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的连贯与联系：话语标记语作用

冯洁茹

(南方医科大学 外国语学院， 广东 广州 510515)

2009 - 03 - 28

冯洁茹(1982-)，女，南方医科大学教师。

话语的连贯与联系：话语标记语作用

冯洁茹

(南方医科大学 外国语学院， 广东 广州 510515)

本文探讨英语中的话语标记语。话语标记语不含命题意义，只有程序意义，即它们对话语的命题真假性不产生影响。话语标记语主要体现了两种功能：语篇功能和人际功能。其中语篇功能又可分为局部语篇功能和整体语篇功能。话语标记语的使用让话语或语篇的连贯性得到明示，将话语单元在各个层面上可能存在的联系关系展现出来，给受话人提供理解的指引。

话语标记语；连贯；关联；功能

一、 引 言

话语标记语是一种常见的语言现象，对话语标记语的研究始于20世纪70年代，并在随后的时间中呈逐渐升温之势。受连贯理论和关联理论的影响，从不同的视角出发，学者们把话语标记语置于不同的标签和分类之下。越来越多的理论及实践证明，这种看似不起眼的词语或结构所体现的不只是形式上的特点与功能，话语标记语对话语的生成及理解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二、 话语标记语的定义

至今，对于话语标记语的名字学者们还未达成一致的称呼。出于研究的侧重点不同，学者们为其赋予了不同的名字，如提示短语(cue phrases)[1]、话语联系词(discourse connectives)[2]、话语操作词(discourse operators)[3]、话语指示项(discourse deictic items)[4]、语用联系语(Pragmatic connectives)[5]、语用标记语(pragmatic markers)[6]。

从以上众多名称可见，对于话语标记语的词性和范围，至今没有一个定论，有学者认为话语标记语包括部分连词(如and, therefore, because)、副词(如actually, incidentally)、感叹词(well, oh)以及某些短语或小句(如as a consequence of, you know, I mean, if I’m not wrong)[7]。也有学者如，Chaudron & Richards从话语标记语在听力中的应用这个角度出发，认为也应包括如“what I am going to talk about today is ...”一类的开场白句式[8]。显然，要对话语标记语进行分类并非易事。Fraser就认为有些副词不属于话语标记语[9]，如以下句子：

a. A: Harry is old enough to drink. B:Frankly, I don’t think he should.

b. I wan a drink tonight.Obviously, I’m old enough.

c. A: We should leave fairly soon now. B:Stupidly, I lost the key so we can’t.

Fraser认为，以上副词未能显示相邻的话语关系，而只作为一个分离的评价信息出现，因此，它们不属于话语标记语，而把它们称为评价语用标记语(commentary pragmatic markers)。同样地，一些小品词(如even, only, just)、 话语暂停的标记语(如Hum ..., Well ..., Oh ..., Ahh ...)均不属于话语标记语，因为这些词没有连接前后话语单元，即邻近语句的关系。Fraser认为话语标记语主要由连词、副词或介词短语及小部分习语构成，句法上的特征与其所属的词类相似，具有程序意义，起到限制作用。程序意义是相对于概念意义而言的，概念意义是构成话语的命题意义，如desk, book等，而程序意义则是语言形式的编码。当话语进行信息编码操纵话语内容意义的构成成分时属于程序意义，该意义与传统的真值条件无关，话语标记语属于非真值条件的话语手段[10]。Schiffrin在对英语中的11个话语标记语(oh, well, so, because, and, but, or, now, then, y’know及I mean)作详细分析后认为，话语标记语是“在话语序列中非独立的、连接话语单位的成分，这种成分标示两个紧邻的话语单位之间的成分，这种成分标示两个紧邻的话语单位之间的关系，因而起局部连贯作用”[11]。Fraser与Schiffrin对话语标记语的定义相似点在于，他们都是从连贯的角度出发，关注点在于话语标记语在句子中发挥的衔接作

用。与Schiffrin不同，Lenk认为话语标记语除了能标示紧邻话语之间的关系，也能标示非相邻的段落结构之间的关系[12]。如提示听话人下面说的内容在前面提过、转换话题或提示将要出现的内容。这时，话语标记语的使用就使连贯跨越了句子内或句子间的局部范围，而延伸至整体语篇，也就是说，话语标记语连结了段与段之间的关系、话题与话题间的关系、甚至是语篇与语境的关系，从而引导听话人去组织、诠释、评价话语中的主题信息。

