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号

大袖遮天　快　刀

1(快刀)

我不能算是一个黑客，但我喜欢玩电脑，还懂那么一丁点儿黑客常用技巧。那些技巧当然不足以让我闯进国家安全局的电脑里，但闯入一些菜鸟的个人电脑中是绰绰有余的。

只要能闯入别人的电脑，就完全可以满足我的爱好了，我的爱好就是盗取别人的QQ号码。

俗话说，盗亦有道，我盗取QQ号只是为了自己的爱好，并不是为了牟利，所以被我盗的号是安全的。

我盗取后，大部分都不会改密码，我只会用原来的密码隐身登陆，偷看QQ上的留言，由此来猜测号码主人的一切，包括他的生活、他的性格，他的朋友以及他的开心和烦恼。

假如遇到一个QQ群多的号码，那我就会像捡到宝一般，因为能够潜水躲在群里看其他人聊天，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从群聊里看，我可以了解许许多多我生活圈子以外的事情，而有些事情，是我在现实生活中永远都接触不到的。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有问题，在现实生活中我的朋友很少，但在网上我却用不同的0Q号登陆、下线，津津有味地窥探着别人在网上的隐私，乐此不疲。

一般过一段时间，我感觉对手里号码的主人了解得差不多时，我就会对盗取的号码失去兴趣，当我对一个号码失去兴趣后，我就会不再登陆这个号码，这个号码就会重新完全地属于它原来的主人。

但如果我感觉这个号码的主人不是什么好人，特别是在网络上也飞扬跋扈、惹人讨厌、甚至欺骗别人的话，我就会删除他的好友，退掉他的群，然后改掉密码。

我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像侠客?呵呵，所以，你上网的时候不要以为没有人可以治你，干坏事前多想想，千万不要遇到我。

之后，我会去盗取另外一个号码，重新开始窥探新的秘密，我就这样无休止地在网络里循环地进行着这项无聊的活动，直到我盗取了那个号码。

在那个号码里，只有一个好友。我隐身在线了许久，也没有看到那唯一的一个号码闪动，他一直没有上线。是真的没有上线，不是隐身，如果他上线隐身是瞒不住我的，我可以用软件很容易把他揪出来。

后来我终于忍不住了，干脆下手把那QQ号上唯一一个好友的QQ号也盗了。

我小心翼翼地登陆上去，发现这个新盗的号码里同样只有一个好友。

我现在虽然盗来了两个号，但我的好奇心并没有因此得到满足，我仅仅是由原来的一头雾水变成了两头雾水而已。

难道这两个号码的主人申请一个QQ号就为和一个人聊天，他们是不能在一起的恋人?是分居两地的夫妻?还是别的什么特殊关系?

我窥探了很多次，竟然一无所获，我被好奇心无情地折磨着。但我除了用守株待兔的笨办法，每天都把两个号码挂在网上外，想不起其他更好的办法。

终于有一天，QQ上弹出了提示：该号码已在其他地方登陆，你被迫下线。

他终于上线了!

2(大袖遮天)

上线的，是显示头像为狗头的号码，另一个头像为狐狸的号码仍旧保持沉默。我打开狐狸的界面，望着好友栏里彩色的狗头，心情有些激动。

他会说些什么呢?

他发过来一条信息：“嗯，知道。”

这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因为我并没有对他发出任何信息。我想了想，继续保持沉默。

没多久，他又发来一条信息：“当然，他还不知道。”

这话仍旧是莫名其妙，似乎狐狸提到了一件事，而这件事已经被狗头知道了，但另外一个人还不知道。可是狐狸一直没有上线，这点我可以拿性命担保。

“没错，你就在他身后。”狗头又说。

这下我有点不安了。狗头的话句句都似乎是在和人聊天，而且聊天的对象就是狐狸。但狐狸一直在我手里沉默着，这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头。我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看——当然，身后一个人也没有。

“不，你别告诉他。”狗头说。

我犹豫了一下，手在键盘上敲了敲，又缩了回来。

还是等等吧，看他到底说些什么。

“你的头呢?”他忽然这么说。

“缝合?你的内脏怎么办?”狗头的话越来越稀奇古怪。

“那好吧，你呆着别动，他可能会照镜子。”狗头说。

我下意识地朝镜子的方向望去。屋内十分幽暗，窗帘把大部分的光线都遮住了，镜子里的影像显得模糊不清。

“你别乱来。”狗头又说。

我终于忍不住回话了：“你在说什么?

