琳提出引进战略投资伙伴,然后再上市。1998年一场金融风暴,上市的希望又泡汤了。外因的侵害加之内部管理不到位,让中电国际的经营雪上加霜。李小琳说:“当时,我们的资产负债率已达到96%,这是个非常危险的状况。”她临危受命,与同事们一起挑起了摆脱经营危机的担子,穿梭于香港各大银行之间,努力调整债务结构,广泛开展银企合作,成功地化解了公司经营风险,使中电国际成为香港中资企业中化解金融风险最好、经营业绩最佳、管理运作最规范的窗口公司之一。

中国电力国际发展有限公司在香港上市后,首席执行官李小琳更加兢兢业业地工作。当时,企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煤价飙升、行业经营环境恶劣,李小琳当时就立下“军令状”:“作为党组书记、总经理,我一定完成上级交给的3项任务:党风廉政、经营效益、安全生产。如果做不到,我李小琳就辞职。”大家都很惊讶。当时,她一方面给所有控股电厂一把手鼓劲,一方面给他们压任务,分解利润指标,自己身体力行,狠抓责任制的落实。在她和同事们的共同努力下,中国电力国际发展有限公司取得了骄人的成绩:2005年营业额达43.62亿元人民币,净利润6.62亿元人民币,分别较上年同期上涨30.13%和4.1%。

2006年10月,港股持续上涨,恒生指数创新高,超过了18900点。就在此时,李小琳“一夜之间作出决定”,11月9日,中国电力以“先旧后新”的方式成功发售4.7亿股股票,融资17.4亿港元,完成了上市后第一次融资。

2008年1月1日,李小琳被选为中电国际董事长。正当她全面掌舵公司稳步向前发展时,世界性金融风暴突然袭来,中电国际能从资本市场上挺过来吗?李小琳直言不讳,过去一个大型企业的寿命终结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现在一个经营了百年的企业,可能在顷刻间毁灭。身处全球化的浪潮之中,我们无法置身事外,但只要未雨绸缪、应对得当,就可以把损失减到最小。她坦言,希望国家一揽子政策会给电力行业带来一个明媚的春天。

随着全球性金融危机的蔓延,对我国国民经济的影响逐步显现。2009年,国内外经济环境中的不利因素和不确定因素增多,经济运行中的困难明显增加,中国经济面临严峻考验,电力工业面临的形势也正在发生广泛而深刻的变化。

直面“煤电顶牛”

2008年的春节,以一种特殊的影像和颜色被中国人所铭记——银装素裹不再是神话,漫天飞雪不再有浪漫。从1月10日到2月2日,南方地区连续4次暴降雨雪,历史罕见。厚达40厘米的冰冻将电线压垮,以电气化机车为主的京广大动脉瘫痪,交通中断、电力中断……百年不遇的冰雪灾难,横亘在数百万人回家的路上。

冰雪无情,映出人间冷暖。雪灾中电力企业不计成本发电和保障供电,令社会感动,也作为电力行业的一位女高管看到了雪灾之中所暴露的一些行业问题:“在大雪当中大家看到真情、温情,看到电力行业尽到社会的职责,也是电力行业在社会职责当中起到的非常重要作用,但是也显现出我们在发展当中有很多不协调的地方,需要我们深思的地方。我们国家80%是火电,上游产业是煤炭,长期以来煤炭是市场的价格,电是计划的价格,在风雪之前电力有很多机组,由于煤炭涨价出现了一些状况,甚至是缺煤停机。”

“在煤炭价格飙升的时候,国家发改委为了缓解煤电矛盾,提出煤电联动。2007年煤炭价格再一步飙升,电价问题没有解决,南方很多地方由于煤炭的供应几乎达到了底线,甚至出现了不能保证电力供应的情况。所以,我认为应当适度启用煤电联动机制,合理地进行调整。煤电涨价对于我们的经营带来极大的压力和损失。李小琳介绍说,根据有关资料,2008年五大电力企业整体亏损400亿,亏损与煤炭价格持续高位、电价机制改革不到位有直接关系。“2008年电力和煤炭行业的境况可以用‘冰火两重天来形容。”

