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泥的心灵城堡
2009-11-16温小平
温小平
舞出自己的快乐旋律
虽然泥泥因为袁大乘要出国读书而心情十分低落,可她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去上学,不让别人看出她有心事,甚至对她最要好的朋友芳瑜也没有说。她默默吞咽着被撕扯的痛,就像被一种不知名的虫子叮咬,根本无法找出解决的方法。
又要到一年一度的年级歌唱比赛的日子了。这一次,校长为了让大家发挥创意,除了唱歌,还特别批准加入了歌舞、热门舞蹈等项目。
听到这个消息,各班忧喜参半。有的班级担心没有时间练习,还是选择最保险的唱歌,有的班级决定上纯舞蹈,只有泥泥所在的班跟五班选择高难度的载歌载舞。
没想到班里的男生全部弃权,因为他们认为在大家面前跳舞很丢脸。赵明丰说:“你们女生爱现,就让你们现个够光你们女生现,也免得到时候又说我们男生搞破坏。”
就连赖佩珊的死党王礼涵也不支持她,说:“我唱歌就像鸭子叫;去跳舞,更是只会手脚打结,摔死在台上。求求你放我一马,我来生变马报答你。”
赖佩珊气呼呼地说:“算了,你们男生最现实了,我们女生靠自己。”
因为赖佩珊的姐姐赖佩仪在高中跳热舞得过全省冠军,所以赖佩珊特别请她来指导,大家放学后都去赖佩珊家练习。
决定八位女生的名单时,泥泥想要借此转换心情,不再为袁大乘要离开的事苦恼,便竭力争取加入比赛队伍。赖佩珊不想让泥泥参加,就说:“我们每次都会练得很晚。你不是要回家做苦工吗?你怎么有空?”
“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担心。”泥泥肯定地说。
“可是,你根本没有跳舞细胞哇!你会害我们得不了名次的。”赖佩珊不松口。
田芳瑜立刻说:“如果泥泥不能参加,我也退出。”
“这怎么行?”于新蕙连忙挽留,“芳瑜跳得那么好,她不参加,我们稳输的啦!”
赖佩珊只好勉强答应泥泥,附加了一句:“如果练习期间你表现不好,我们还是可以随时把你换掉。”
难得的是,泥泥这次忍气吞声,没有在言语上跟赖佩珊起冲突。她十分积极地参加每周两次的练习。虽然这样她做家事的时间就延后了,睡眠也变得更少了,可是她却觉得特别兴奋,好像自己是在准备参加一年一度的城堡歌舞比赛,要去参选最有活力的公主竞选一样。
她们选的歌曲是当时正在流行的《脱掉》,既热情洋溢,又活力充沛。赖佩仪特别帮她们改变了一些动作,以免大家说她们抄袭。每次练习,跳到后来,大家都浑身是汗,真的想要脱掉满是汗臭的衣物了。
每次练完,泥泥就跟芳瑜一路唱着“脱掉、脱掉……”往家走。泥泥有感而发:“如果所有的烦恼,就像脱掉要换洗的衣服一样,很轻松地就可以消除,那该多好。”
芳瑜歪着头看了看泥泥,说:“你有心事喔!可以跟我说吗?”泥泥摇了摇头:“没有啦!我多愁善感只是因为冬天快来了。”
泥泥回到家,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一颗星星。那星星若隐若现,不仔细看,几乎都无法发觉它的存在,就像现在的泥泥。她长大以后,会变成一颗闪亮的星星吗?星星虽然没有月亮大,也不像太阳光芒四射,却能够发出自己的光芒。泥泥若能变成星星就已经不知道会有多满足了。
比赛当天上午,大家挂念着下午的歌舞表演,都没有心思上课。数学老师见状,干脆出了一些益智的题目,让大家玩脑筋急转弯,转换一下紧张的心情。
泥泥也是紧张得几度进出厕所。她不是怕自己跳不好,而是担心绰号“扫把星”的自己会出现失误,害了大家,那她跟赖佩珊结的仇怨就会更深了。
午餐根本没人吃得下,大家忙着为彼此化妆,关上教室门做最后一次练习。