三、 话语标记语的功能

话语标记语的功能主要分为两类，即语篇功能和人际功能。

(一) 语篇功能

语篇功能是指发话人通过话语标记语把零碎的、不连贯的话语组织成连贯的话语，它能帮助受话人理解语篇的连贯关系。连贯理论认为，无论在口语还是在书面语中，语篇都不是由任意散乱的句子组成的，而是由一系列连续结构单位组成的。那么，什么是连贯呢？Sinclair认为，连贯就是以清楚、容易理解的方式组合起来[13]。Halliday和Hasan对连贯和衔接作明晰的区分。连贯的句子可以不衔接，而衔接的句子也可以不连贯。Reinhart则将语篇的连贯性分为显性连贯(explicit coherence)和隐性连贯(implicit coherence)两大类[14]。显性连贯是指靠衔接手段支持的连贯，也就是Halliday与Hasan的衔接模式。隐性连贯是相对显性连贯提出来的，是一种靠语言外因素支持话语统一性的语义关系。他同时指出，连续性、一致性及相关性是连贯的话语应具备的三个特征。其中，连续性是指话语中相邻的小句要彼此照应；一致性是指前后句子在逻辑上要保持统一；相关性是指每个句子都必须既与所在的话语话题又与话语的上下文彼此相关[15]。

从这些学者对连贯的论述我们可以知道，连贯不是表面上的连接形式，而是语篇在语义上的连续关系。连贯的语篇在逻辑上能形成一个整体，但在形式上可以是散乱的，即所谓的形散而神不散。而作为交际者之一的说话者或作者，可以选择用暗示的方法，也可以用明示的方式来传递自己的信息。为了达到自己的交际目的，发话人会设法把话语的意义准确地传递给受话人，发话人总是愿意帮助受话人理解其信息，尽可能地减少话语的模糊性和歧义性，利用话语标记语有助于发话人把意图表达得更清楚，减少受话人在理解话语过程中遇到的推导困难。因此，不论是书面语还是口语中，都可使用话语标记语来组织语篇。

从话语标记语的语篇功能出发，我们可以对其进行细分。前面提到，话语标记语既可以连结紧邻单位间的关系，也可以连结非紧邻单位间的关系(如话题与话题间)。在总结话语标记语的语篇功能时，我们把前者称为话语标记语的局部语篇功能，把后者称为话语标记语的整体语篇功能。

1. 话语标记语的局部语篇功能

话语标记语具有局部语篇功能，发话人可利用话语标记语来明示信息间的并列、转折、追加信息及解释、因果关系。而这些信息是相邻的，它们可以是句内的，也可是句间的。

(1) 并列关系

并列关系是话语标记语的局部语篇功能中最常见、最常用的一种。这时，话语标记语明示了前后句子的并列关系。这类话语标记语包括：and, or, also, meanwhile, at the same time, in the meantime等。如：

Jane was writing a letterandmeanwhilePat was watching TV.

(2) 转折关系

话语标记语可用来提示听话人后面出现的句子在常理上与前面出现过的句子是不一致的。这样的话语标记语包括：but, however, yet, (al)though, whereas, nevertheless, nonetheless, despite, in spite of, otherwise, alternately, conversely, in contrast with/to, contrary to, on the contrary, instead of, on the one hand ... on the other (hand), rather than, in comparison with/to等。如：

A large number of English majors still face huge challenges in getting a job,inspiteofprospects that the job market will open up.

The job market will have 4,000 intern positions available this year.Nevertheless, there will still be three students competing for each position.

(3) 追加信息或解释

话语标记语也可用作向受话者明示接着将要出现的信息是已知信息的一种补充，这种补充可以是递进的，也可以是对前面信息的解释。这样的话语标记语包括：in addition, additionally, what’s more, besides, moreover, furthermore, apart from that, above all, also, better yet, for another thing, more to the point, on top of it all, likewise, analogously, correspondingly, equally, similarly, namely, in fact, for instance等。如：

He is poor.Moreoverhe is uneducated.

With the support from the UN, countries will be encouraged to share information about disaster reduction,forinstance, information about how to plan for and cope wit hurricanes, earthquakes and other natural disasters.

(4) 因果关系

话语标记语还可以用于明示小句与小句之间的因果关系。这样的话语标记语包括：because, so, since, therefore, thus, accordingly, consequently, and as a consequence/result, the reason is that, as a logical conclusion, for this/that reason, hence, it can be concluded that等。例如：

Mount Etna is the most densely populated region on the whole island of Sicily.Thereasonisthatrich volcanic soil makes the land fantastic for farming.

