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抗术语

詹妮弗·Ｃ·波克夏

因听到慈善机构发表的遍布“capacity(资格)”、 “sustainability(持续性)”、“objectives(目标倾向)” 等标志性术语演讲愤然离场而为众人所熟知的国际慈善理事会公共关系主管克莉丝汀·布莱格尔认为,她是“与非营利组织滥用术语相抗争”运动的坚定支持者。

过去二十年的慈善从业经历中,布莱格尔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以抵抗“就业障碍(barriers to employment)”这句术语。

在加入马里兰州慈善理事会总部之前,作为一名电视新闻的制作人,布莱格尔女士在华盛顿工作长达十年之久。她说:“慈善组织可以帮助那些渴望工作的人找到工作。我们所帮助的群体可能是底层大众,可能是残疾人士,也可能是那些接受社会福利救济、缺乏知识和工作技巧的人。”

无论什么人在什么地方使用“就业障碍”这个术语来描述上述情况都将成为布莱格尔抗争的对象。

她说:“‘就业障碍作为一个术语是可以讲得通的,但对于那些真正有工作障碍的人来说是很难理解的,因为他们的的确确感受到了找工作的艰辛。”

如今,每当布莱格尔与慈善理事会的会员们一同工作时,她都会鼓励他们尽可能用最简单易懂的语言去传递慈善的使命。

作为纽约布鲁克林区一家非营利组织客户经理人的托尼·普罗西奥(Tony Proscio)说:“基金会利用各种通讯手段以展示其公共角色,吸引大众眼球。殊不知,对他们而言最起码应做到沟通顺畅,减少误解。”

普罗西奥曾用大量篇幅评论过慈善术语过度使用的问题,他告诫慈善组织:过分应用高级、华丽的语言会产生太多杂乱不实的报道,这对基金会及慈善组织来说是一种致命的伤害。它将阻碍慈善组织与潜在捐助人群的进一步交流。

普罗西奥说:“慈善组织的术语问题——只有在机构会议室才具实用性和意义性,对于普通大众来说只不过是海市蜃楼。”

今年3月就任匹兹堡基金会领导人的格兰特·奥利芬特(Grant Oliphant),其众多任务之一就是在机构中推行简单直白的说话方式。

他提到:“我们是社区基金会,这意味着我们有义务去介绍社区现状如何,社区应该是何种面貌,社区及居民所面临的挑战是什么。那么,我们首先要做的便是让人们了解并认知自己的社区。”

但不久奥利芬特便认识到,在匹兹堡基金会进行术语抗争非常艰难。一个典型的例子便是:机构制定了“减少健康成果方面差异性”的目标,其只不过是关乎该如何应对匹兹堡地区黑人患病和死亡比率远高于白人这一现象的问题。奥利芬特说:“这本是一个真实且具有重要意义的社会问题,不需要夸大其词,只需真实描述就可以了。但在某些要点上却被标上奇异的标签,最终使这个问题变得模糊而不易理解,以至于人们根本不知道你到底要表达什么。”

杰拉德·布罗德(Gerard Braud)曾经是电视台记者。在路易斯安那他从事新闻报道长达15年,如今在新奥尔良做通信顾问。他说:“这些模糊用语的产生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他们不愿伤害那些自己试图去帮助的人的感情,故而创造了许多难以理解的新词。”

提供食物、住房及工作培训是慈善团体的本职所在。然而,在实际生活中,对这些慈善团体来说如不采用那些复杂的术语,似乎很难解释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当他与客户谈话时,他往往第一个要问的问题便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而通常第二个问题还是:“那这句又是什么意思?”

当某个慈善组织的领导者被问及其组织是做什么的时候,通常他的回答是“为提升女性生活质量提供康复服务”。而通常这种回答只有在主席解答了一系列由此引发的相关疑问后,布罗德才能明白他所领导的慈善组织主要的目标是帮助女囚学习,达到高中同等教育水平并摆脱药物束缚等等。

布罗德敦促慈善组织摒弃对行业术语的滥用行为,无论什么情况都应采用简单易懂的词语。

布罗德说:“他们用术语与我交流,可能意味着他比我优秀,比我聪慧,他来自某个领域,而我不是。”然而,可悲的是,这些在本质上与语言的多样性、婉约性及正确性相违背的术语的滥用,会在不经意间遭到排斥。

许多流行术语正被大量应用于慈善演说中,而且很多受追捧的术语正从工程、财经甚至军事等领域向慈善领域过渡。

普罗西奥说:“所有将精准程度视为重要价值的行业或领域,都是术语产生的主要源头。然而,这些拥有非常精准意义的术语一旦被置于非营利组织环境中,可能会适得其反。”

普罗西奥讲到他最近很喜欢的一个例子:术语——“情境感知(situational awareness)”是军事人员常用于对周边所发生情况进行描述的术语。从字面意义上看,这个术语也可以被用来描述人,比如他能够确切知道办公室的咖啡壶在哪儿。普罗西奥说:“如果你能够察觉到周边发生的情况,那么你就具有了这种‘情境感知的能力。”

即使是慈善机构中始终对滥用术语保持警惕的人,也发现很难从自己的语言中彻底清除这些没意义的术语。虽然一些术语也能用一些更简单易懂的词语替代,例如“度量”就可以用“measurements”替代“metrics”,但其他词语的替代词就不见得这么显而易见了。

旧金山一家专门服务于非营利性机构的战略咨询公司——研究与设计计划公司(Blueprint Research & Design)总裁露西·伯恩霍尔茨(Lucy Bernholz)说,她的公司鼓励员工们留意自己遇到的潜在的流行术语,并把它们记在纸上后挂到墙上。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让他们远离术语,而是让他们关注即将凸现的趋势。术语也可以是种未命名的趋势,对它们保持关注也能寻找到好的设计理念。

伯恩霍尔茨因为“深度的馈赠”这一慈善捐助趋势命名而获得好评。她说:“这种行为已成为很普遍的现象,但是它一直没有名称。”伯恩霍尔茨自身也收集了很多流行术语,并将其添加到了自己的博客——“慈善2173”(Philanthropy 2173)中。

眼下,她和她的同事们正在寻找和识别下一个较大的热点术语,一个最可能的备选词便是“调查外包组织(outsourced due diligence)”。它指的是目前正在日趋成长、并通过调查分析去证明慈善组织确切发表了什么、做了什么的机构。

伯恩霍尔茨又说道:“我最近听到最多的是‘慈善突破(breakthrough philanthropy)这一术语,但至今尚未知晓其确切含义。”

链接:一些非营利组织关键术语的含义

ask:指的是对资金的需求及需求程度。

Bandwidth:是指个人或机构执行多项任务的能力。

capacity:是指生产、执行、部署的能力及娴熟度。

Lift up:是指帮助、激励个人或机构的行为。

Onboard:描述的是为一个项目或一项事业建立长久支持的行为。

Silos:用来描述非营利机构各部门间的沟通屏障。

Situational awareness:指的是对环境的感觉或感知。

Stakeholders:是指能够影响机构举措的人。

Transparency:指活动沟通及项目运作的公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