下午,比赛开始了。看起来一切顺利:泥泥她们班抽到了8号,其他班级的歌或舞都很平常,而等六年级五班又唱又跳许慧欣的《大风吹》弄得有人在台上跌倒之后,泥泥她们更是觉得胜券在握了。
身着特别搭配的橘色背心加紫色短外套、紫色短裤,外面罩一件橘色短裙,头戴橘色的小帽子,泥泥她们8个女生分成两排定位。赖佩珊和芳瑜都在第一排。赖佩珊因为担心被泥泥抢了风头,所以虽然泥泥跳得很卖力,她还是要她站在后排。
音乐声起,当她们唱着“外套脱掉、脱掉,外套脱掉,上衣脱掉、脱掉,上衣脱掉,面具脱掉、脱掉……”跳起来时,全场都high了,跟着打起了拍子。
泥泥从来不曾这样舒畅过,好像把千年的烦恼,把从小受的委屈,把她受不了的欺骗诡诈,统统都脱掉了似的。
因为跳得太兴奋了,跳到一半时,泥泥的帽子就歪了,摇摇欲坠。可是,她顾不得扶正帽子,继续把所有的感情融入舞蹈中,好像这是一场搏命的演出,要是自己演得不好,就会像《天方夜谭》里的谢拉莎德王妃一样被国王砍头。
表演结束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学声。泥泥她们走下台,一个个浑身发热,好像刚跑完马拉松,就要虚脱了。王礼涵走过来,少不了阿谀奉承:“赖佩珊,你真的比大明星还棒,不像孟泥泥,把帽子都跳掉了。”
“什么?”赖佩珊睁大眼睛,“孟泥泥,我早就警告过你,帽子一定要系紧。你看你!如果我们输了,看你怎么补偿大家!”
其他人都没有吭声,就连袁大乘也坐得远远的,没有任何表情。泥泥有些泄气:自己那么卖力,却被大家否定。
站在旁边负责播报上台名单的潘正闵突然说:“我觉得孟泥泥跳得好棒,很投入呢!不像有些人,动作很漂亮,却没有感情。如果你们班得第一,她的功劳最大!”说完,他给了泥泥一个鼓励的笑容,继续去播报下一个演出的班级了。
芳瑜把泥泥拉到一边,小声说:“天哪!泥泥,他是五班的班长,还是市里评出的模范小校长呢1他会赞美你,不简单呀!你不知道又要被多少人嫉妒死了。”
泥泥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对播报完正走下台来的潘正闵笑了笑,说:“谢谢你的肯定,即使得不到名次,我也会很高兴。”
“哼还以为她是小校长夫人呢!”赖佩珊不怀好意地说,“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会跳舞似的。”
泥泥觉得好累,懒得搭理她,独自坐在台下的角落里,任由心中的失落感一个劲地长大。
宣布得奖名单时,果然是泥泥她们班得奖。评审老师特别说:“她们的舞蹈很有创意,歌声清脆和谐。跳舞的同学虽然出了点小状况,帽子差点掉下来了,可是,那位同学却依然专注在表演中,值得大家学习。所以,所有老师一致决定给她们第一名。”
泥泥的眼泪流了下来至少,她没有成为赖佩珊所说的“扫把星”。她悄悄地寻找袁大乘的眼神,袁大乘却已淹没在鱼贯走出礼堂的人群中了。
放学路上,芳瑜追上来,递给泥泥一封信:“袁大乘要我交给你的。怎么了,你们吵架啦?”
泥泥抿紧嘴唇,接过信,说:“谢谢你,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泥泥回到家,坐在田埂边的那块大石头上,打开了信。袁大乘只写了短短的几句话:“虽然你不理我,可是,我的祝福不会少。虽然你不能谅解我,我还是希望能做你永远的朋友,无论输赢,都站在你这一边。”
她抬起头,看见一只白鹭鸶飞过。它要到哪儿去过冬呢?如果泥泥觉得寒冷时,谁又能给她温暖呢?泥泥揉了揉潮湿的眼睛。原来,台下那么多双赞许的眼神中,也有袁大乘的。她要原谅他吗?她要跟他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