李小琳注意到,温家宝总理在2009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要继续深化电价改革,逐步完善上网电价、输配电价和销售电价形成机制,适时理顺煤电价格关系。对此,她认为:“理顺煤电价格关系的关键在于由煤电联营向煤电一体化转变,由原来煤电两家‘谈朋友,到成为利益共同体,只有这样,煤电两家的利益导向才能并行不悖。”

李小琳去过全国很多电厂,曾经看到在美丽的山村边上电厂冒着缕缕黑烟。她想,既然我们能给人们带来光明,也一定能还给子孙后代碧水蓝天。于是,她萌生了利用资本市场去收购公司做可持续发展新能源的想法。她亲自到多个省市考察洽谈有关风电、生物能、太阳能等项目,大力推进新能源业务。

如何促进电力新能源可持续发展, 她认为,规划、规范、规制这“三规”中,首要的是强化战略规划,近期与中长期战略相结合,力避盲目行动,避免“折腾”。一方面,加大技术创新力度,集中优势资源,加快对太阳能、海洋能等新能源的利用研究;另一方面,要合理规划,避免“无序竞争”导致的资源浪费。对于电力新能源项目的投资,要充分发挥现有新能源骨干企业的作用,特别是一些具有丰富经验、管理先进、效益良好,在资本、产业两个市场有良好平台的企业。

作为企业的领路人,李小琳亲自担任战略小组组长,参与并主导公司新时期发展战略的制订,她提出的“三制一化”管理方略,体制改革、机制创新、制度建设,主导企业建立基于风险预控式的内控系统,其中包括17个子系统、170多个制度的风险管理与内控体系。她倡导并着力培育具有中电国际特色的“静水深流”的企业文化,以“责任、诚信、智慧、价值”为核心价值观,以安全理念、工作理念等八大理念为基础和支撑,蕴含着 “天人合一、义利合一、人企合一、知行合一”的“四个合一”境界。

以“静水深流”构建和谐企业

一个企业的正常有效运转,在于有两条纽带发挥作用。一个是产权制度纽带,另一个就是精神文化纽带。生生不息的企业文化,是支撑企业可持续成长的支柱。李小琳说,世界著名的“长寿公司”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他们都有特色鲜明、积极向上的企业文化。“企业能否不断发展,成为和谐企业,融入和谐社会,与企业文化建设的成败有着密切关系。”

2008年11月,李小琳被中国企业文化研究会授予“改革开放30年全国企业文化杰出贡献人物”奖,中电国际被授予“改革开放30年全国企业文化杰出品牌组织”称号。当李小琳神采奕奕地出现在演讲台上时,台下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随后,她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讲,阐述了中电国际“静水深流”企业文化形成的背景、过程、“静水深流”企业文化的内涵以及公司企业文化理念系统、核心价值观。她的精彩演讲,将整个“中外企业文化2008南宁峰会”推向了高潮。

2008年5月四川汶川县特大地震发生后,国家减灾委紧急启动一级救灾应急响应,全中国开始全力抗灾救灾。在这场以抢救生命为重心的国家应急大救援中,中国的行政体系、军事系统、医务系统以及正在成长的公民社会,实现了世界救灾史上少见的迅捷、协同和高效。祖籍四川的李小琳被深深的感动了。

距离汶川仅一山之隔,直线距离不过29公里的绵竹市汉旺镇,在一阵地动山摇后,整个镇子变成了一片废墟。震后的汉旺城区满目疮痍,新房子被撕开,旧房完全倒塌,所有建筑全被破坏。地震发生后,李小琳亲自带领同事赶到了这里。看到往昔秀美的山川被摧毁,神奇的自然景观因为大地震的发生而被破坏,看到一片片绿军装,飘动的白衣天使,朴实敦厚的乡民、一张张天真烂漫的笑脸,李小琳心里五味俱全:大地震改变了山河,损毁了父老乡亲的家园,却摧毁不了中国人的意志与信念!李小琳和她的中国电力团队先后4次捐款,慷慨献爱心。

