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旧州且兰故地
2009-11-13潘年英
潘年英
所有的繁华,都俱往矣!如今我走在旧州的街巷里,再也看不到历史的胜迹,甚至也看不到一点残存的城楼了。
原本决定给自己一个理由。暂时谢绝山河诱惑,在家闭门休闲一两年。但不知为什么,突然又起意去了黄平,而且是毫不犹豫地,念头一来就立即动身了。
首选的拜访之地自然是慕名已久的古老且兰国故都旧州。
在去旧州之前,我曾设想过那地方的样子,应该是一处被开发和包装的现代旅游古镇。但是,我眼前的旧州。却与想象完全不符。
除了镇政府的几栋新修大楼,整个古镇几乎没有任何被开发的痕迹,这是我料想不到的。
我们把车泊在镇政府门前,然后步行前往天主教堂。但说是教堂,其实并没有相应神职人员和教徒,而只是一处古迹。整个教堂的建筑也都是被铁锁锁着的。
匆匆赶来的一位镇党委副书记为我们作义务讲解员。他说。1934年10月,中国工农红军第六军进入旧州,司令部就设在旧州天主教堂内。他们在教堂内意外得到的一幅法文贵州地图,通过牧师勃沙特的翻译和讲解,为红军转战云贵和湘西发挥了巨大作用。勃沙特作为红军的所俘,被迫跟随红军行走了18个月,最终又被红军释放。他回国后写了一部书,叫《神灵之手》。奇怪的是,在这本书里,他对红军多有赞美之词,成为最早对外宣传中国红军的著作之一。
在旧州镇二小校园内,我们还去参观了一处奇特的故居,就是一代文化名宿郭沫若母亲杜邀贞的出生地。
之后我们进入旧州西街,参观多处古老民宅和官庙庵阁建筑。当然,一切都衰落了,再不是当年的繁荣景象。但还是让人感到震撼——我想象不到在西南如此偏僻的一隅。竟然有着如此深远厚重的文化积淀。
旧州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代,是当时且兰国的国都。
且兰国的且,不念qie,念ju。很多人念不来这个音,我第一次也念错了。而且,作为当时的地方小国,史籍里也缺少明确记载,我们现在也只是在一些典籍中看到语焉不详的零星记录。
但那个叫且兰的国家的确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其国都就在现今的旧州内。时至今日,当地苗族称旧州仍叫“王简”,苗语的意思就是“皇城”。
据镇里干部介绍说,古时候,旧州城以石为基,以砖为墙,分别筑有坚固的东南西北门,门上置楼,楼内设炮台:城中街巷则纵横交错,街道两边民宅为清一色的砖木结构四合院,院内天井、厅堂、卧室、粮仓、水井、晒楼、厕所无一不备,功能齐全;而房舍连片铺排,又为封火墙相隔,飞檐翘角,既井然有序,又实用雅观;城中更有九官八庙三庵四阁,一应俱全。
但是,所有的繁华,都俱往矣!如今我走在旧州的街巷里,再也看不到历史的胜迹,甚至也看不到一点残存的城楼——据当地群众称,民国时,旧州城老里坝遭遇一次特大洪水,二千余户居民遭灾。县长沈麟书下令拆除城垣砖石去修筑河堤,这是旧州城垣大规模毁坏的开始,之后历经“大跃进”和“文革”,整个旧州城的城楼被拆毁殆尽,如今已了无踪影。
漫步在现在的旧州城里,我们只能从残存下来的一些古老民居和建筑中看到一点昔日的历史背影。我感慨于旧州人对历史文化的极大浪费,问他们为何不加紧维修,以早日重新恢复旧州辉煌景象,从而全面带动旅游业的发展。镇干部面带难色,表情尴尬,最后苦笑着对我说:“我们目前正在努力。”
我当然明白对于一地的文化保护,绝非当地干部的力量所能及,其中牵涉的问题也很复杂,绝非几句话就可以说得清楚。我只是叹息相关部门在对历史文化和旅游资源的认识上还很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