过了半天，狗头才发过来一句话：“说了要你别乱来。”

“我没乱来。”我说，“我不就是问了句话么?”

“算了，我不管你了，随便你吧。”狗头说完便下线了。看起来他完全没有搭理我。我一个人对着两个QQ愣了半天，琢磨不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我决定不去想这回事了，对着电脑打了半天游戏之后，我关上电脑，准备上床睡觉。

关灯之前，我下意识地望了镜子一眼，没发现什么异样，只是在自己的眼睛上发现了一粒麦粒肿。看来最近有点上火，得注意保护眼睛了。

刚睡下没多久，我便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其实也不算奇怪，假如是白天，或者是我关电脑之前，听到这声音完全正常，但现在听到这声音，似乎不是时候。

这声音滴滴地响着，分明是QQ里的信息提示音。

我翻身坐起，揉了揉眼睛，朝电脑望去。电脑关得好好的，一点光亮也没有。

莫非是我上多了QQ闹出毛病来了?

我翻身又睡。

刚睡下，滴滴声又响起来了。

我坐起来，声音又消失了。

3(快刀)

睡是睡不踏实了，我干脆下床来，再次坐到电脑椅前。不过，我没有打开电脑，我扔了抱枕在椅子上，把脚搁到电脑桌上，然后躺了下来。

我就睡在电脑跟前，看那声音还响不响!

“滴滴、滴滴……”

那声音又响了，我“腾”地坐直了身子，判断着声音的来处。

果然，那声音是从电脑桌左边那个音箱的地方传过来的。

我用颤抖的手把音箱取了过来，缓缓地放到自己耳朵旁边……

音箱里安静极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滴滴，滴滴……”

我正纳闷，同样的声音突然毫无预兆地又响了起来!

我吓得手一松，“哐当”一声，音箱掉在了地上，散架了。

音箱散架了，那声音却依旧响着。奇怪的是，声音并没有从右边音箱那里传过来，还是从刚才那位置。

我定了定神，偏头往传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我差点一头气死过去，那儿摆着一个电子宠物，是我女朋友才买回来的。下午她从我家离开后，就把这玩意落在了电脑音箱旁边。那奇怪的“滴滴，滴滴”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我把电子宠物拿了过来，关掉电源，顺手放进衣兜里，回到床上，现在我总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了吧。

刚睡下，我突然想看看女友喂了一个什么宠物，于是把电子宠物从衣兜里掏了出来，打开了电源。

呵呵，这玩意儿还是彩色的，屏幕上只有一个椭圆形的物体在一动一动的。那是什么?我仔细研究起来。

有点像心脏，形状和搏动的节奏都像，我望着屏幕，猜测着。

突然，那椭圆形物体的顶部出现了一道裂纹，裂纹慢慢地延伸扩大。那裂纹渐渐延伸到椭圆形物体的底部。

椭圆形物体猛地裂成了两半，一个可爱的小企鹅出现在了屏幕上。

原来那是一个蛋，现在它终于孵化出了电子QQ宠物。

那企鹅在屏幕上一跳一跳的，显得十分可爱。我该干点什么呢?喂它吃的还是做点别的?

我从来没有玩过电子宠物，万一给女友喂挂了的话，估计她会找我发飙。

我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电子宠物孵化出来了，然后问她我现在该干点什么。

不一会儿，女友的短信回了过来：“这么晚了才孵化出来，现在是它关灯睡觉的时间，你什么都不用做。现在那只小狐狸是什么形象啊?”

狐狸?!女朋友养的是只狐狸!

但是屏幕上为什么会是一只企鹅呢?