以上总结的是话语标记语最常用的功能——局部语篇功能。它的特点是，受连结的小句是相邻的，这些小句可位于句内，也可位于句间，这些具体信息间的逻辑关系因为话语标记语的使用而变得清晰易明。

2. 话语标记语的整体语篇功能

话语标记语可以用作话语结构的分界和组合标志。Bestgen认为，发话人在转换话题时容易面临叙述困难，话语常以有一定联系的言语组块出现，难以构成意义高度连贯的整体[16]。这时，发话人会在这些言语组块的边界处使用话语标记语。当话语标记语用于语篇整体结构的组织、话题的连结时，我们把它称为整体语篇功能。这样的话语标记语形式多样，多以小句形式出现。像Chaudron & Richards在他们的实验中所列出的宏观标记语(macro-marker)就是用于组织大片言语组块的[8]。下表列出其中一些：

表1 宏观标记语

以上这些形式的话语标记语都能起到组织、管理语篇的功能。另外，Fraser也列出了一些对话题的发起、转换、重提起提示作用的整体语篇标记语，分别为：back to my original point, before I forget, by the way, incidentally, just to update you, on a different note, speaking of X, that reminds me, to change to the topic, to return to my point, while I think of it, wit regards to[9]。这类话语标记语对大片语篇的构建、语篇组块的控制及段落的安排起作用。比如，发话人可以用to begin with来提示话题的发起，用by the way来提示话题的转换，用to sum up so far来提示话题的结束。为了使语篇的层次性得到更好的体现，发语人也可以使用firstly ... secondly ...这样的语境提示词(context indicator)。话语标记语在演讲、讲座语境中的作用尤为明显。如：

a.Let’snowlookatthe concept “common law”.

b.Todaywearegoingtolookata few of the central features of the English legal system.

c.Tobeginwith, they will have to find out whether life has ever existed on the planet Mars in the past.

d.Iwillbrieflypointoutfour characteristics of common law.

e. The following are some qualities that you should especially pay attention to during an interview.Firstofall, you should take care to appear to be property dressed.

f.Secondlythey will have to make a reliable map of is surface, and finally they will have to make a list of the guesses.

当受话人听到这些标记语时，会对接下来将会听到的内容有一个认知上的准备。例如，当受话人听到“Todaywearegoingtolookat...”时，他会知道下面出现的将会是统领谈话内容的主题。

可见，话语标记语的整体语篇功能和局部语篇功能不同，局部语篇功能是对具体信息、细节信息的连结，而整体语篇功能则是对语篇在宏观层面进行组织建构。

(二) 话语标记语的人际功能

以关联理论为基础的研究认为，话语标记语将听话人引向说话人所期待的语境和语境效果中，从而对听话人的话语理解过程进行制约[7]。关联理论认为，交际过程涉及两个方面，即明示与推理。对于发话者来说，他需要明示交际行为，使受话人获取到信息；而对于受话人来说，他需要对发话人的语言进行解码，并推导出发话人的隐含意义。发话人在说话的时候会考虑到两个“最”：第一，最大限度地减少听话人理解话语时所付出的努力；第二，最大程度地增加话语的语境效果。为了达到这两点，发话人应向受话人提供与其认知语境相关联的信息，所说的内容应该是值得受话人注意的，因为这样，受话人才能理解并对发话人的言语进行解码推理。另一方面，受话人会根据语境假设去处理新信息，寻找话语的关联性，留意那些他认为有必要注意的现象或信息。为了在交际过程中让受话人寻找关联理解话语时得到指引，发话人会在生成话语时对话语信息加以语义限制，缩小其范围，给受话人提供语义限制能增加明示交际活动的关联性，从而减少受话人为理解而付出的努力[17]，而运用话语标记语就是一种发话人让受话人寻找话语关联的积极有效的手段。

在交际过程中加入话语标记语不但能引起受话人的参与和注意，以维持话语的正常进行，更可以确认受话人是否理解话语的意思并同意发话人的观点，我们把话语标记语的这种在交际中展现出来的功能称为人际功能。以下对话语标记语的人际功能作进一步分类。

1. 调整理解话语的难度

交际作为一个动态过程，需要发话人和受话人的互动。无论何时，发话人要考虑到受话人的理解能力，当受话人的信息处理能力不足以对发话人的明示进行正确解码与推理时，发话人就需要对话语进行调整，在受话人的认知语境中进一步明示。这样的话语标记语包括in other words, well, I mean, to be exact, that is(to say), namely等。如：

A: I hope you manage to do some work today.

