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
2009-10-30
猎男记 |木子美
性爱罗生门
“从你的角度说说对这次做爱的看法吧,一直都是我在描述别人,我想知道对方的感受。”我开诚布公地对一夜情伙伴说。因为我看到他描写与其他女性的一夜过程,视觉相当有意思。他略带腼腆,支吾着:“你不是说做到一半就不想做了吗?”我说,那是我的版本,现在想听你的投诉建议。
怂恿之下,他终于滔滔开言:“你技术上没有问题,但感觉你有点神经质。”“恩,怎么说?”“你的眼神凶狠,表情狰狞。”这是开灯做爱的坏处,加上没有对镜练习,一时忘了要微笑服务。又细细回想,到底在哪个环节在哪种状态下目露凶光了呢?女下位时,几乎是习惯性闭眼的,我想起来了,是他要求女上位时,我不耐烦地配合,然后睁大眼审视他,当时他说,你表情有点怪。于是我申辩:“爱是肯定没有的,但凶狠不是我的本意,我估计是有些烦躁吧,因为做大半天都没高潮。”他又进一步提出看法:“没有高潮是因为你不投入,你不缺做,你缺的是爱,你做爱是为了寻找现实中不能得到的东西,甚至性对你来说是肮脏的。”此言刚落,陪审团里立刻有人喝彩:“XX,我开始崇拜你了。”
局面显得对我不利,对方貌似有很站得住脚的道理。就像电影《破事儿》里的段落,一对性生活不和谐的夫妻分别向心理医生自我分析,男的不射精怪女的少激情,女的没高潮怪男的没情调,谁都不承认是自己的原因。那么我该如何继续申辩呢?男欢女爱的生理和心理本来就有天然差异。多年前,我写完性爱回忆的女版,让对方写男版时,也惊讶发现,他完全无法揣摩女性感受,写成了日本AV文字版,就是男人很凶猛,女人很满足。而今据说豆瓣某些隐秘小组,也流行这类同人文字游戏了。
我又回到技术论:“不是缺爱,是双方不默契,比如我坚持要戴套做爱的,你是一戴套就软的,比如我看见你弹钢琴的手指时,以为很灵巧,结果指头太尖又骨感,让人不舒服。在漫漫长夜里,我最矛盾的是,做又没高潮,不做又有欲望。”对方反驳:“还是你的期望值太高,你预设了太多条件而无法实现。”
但是,以唯心论批判我的唯物论,到底有些牵强。当男人有技术和硬件问题时,便抛出女人无爱不高潮理论,是掩盖事实的通常做法。认知偏差,有时也是取证不科学造成的,比如对应回他描写的一夜情段落,他以为自己的器官对多数女性来说是偏大的,我当下就纠正:你只是中国平均水平。
各执一词的辩论,最后没有审判结果。不过我很感谢对方辩友指出的问题,也许在某些时候,表情陶醉,假装呻吟和高潮也是需要的。否则罗生门起来,做爱也不艺术了。
房中述|刘原
婚姻经济学
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可以令无数家庭瞬间崩塌、令无数男人面临妻离子散?按以往的经验,大略是战争、地震、饥荒之类乱世,当然,在太平盛世下,一沓艳照也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吓人的是,最近复旦一位教授指出,物业税的开征将使得无数人妻离子散。
这位教授的理论是,一旦开征物业税,定将有许多人为了避税而假离婚,这样可以合法地拥有更多免税的房屋。
我丝毫不怀疑这个观点。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匪夷所思的年代,百姓总有许多匪夷所思的招数对付各种局面。别说物业税,就是以前的福利分房,也有不少假离婚的事情:夫妻离婚,各执房产证一本相看笑眼,白天陌路,晚上继续钻一个被窝,领导也没辙,人家有通奸的自由。
有假离婚必有假结婚。许多年前,就曾经有一个女子企图和我假结婚,因为她的单位要分新房,已婚者方有资格。我没有那么古道热肠,肯去为别人搞一套房子而无端把自己搞成已婚男,遂以富贵不能淫的姿态高调拒绝。
世间婚姻,往往蕴涵着极深的经济学。某地要搬迁居民到远郊,按人头补贴,有一75岁老太太找了个80岁农村老头假结婚,净赚几万。比假结婚更决绝的是不结婚,深圳的许多城中村,村民有丰厚分红,但外嫁女不得享受,于是村里骤然多了一批拒绝花轿的老姑娘,野渡无人舟自横,蓬门休想为君开。我时常对这个世道充满迷茫,有些女子用繁忙的阴道换取财富,有些女子却以阴道之荒芜跻身小康,不知哪条道才是人间的沧桑正道。
在中国式婚姻里,经济杠杆从来就是基点。旧时的老财主,因为财富的缘故,可以占据更多的性资源。在许多朝代里,女人其实就是商品,所以赌徒输钱时往往押上老婆。因此,可以令你妻离子散的东西,还有麻将和老虎机。
前些天,我回当年工作的水电站,听闻许多同事都已经守了活寡——为了多挣些钱,他们抛下妻儿,独自去了待遇更好的其他电站。距离近的,尚可做周末夫妻;距离稍远的大概每月团圆一次,每次几天,跟那什么一样,做丈夫的像房奴一般交月供;而天各一方的,一年也见不了几次,我无法想象他们如何过夫妻生活,好在现在有电脑,可以买个摄像头,千里之外神交。
我很郑重地问过幼齿:倘若我为谋生独自去远方,你做何选择。幼齿说:我会哭哭啼啼提把菜刀,你到哪我就追杀到哪。拙荆不顾大局不识大体,是我迄今不能发财的主因。
物业税目前尚未列入刘公馆议题。一旦实施,不排除这种可能:税赋极高,不离婚不足以平息财务赤字。所以,若是情势危急,我也会向幼齿死谏此路。我会如是劝解她:我们做过朋友,做过情人,做过夫妻,倘若再彼此轧成一对姘头,我和你,在遥迢的此生,亦算是看足了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