4(大袖遮天)

不管怎么说，狐狸变成企鹅，这不是我的责任。我回短信说明了这情况后，女友回了句“由它去吧”，就再没理我了。我瞧了瞧屏幕上的小企鹅，笨拙地操作了几下，找到了“睡觉”的按钮，连忙按了下去。照理说，我按了这个按钮后，小企鹅就该扑通一声倒下，然而它丝毫没有倒下的意思，反而精神百倍地在屏幕上溜达来去。

“坏了吧?”我嘀咕一声，又用力按了按“睡觉”的按钮。

小企鹅还是没有睡觉的意思，倒是我自己睡意上来了，打了个呵欠，把电子宠物的电源关上，我倒在了床上。

躺下没多久，我感觉有人推了我一把。

我睡意朦胧地翻了个身。

那人又在我背后推了一把，宽大的手掌热乎乎地印在我的背心上。

“谁啊?”我转头问。

没有人回答，室内一片漆黑。我疑惑地凝视着黑暗中的某个地方，仿佛听到了呼吸的声音。我凝神细听，那呼吸声越发明显。

接着我听到了脚步声。

有人正在隔壁房间里走动着，砰砰地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我的心狂跳起来。

这是我一个人租的两室一厅的房子，隔壁的房间空着没人住，怎么会有人的脚步声?

难道是贼?

想到这里，我胡乱在桌上摸了把裁纸刀，将刀尖推出来，慢慢下了床，光着脚，蹑手蹑脚地走出睡房。

那脚步声依旧在沉重地来回走动。

我走到了客厅。

隔壁房间里传来有人跳绳的声音。

我走到隔壁房间门口，手放在门的把手上。

隔壁房间里传来跑步的声音。

我猛地把门推开，同时按下墙上的电灯按钮，雪亮的灯光将室内照得通明透亮。

房间里空荡荡的，白天是什么样，它现在就还是什么样，一个人也没有。我疑惑地在室内走了一圈，检查了一下窗户——窗户都锁得好好的，客厅里的门也关得很好。

难道是我听错了?

我满腹狐疑，在房间里呆呆地站了一阵，把灯关上，回房睡觉去了。

才睡下没多久，厨房里又传来了响动。

先是人的走动声，接着是冰箱门打开的声音，之后便是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这回我没半点犹豫，迅速下地，飞快地赶到厨房，冲开门，打开灯——厨房里干干净净，一个人也没有，一点食物渣子也没有。

我只能告诉自己这是在做梦。

这一夜始终不曾安静过，一会儿是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洗澡声，一会儿客厅里又传来电视机的声音，我每次起床检查，却又什么都没发现。起初我很紧张，到后来就只剩下浓重的睡意了，再后来，不管房间里出现了什么声音，我也不再理会，只管睡我的觉。

有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快点长，快点长!”分不清是男是女，吵了半天我没理它，它越发来劲，左边耳朵吵完又吵右边耳朵，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吼了一声：“吵死了!”

这下还真有效果，它再没吱声了，

5(大袖遮天)

我忽然想到昨天狐狸和狗头的对话，那场对话似乎是狗头的自言自语，然而从狗头说话的内容来看，又分明是在回答另一个人的问话。这么看来，莫非……我赶紧调出自己的QQ(那是一只企鹅)的聊天记录。拉出来一看，里面多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可以肯定，昨天我并没有修改任何东西。我看完这些话，心跳越发加速——把它们和昨天狗头的对话联系起来，正好是～段完整的对话

企鹅：

我已经到了。

狗头：

嗯，知道。

企鹅：

他还是看不见我。

狗头：

当然，他还不知道。

企鹅：

你看见我了?

狗头：

没错，你就在他身后。

企鹅：

要不我让他上线?

狗头：

不，你别告诉他。

狗头：

你的头呢?

企鹅：

程序错误，必须装个补丁缝合。

狗头：

缝合?你的内脏怎么办?

企鹅：

重新编个程序算了。

狗头：

那好吧，你呆着别动，他可能会照镜子。

企鹅：

他迟早会发现的。

狗头：

你别乱来。

企鹅：

逗逗他。

狗头：

说了要你别乱来。

企鹅：

你也来玩?

狗头：

算了，我不管你了，随便你吧。

这番对话看得我眼睛发直，我费了半天劲才勉强理清其中的关系。但一想明白，我便感到汗毛倒竖——这么说，昨天有只企鹅一直在我身后站着?但是程序又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想到昨天晚上，我打了个寒噤。

我再次看了看聊天记录，捕捉到其中一个词——镜子。

镜子意味着什么呢?

