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老龄化，缓慢燃烧的导火线

英国《经济学家》

富裕国家的人口在迅速老化,而贫困国家的人口几十年后也会开始老化。这是一种缓慢而持续的发展过程,它将带来巨大的经济、社会和政治影响。大约到2020年,老龄化将成为常见的现象。没有国家能逃脱老龄化。

成本巨大

暂时别想深度衰退、数万亿美元的救助计划和不断上升的失业率了,还是考虑一下缓慢增长与低生产率、不断上涨的公共开支和劳动力短缺的前景吧。这些就是人口老龄化的问题,如果它们听起来还不够紧迫,那么不妨再想想。当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 F)本月早些时候计算最近金融危机的影响时,它发现有关成本是巨大的:2008-2009年度,20个发达国家集团的财政收支占GDP的比重可能会下降8个百分点。但是IMF说,长远来看,同衰老相关的开支将超过这些成本。它预计从现在到2050年,“对发达国家来说,金融危机的财政负担将会是老龄化相关成本的大约10%”。

富裕国家的人口在迅速老化,而贫困国家的人口仅仅几十年后也会开始老化。最近,联合国每两年一次进行的人口预测说,所有国家人口的中位数年龄将从现在的29岁上升到2050年的38岁。目前世界的69亿人中超过60岁的不到11%。根据联合国的预测,到2050年,60岁以上人口所占份额将上升到22%(那时世界总人口将逾90亿),而在发达国家,60岁以上人口将占到33%。换句话说,在富裕国家,每3个人中就有1个人领取养老金,而每10个人中就有1人年龄超过80岁。

这是一种缓慢而持续的发展过程,它将带来巨大的经济、社会和政治影响。只有少数几个已经出现老龄化问题的国家开始注意有关的效应。但是劳动力大军现在就已经开始收缩,领取养老金的人也开始增加了。大约到2020年,老龄化将成为常见的现象。没有国家能逃脱老龄化。

老龄化的原因

什么使世界变得更衰老?对今后数十年,存在着两个长期原因和一个暂时因素。第一个重要原因是世界各地的人现在比过去更长寿了。这股趋势开始于工业革命,并一直在缓慢加速。1900年世界人口的平均预期寿命仅为大约30岁,在富裕国家,人均预期寿命不到50岁。现在有关数字分别为67岁和78岁,而且还在上升。在谈及即将到来的老龄化危机时,当然也有一些令人欣慰的东西——因为今天的老年人似乎能在较长时间里保持健康和活力。

社会老化第二个、也是更大的原因是,各地的人们拥有的孩子越来越少,因此较年轻的群体太小而无法抵消老年人数量增多造成的影响。这一趋势出现在长寿趋势之后,首先在发达国家,然后在贫困国家出现。在上世纪70年代早期,世界各地的女性仍然平均每人生育4.3个孩子。目前全球女性平均每人生育子女2.6个,而在富国仅有1.6个。据联合国预测,到2050年,全球女性平均每人生育子女数量将下降到2个。因此,到本世纪中期,世界人口将开始保持稳定不变。一些发达国家的人口已经开始缩小。这种情况将把世界引向一个不同的前景。

暂时的因素放大了低生育率和长寿的效应。它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在大部分富裕国家出现的“婴儿潮”。各地“婴儿潮”到来的时间略有不同,但是在美国(该效应最强的地方),它从1945年以来持续了大约20年。在这一时期,有将近8000万美国人降生。他们中的首批现在已经达到退休年龄。在今后20年,这些生育高峰期出生的人将扩大养老金领取者的队伍,并将导致富裕国家的劳动人口迅速减少。

平均水平总是会掩盖各地区可观的多样性。在亚洲的富裕地区,日本、韩国和中国台湾的人口已经老化,并将变得更加衰老。欧洲则有着不同的情况:例如目前在德国、意大利和西班牙,由于家庭规模较小,人口老化的速度也较快,而法国、英国和大部分的北欧国家拥有孩子数量较多,因而人口较年轻。在东欧及俄罗斯,生育率低且预期寿命也短。由于生育率的反弹和移民较多,美国到本世纪中期将依然相当年轻。