李小琳说,作为企业的领导人,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贯穿始终的根本是对企业负责。当然,首先是要对服务的客户负责,对股东负责,同时也应负担起相应的社会责任;在企业内部,必须对员工负责。作为企业的领导人尤其是一把手,不能有“宁可不做事,也不做错事”的心态,如果这样,就不可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和国际化浪潮中立足,更不要说可持续发展。她说,一个人不可能不犯错误,只要做事就可能犯错误,“但我觉得什么都不干,或者明哲保身,才是最大的错误。现在有人谈论,‘做官不是那么好做了,也有人说企业家是‘高危人群。除去个人的因素不谈,仅就这种‘压力来说,我觉得不是坏事。”

“女强人”对“美力”的诠释

每当美丽大方、衣着得体的李小琳出现在公众场合时,照相机、摄像机都会把镜头对准她。她是媒体公认的美女,丝毫看不出年龄的痕迹,得体的装饰更是衬托出她的职业形象。不同年代的人追求不同的美,诠释不同的美。

李小琳把自己的工作当作使命。她认为,使命感是实现理想的不可或缺的心理状态。但她不事张扬,只追求完成使命后内心的欣慰和满足。当基层企业最困难、群众最需要的时候,无论多么艰难困苦的环境,在第一线总能看到她的身影。

2003年春节前夕,下属一家发电公司生产区域内发生了一起事故。接到汇报后,当天的班机已经没有了,李小琳和同事一起直奔火车站。有人劝她说,事故已经发生,又非我方责任,火车又客满,不如明天乘飞机去。李小琳说:“不行,买站台票,只要能挤上火车,就是站着,也要尽快到达事故现场。”

第二天清晨,她身临现场,所有的干部群众先是吃惊,继而感动。从上火车到事故圆满处理完,将近50个小时,李小琳几乎没有休息。她对发电公司的总经理说:“安全生产,人命关天啊!不管责任在谁,我们要尽快做好善后工作,尽快恢复生产。电力供应紧张,万家需要灯火,需要温暖!”

李小琳曾被美国《财富》杂志评为2007年度“全球商界50女强人”。 2009年初,在一项通过读者和网民双重投票评选活动中,李小琳被评为“2008海内外有影响力的《中国妇女》时代人物”。此前,她还被评定为2004年度“中华十大财经英才”。李小琳说:“‘女强人首先是‘女人。也许在别人眼中,我有幸福的家庭、成功的事业,算是个‘女强人。我爱我的家庭,爱我的父母,爱兄弟姊妹和朋友。从母亲那里,我也学到了很多,她美丽、善良,相夫教子,乐于助人。我也从很多人那里学会了怎样做事业,做一个强者。”

李小琳所理解的“女强人”之“强”,还包括丰富的感情世界、多彩的生活。“我理解,‘女强人的强,不只是刚强之‘强,还应该是柔韧之‘强,正如水的屈伸、水的刚柔之道,百折不挠。一生当中,没有谁能保证一帆风顺,都可能起起伏伏,我们要学会微笑地去接受每一件事情。”李小琳说, 她所理解的“女强人”的强,绝不是垒自负、自大之基,而是要学做“智者”,静水深流。

在谈到女性话题时,李小琳表示,女性要自强、自立、自爱,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继续发挥好“半边天”作用:“女性应该用长远的眼光去考虑问题,努力学习,增长本事,让自己在这个社会上站起来,站得住。”

对于“美力”一词,李小琳是这样解释的:‘美力就是‘美丽加能力,女性能否拥有独特的“美力”,最终还是要依靠自己。

“跋山涉水行大道,精进深耕不辞劳。俯首甘为孺子牛,扭转乾坤数英豪。”这是采访结束后,李小琳送给记者的一首小诗。她是属牛的,2009年恰好是牛年。牛的忠诚、踏实、勤劳、奉献精神,正是李小琳所崇尚的。从这铿锵的诗句中似乎让人品到“铿锵玫瑰”的特有魅力,宛若看到一位执著的女性以牛的儒子精神鞭策、激励自己,以新的姿态昂然奋进在人生路上。(图胡雅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