我朝镜子看过去。

不知为何，我感觉脖子有点僵硬，镜子明明就在右边，我却始终无法转过头去。最后，我站起身来，把窗帘拉开，阳光流了满屋，室内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我心中稍定，这才站到镜子前，把室内看了个够。

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正在此时，狗头又上线了。我的心狂跳起来。

狗头滴滴地跳动着。

“你来了?”狗头微笑着。

我自己的QQ和狐狸的QQ都隐身在线，我让它们都保持沉默。

“怎么没精神?”狗头大喊道。

我不知如何作答，鬼使神差地，我让自己的QQ和狐狸的Q0都上线了。

“你怎么现身了?”狗头问。

我不说话。

过了一会，他又说：“别让他看镜子!”

他这么一说，我立即把头朝镜子转过去。

镜子里出现了一只企鹅，我却不见了……

6(快刀)

大!

我一定是疯了。记得有个朋友对我说过：“你一天到晚都坐在电脑跟前，总有一天会得电脑综合征的。”

我一定是得了电脑综合征了，以致于出现了幻觉。不行，我得出去走走，运动运动!

我转过头去，连QQ都没有关，就直接关了机器，披上外套，走出了家门。

就在我下了楼，准备走出楼道口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假如，我真的变成了一只企鹅，走到街上去，人们会不会把我捉进动物园?

最主要的是，我们这个城市的动物园我去过无数次，那里没有任何可以供企鹅生活的冰房，我要进去被热死了怎

么办?

我犹豫着把已经跨出楼道口的一只脚收了回来，定了定神。到底是出去还是回去7这个问题开始困扰着我。

我在楼道口反复转悠，来回踱步。汗水渐渐地从我额头上渗了出来，我感到全身上下越来越热……

现在可不是夏天，我怎么会那么热呢?难道……

难道我真的变成了一只企鹅，才会如此怕热?

我的心里越来越怕，我终于决定回家，把这事儿搞清楚了再说。

我飞快地往楼上跑去，当我跑到二楼拐角处时，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收势不住，一头撞了上去。

我被撞得倒退一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惊慌地抬起头，望着撞倒我的那个人。是住在我对门的一个小伙子，他也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他看我的是什么眼神?那眼神里，满是奇怪和诧异。从他的表情里，我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确实变成了一只企鹅。

我无法形容自己心里的恐惧感觉，只能尽量地往楼梯的角落里缩着身子。可是不管我怎么躲藏，那个小伙子还是一步一步地走近了我……

“你没摔坏吧，这么匆匆忙忙地跑什么呀!”那小伙子抓住我的一只手，一把把我拉起来问道。

他关切的语气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没有人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一只企鹅说话的。在他的眼里，我依旧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悬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下了。

“我没事，谢谢你啊!”我的脸上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边说边转身下楼。

这一跤摔得真值，起码让我证实了一点——我在镜子中看到自己变成企鹅根本就是幻觉。

既然我不是企鹅，我还怕什么，我当然什么都不怕，我大摇大摆跨着楼梯。

“你不是上楼吗?怎么又往下走?”刚走出楼道口，来到街上，那小伙子就追了上来，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头。

“我突然想起要买点东西，所以又下来了。”我回头望着他，微笑着说。

他的嘴角突然牵动了一下，也露出一个笑脸。

这时，我脸上的笑容却蓦地僵住了!

我直勾勾地望着他的眼睛，在他黑色的瞳仁里，映出了我的形象……

7(大袖遮天)

如果我在他眼里看到的是我自己，那正常。

如果我看到的是一只企鹅，那不正常，但我有心理准备。

但我在他眼里看到的，既不是我，也不是企鹅，那张脸和眼前的小伙子一模一样，对面那人微笑，瞳孔里的人也微笑：对面的人疑惑地皱起眉头，瞳孔里的人也皱起了眉头……

我呆呆地看着他，脊背上渗出了冷汗。

“你怎么了?”小伙子疑惑地伸手来扶我。

瞳孔里的人疑惑地伸手来扶我。

我大叫一声闪开了那只手，但有些什么东西，羽毛一般从我脸上拂过——我一定是疯了。我亲眼看见，小伙子瞳孔中的那个小伙子，微微侧过身子，朝我探出一只手，那手只有蚂蚁的触角那么大，它轻轻地从我脸上拂了过去。