不过大部分的发展中国家还不必担心老龄化问题。尽管生育率下降,这些国家的人口将在今后数十年中保持年轻(即使艾滋病已经杀死了很多活跃的成年人)。但是从长远来看,富裕国家的那些因素:较低生育水平和较长寿命,将使贫困国家也发生老化。甚至在那发生之前,这些国家的老年人的绝对数量将以令人吃惊的速度增加。它们已经拥有4.9亿60岁以上人口,而到2050年,60岁以上人口将是目前的3倍多。由于贫困国家没有多少国家资助的福利体系,这些老年人的养老问题将更加突出。

发展中国家中唯有中国已经在迅速老化。这主要因为过去30年中,它严格限制了人口的增长。这些限制并不等同于“独生子女政策”,但是该政策在稳定人口数量方面效率很高。中国人口将在2030年达到峰值14.6亿,然后温和下降。尽管中国在最近几年取得了巨大的经济增长,但是它仍然不能算富裕,因此它在解决迅速老化带来的成本问题上会有麻烦。

工作人口将减少

宏观经济理论说明,人口老化的经济体的增长可能会比人口较年轻的经济体增长缓慢。随着更多人退休,而取代他们的年轻人较少,劳动力大军将缩小,因此除非生产率迅速提高,否则产出的增长将会下降。而由于剩下的工人将会变得较老,他们的生产力实际上可能会下降。

在大部分的富裕国家,今后几十年中工作人口同退休人口之间的比率将会急剧降低。例如,日本目前工作人口同退休者比率大约为3比1,而到2050年,这个比率将减半。的确,需要养育的年轻人减少了,但是孩子的花销比老年人少,因此整体的负担将比现在大得多。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估计,同以前30年相比,今后30年其成员国中衰老造成的劳动力减少可能会使经济增长减少三分之一。

老龄化也将影响金融市场。根据佛朗哥·莫迪利亚尼和理查德·布伦伯格在上世纪50年代早期提出的储蓄的生命周期理论,人们在一生中试图平衡他们的消费,他们在年轻和老年时期花销较多,而在中年时期储蓄较多。因此,当人口老化,经济体整体的储蓄将会耗尽,资产则会被廉价出售。这让人担心,由于每个人都同时抛售,会出现“资产崩溃”。但是,大量的学术研究迄今没有找到相关的证据。例如美国的老年人的确比他们中年时期储蓄得少,但是作为一个群体,他们的储蓄并没有少很多。

麻省理工学院经济学教授詹姆斯·波特巴说,美国有着3种退休家庭。最不宽裕的家庭可能占总数的四分之一,即使他们的储蓄很少,但他们会凭借社会保障和医疗计划维持同以前生活标准相近的生活水平。最富裕的10%-15%拥有大量资产,并可能不需要消耗它们。位于中间的大多数人退休后将依靠他们自己通常不甚充裕的储蓄生活。

对公共财政来说,老龄化的人口是一个极为棘手的问题。在养老金构成退休收入很大部分的国家,养老金或者会吞噬很大份额的预算,或者它们将变得远不如以前慷慨,而这将遭遇政治上的抵制(老年人比年轻人更可能参加投票)。随着病人愈加衰老,医疗方面的开支可能会增加得更快。由于80岁以上人口大幅增加,将需要大量金钱以便为他们提供长期医疗。

现在我们能做些什么?IMF说:“(金融)危机的财政影响提高了津贴改革的紧迫性。”富裕国家的人民不能再期望养老金更加慷慨及医疗保障更加包罗万象。由于他们现在活得更久并且大部分人健康状况良好,他们将不得不接受这一现实,即必须工作更长时间,而养老金变得较少。

经济衰退会使改革的进程变得更容易或更难吗?如果人们感到变得更穷了,他们可能认为政府应该为他们做更多工作。然而,一些人说,如果每件事都已经陷入剧变状态,变革就比较容易进行了。他们引用奥巴马政府目前经常使用的说法:“永远不要浪费危机的大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