B: Oh, I have been working. I’m working on Sandy’s talk.Imean, my talk in Sandy’s class.

2. 表明发话人对说话内容的态度及说话方式

发话人在说话过程中传递的不单是命题意义，还包括他对命题内容的态度，对事件的评价及信念。而这些额外信息都可以通过话语标记语的使用而得到明示。虽然发话人所传递的这层额外信息是个人的主观态度，却包含了他希望受话人以何种方式处理命题意义的愿望。表明发话人说话态度的话语标记语有seriously, truthfully, frankly, honestly, sincerely, strictly, generally, to be blunt about it, to put it simply等，表明对事件评价的有(un)fortunately, happily, regrettably, admittedly, surely, obviously, pitifully等。这些话语标记语的使用可有效地影响听话人的情绪，引导其处理发话人的信息。如：

Unfortunately, its sad condition is not as well publicized as that of the African elephant.

Obviously, it will not be worth making the effort and thus the people could live there naturally.

3. 明示命题信息的可靠性

发话人在传递信息时经常会向受话人明示信息的可靠性。发话人投射在命题信息身上的怀疑、肯定、信心等都直接影响受话人对命题信息的处理。根据Grice[18]的合作原则，交际双方应遵守四项原则。当发话人必须给出一些可靠性较低的信息时，他会违反数量准则，以维持质量准则。这里，发话人会采用一些手段让受话人明示信息的真实程度及可靠性，话语标记语就是其中一种手段。这样的信息标记语包括I guess, I am sure, I think, I suppose, I am certain, I doubt, I believe, I admit, I hope, as far as I know, believe it or not, indeed, probably, approximately, perhaps等。如：

Living at the foot of the most active volcano might not appeal to you at all.Butbelieveitornot, the area surrounding Mount Etna in Italy is packed with people.

Indeed, the risk would be too large for many people to live with and they would have to move away

这些话语标记语虽然不承载命题信息，但它们的使用对于发话人来说十分重要。发话人可以利用这些话语标记语表明信息的可靠性，借此承担或推卸责任。当发话人已明示对某一信息的不确定性，而受话人却完全信任该信息时，受话人要自己承担处理信息时的疏忽责任。

4. 拉近交流双方的心理距离

话语标记语不但能够作为发话者引导受话者推导的明示工具，也能调节交际双方的关系。在交际中，交际双方总会有意无意地寻求双方都认可的认知语境，来拉近之间的距离。如果双方在文化背景、情景知识、社会地位等方面有相似之处，他们对同一事件的态度很可能会趋同。因此，建立一个双方都认可的认知语境对于达成一致意见是很重要的。利用话语标记语，发话人可以把受话人迅速带入理想的情境语境，帮助受话人以发话人的方式推导理解信息。如：

A：Asyouknow, the scholarship is given to those hard-working student.

B: That’s why I was turned down.

当发话人说“as you know”时，并不代表受话人已经知道这个话语标记语后面出现的命题信息，但受话人在这个话语标记语的引导下，会假设自己已知后面的命题信息。因此，话语标记语的使用使交际双方放在相同的语境假设之下，使他们关系密切，增加受话人的话题熟悉感。

四、 结 语

在交际中如何有效地生成话语并使对方正确地理解话语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话语的生成和理解并非两个过程，而是同一过程的两个方面，无论是发话人还是受话人，都需要交际双方的积极配合。虽然话语标记语在句子或语篇中仅仅是一个松散的结构，对于命题内容没有影响，但它在连贯及提供话语理解的关联语境方面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因此，发话人和受话人在组织话语时应充分利用这一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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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herenceandRelevance:FunctionsofDiscourseMarkers

FENG Jie-ru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Southern Medical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515, China)

The article explores the functions of discourse markers in English. Discourse markers do not have propositional meaning. Instead, they have only procedural meaning, which has no effects on the real conditions of propositions. Discourse markers can be further divided into microscopic discourse markers and macroscopic ones. The former connects intra-sentential relationships, while the latter inter-sentential and inter-paragraph relationships. The textural and interpersonal functions of discourse markers are worthy of discourse receiver’s attention.

discourse markers; coherence; relevance; function

H314.3

A

1009-105X(2009)02-013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