我手忙脚乱地朝那触角般细小的手挥舞了一下。

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我的挥舞，没有直接触到那只小手，但我看到，或者说我感觉到，我碰到了瞳孔里那个人的头。

那蚂蚁头颅般大小的头颅，忽然就从瞳孔中人的身体上掉了下来，仿佛一粒细小的黑豆，直接落到地上。我伸手去接，没有接住，它就在地上滚了滚，混合在一堆垃圾中，找不到了。

我头晕目眩，弯腰在地上寻找着。

“你在找什么?”小伙子问。

“头。”我机械地说。

“什么?”小伙子没听明白，朝我弯下腰来。

在他弯腰的一刹那，我产生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弯了下来。

他弯腰超过45度的时候，头在脖子上晃了晃。他再朝前稍微倾一点时，这个疑惑地微笑着的头颅，就直接从他身上掉了下来。温热的头砸在我的脚下，脚尖仿佛被砸瘪了。然而我却感觉不到疼痛，载只是呆呆地盯着那头颅，它落在地上，仍旧对我微笑着，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

我又盯着那失去头的身体，仿佛为了便于让我观看，它朝我走近两步，将空荡荡的颈部伸了过来。这管道般的颈部，直通向他的胸腔，我朝里面望去，望见一个红通通的中空的腔室，没有心脏，没有肺，再往下，腹腔之内，没有肝，没有胃……什么也没有，他的头和内脏都不见了。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是不是该尖叫?那似乎是女人的行为。但，此情此情，除了尖叫，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正在此时，我又听到了滴滴的声音。

8(快刀)

眼前那个没了脑袋，没了内脏的怪物让我害怕。但那夹杂在我的尖叫声中的“滴滴”声更让我害怕。那“滴滴”声是那样执着、那样清晰，我的噩梦也正是开始于这样的“滴滴”声中。

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恨起腾讯公司来，假如没有QQ，我就不会有盗号的爱好，假如我不盗号，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恐怖事件，这结论很明显。

我呆立在原地，一边尖叫，脑子一边快速地转动着，《她死在QQ上》、《QQ怪谈》，《午夜凶Q》，一部又一部和QQ有关的恐怖作品慢慢浮出水面，清晰地映入我的脑海之中。

没事看什么恐怖小说，看点言情多好，喜欢看恐怖就遭遇恐怖事件，喜欢看言情说不定可以遭遇一场爱情。这是我得出的第二个结论。

“你看我像什么?”在我走神儿的当口，小伙子竟然已经捡回了头，双手端着放在颈上。

“你到底是谁?是狐狸还是狗头?”我望着他，问出了一句话。

“我不是狐狸，也不是狗头，你说我是谁?”小伙子一边回答我，一边使劲地旋着他的头，那动作让我觉得他是在把一颗螺帽旋到螺杆上去。

“那你就是企鹅!”我脱口而出，而且马上就后悔了，他如果是企鹅的话，我呢?我又是谁?

“我如果是企鹅的话，你呢，你又是谁?”小伙子果然这样问道。

“不!你不是企鹅，我才是企鹅!”我大声朝着小伙子吼道。

“哈哈哈哈，我终于等到你自己说出这句话了。”小伙子发出了一阵狡黠的笑声，那笑声，尖尖利利的，像是——狐狸的叫声。

不可思议的事就在我眼前发生了，那小伙子趴到了地上。

我想，他是要变回狐狸的身体吧。

奇怪的是，他的身体并没有发生变化，他仅仅就是趴到了地上而已。

这时的我，心情十分微妙，仿佛恐惧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消退，我唯一关心的，是那个小伙子的死活。

我走上前去。伸出手想要摸摸他，但我的手刚伸出去，又马上缩了回来。

因为，我并没有看见自己的手，我只看见一节短短的，长着黑色羽毛的肢体。

我刚才说了什么?

“我才是企鹅!”难道他们要的就是我自己亲口说出这句话吗?难道我一旦亲口说了出来，就真的变成企鹅了吗?

这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我的臆想呢?如果是真的，那他们是谁?为什么会闯入我的生活中，又为什么会具有这样恐怖的力量?

“啊——”我仰头向天，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一片白色的雪花从天而降，晃晃悠悠地飘进了我的嘴里……老天!竟然开始下起了雪!

9尾声1(大袖遮天)

冰凉的雪落到我的脸上，让我抖了一抖，头脑里仿佛有道闪电飞过——这小伙子像谁?

这小伙子的脸，像谁?

我猛地回忆，觉得无比熟悉。

小伙子的脸……他的瞳孔里本来应该是我的脸……我的脸应该是什么样?

我的脸?

我恍然大悟——这小伙子的脸看起来如此熟悉，因为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他的脸就是我的脸!

我怎么竟然忘记自己的模样了?

我心头无比惊恐。

而更让我惊恐的是，那小伙子的身体在雪地上卧着，渐渐淡去。

而我，已经变成了一只彻底的企鹅。

滴滴。

滴滴。

QQ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回忆起发生的一切，亦真亦幻——狐狸，狗头，企鹅，它们都只是QQ的头像，为什么能跑到现实的世界里来?

滴滴。滴滴。

我忍不住跳了两跳。

为什么那小伙子会变成我，而我却变成了企鹅，

为什么我听到这滴滴的声音，就会忍不住要跳起来?

滴滴。滴滴。

我又跳了跳。

我在电脑的屏幕上跳动着，背后是飘雪的桌面背景。

你还在屏幕那边和我聊天吗?你通过视频看见这个和你聊天的小伙子了吗?你以为他真的是原来那个小伙子吗?

你一天有多少时间在QQ上?

究竟QQ上的你是真实的你，还是现实中的你是真实的你?

我曾经那么痴迷于QQ的世界，但当我真的变成了0Q头像时，我又忍不住羡慕现实的生活——也许坐在电脑前的那个小伙子也如此，当他真的获得人的身份时，或许也还是想回到网络中来吧7虚虚实实，我们互相羡慕，也许有一天，我们又会互相转化。

你呢?你什么时候和你的QQ进行转换呢?

尾声2(快刀)

“失败了!我宣布，他已经脑死亡。”

南极科考队的临时手术室里，医生从手术台前离开，凄然地说道。

队长上前拍了拍医生的肩头，“谢谢!你已经尽力了。”

当苏川被发现时，半边头埋在雪地里，已经失去了知觉，奇怪的是，他还有微弱的呼吸。

队友们把他抬回营地后，医生马上给他做了全身检查。结论是，他的半边大脑被完全冻坏，死亡对他而言，已是近在咫尺的事。

“换脑，暂时维持住他的生命!”这是队长在和医生商量后做出的决定。

虽然在国内，换脑手术早在2012年就有了成功的先例，但在南极这样的环境和医疗条件下，做这样的手术，是异常冒险。

更主要的是，科考队里没有人的脑源!

正在他们为脑源发愁时，一只倒霉的企鹅闯进了他们的视线中……

换脑手术出乎意外地成功了，在给苏川换上企鹅脑子后，他居然很快醒了过来。醒过来的苏川，第一件事就是让队长把他的笔记本电脑拿到病床上。

电脑拿来后，他从贴身的衣兜里摸出两个智能电子宠物，把它们连上电脑，并让它们也同时登陆上了0Q，开始聊天。

队长悄悄看了看，他养的两只智能电子宠物是一只悬疑狐和一只恐怖狗。苏川既然已经会玩了，大概没什么大碍了吧，队长当时是这样想的。

仅仅一个小时后，队长又去看苏川，和他撞了个满怀。也许就是这一撞坏了事，苏川像疯了似的跑进雪地里站着。当队长跟上去后，他就木立在队长面前，表情急剧变换，之后发出一阵尖叫。

当医生听到尖叫赶来后，和队长一起把苏川扶回了病房。在随后的检查中，确认了苏川脑死亡。

送走了苏川，队长拿起他遗留在病床上的笔记本电脑。

“滴滴，滴滴……”

编辑赵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