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视”和“外视”中的“身体写作”
2009-09-29张晓红
张晓红
内容提要“身体写作”是当代中国女性作家常用的写作策略。在过去二十多年间,“身体写作”的形态发生了历史性嬗变,从文本反抗和性别政治演变成商业气息浓厚的“美女写作”。笔者认为,女性“身体写作”的发生、走红和变形,是具体社会文化语境的产物,与作者的性别立场有关,也与阅读期待和市场卖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经得起时间考验的“身体写作”往往具有内外两个维度,既包含丰富的性别视角和主体意识,又时刻与来自多种文化传统的其他文本和其他话语进行着严肃的对话和磋商。
女性身体是重要的文化意义场域。当代中国女性写作者认识到探寻女性身体意义的必要性,努力挣脱文化和历史强加在女性身体上的诸多预设。她们的写作反映了以下几个相互关联的问题:应该如何定义和重新定义女性气质?性别意识的基础何在?通过何种方式才能把女性经验转化为语言文字?在寻求答案的过程中,“身体写作”成为她们常用的写作策略,其题材多涉及身体、欲望和性等隐私,在价值取向上偏重自我定义和自我确认,在表达方式上倾向于自白。
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身体写作”可以说是对政治化女性身份的某种反动。这种“去政治化”的写作立场,迅速转变为对性别歧视和社会偏见的激烈批评,各种社会禁忌和陈旧的性别观念遭到修正和颠覆。而至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身体写作”的性别政治色彩淡化,逐渐与媒体和市场发生共谋关系,散发出浓厚的商业化气息,并借助商业运作机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身体写作”的形态发生了历史性嬗变,从文本反抗和性别政治演变成时尚的、商业化的“美女写作”。然而,从阅读角度来看,经得起时间考验的“身体写作”大多呈现出深邃的“内视”和宽广的“外视”两种视角,即向内透视女性生理和心理经验,向外观照历史文化语境以及前人的前文本。因此,笔者认为,只有依托具体的社会文化语境,结合普通读者的个性化品味和专业读者的阅读经验,才能对“身体写作”的文本质量作出有效的判断。
一、“身体写作”及其市场效应
1976年“文革”结束,性别意识也从“革命无性别”的政治幻觉中复苏。对于女性写作者而言,给女性身份“正名”具有历史性意义。林子的著名组诗《给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大概受到白朗宁夫人抒情十四行诗的影响,字里行间处处流露直抒胸臆的爱情表白。组诗一开篇,抒情主体“我”就宣称,但凡“羞涩和胆怯”的诗篇都不适合第三人称“他”。接下来,抒情主体通过一连串隐喻式表达,如“烈火”、“空气”、“云雾”、“阳光”、“水”、“翅膀”和“深渊”来表达对缺席的男主人公的深情。《给他》写于1958年,发表于1980年。它一经问世,便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诗人对爱情的渴求和表露,反映了“文革”后人们希望回归常态生活的心愿。凸现女性身体的诗句,与否认女性陛征的政治话语大唱反调。诗人希望重新恢复“去政治化”的女性身份,并采用相对传统的表达方式,抨击“革命无性别”的说法。今天看来,诗中的女性抒情主体未能摆脱“小女人”的局限性。“她”抛开自身的欲求,凡事顺从“他”的意愿,像仰望星辰一样敬慕高高在上的“他”。“常春藤”和“百合花”等意象沿袭了“以柔为美”的传统价值取向。尽管如此,林子对女性身体的描绘并非完全因循守旧,因为《给她》中的女性身体有感觉、有欲望、能言说,带有传统意义上的“坏女人”特征。
时至80年代中期,一批冲劲十足的新人抛弃林子式柔情万种的自我表达,采用更为激进、更加叛逆的言说方式来表达女性意识。她们奋起反击贬损和歪曲女性身体的传统做法,拒斥男性对女性身体带有偏见和歧视的描写,而是将女性身体作为探求另类诗学和女性意识的新途径。其性别化写作传达了“身体诗学”和“性别政治”的旨意。“身体诗学”含有两层深意:其一,女性身体为写作者探索特殊的性别经验以及另一种文学提供了一种可能的途径,其二,它成为女性写作者抵制男权话语和主流意识形态的场所。女性写作者诉诸身体,对固有的社会性别期待进行反思,对“女人味”、“女性气质”和“性别平等”等概念进行着重新界定。
中国古典文学对女性经验讳莫如深,镜射着传统的审美标准和伦理观。鉴于传统禁区具有内在破坏力,当代女性写作者挺身而人,从中开辟出僭越传统性别话语的阵地。传统上犯忌的主题,如裸体、月经、性交、堕胎和流产,大受青睐,私生活方面的题材堂而皇之地进入公共话语。她们悉心辨认前人涂抹在女性身体上的笔迹,用新颖大胆的语言书写着带有强烈性征的女性身体经验。与此同时,她们还重新思考着性爱与心理、男人与女人、诗歌权威与文学史之间纠缠不清的关系。例如,旅居瑞典和美国的上海诗人张真在《愿望之二》中写道:
我成为一场战争的俘虏
我的裸体被到处游街
插满黑色的羽毛和示斩的箭牌
在金子的囚车里
渴望海洋里那一滴最成的水《愿望之二》描写了以女性为中心的性爱感受和体验。诗人将做爱描写成男女之间的战争。欲望与恐惧、内疚、羞愧和耻辱之情交织在一起。自愿上战场的女性主体最终沦为战犯。抒情主体有可能被迫成为“阶下囚”,因为她在体能上不及其性伙伴,即“骑马的士兵”。她也很有可能被自身的欲望诱惑和俘获,主动放弃人身自由,甘当美丽的囚徒。上述两种解读都可以从“金子的囚车”这一意象中找到佐证。“金子”和“精子”的发音近似,让人联想到雄性力量、动作和活力。就连“镣铐”和“锁链”之类的刑具都让人产生性幻想,由此联想到变态、扭曲和疯狂的性生活体验。
在广阔的历史语境中,《愿望之二》所讲述的绝不仅仅是女性在两性关系中被奴役或自我奴役的故事。诗人对性生活的描述,读起来好似一篇战争宣言,向传统的女性贞操观宣战。裸体女人示众的场景,生动地再现了古今中外责罚“淫妇”的文本片断。在美国小说家霍桑的名著《红字》中,犯了通奸罪的赫丝特·普兰受到加尔文教派权力机构的惩罚,反映了清教教义残忍、禁欲和不人道的一面。古华的小说《芙蓉镇》描绘了相似的场景:“文革”期间,女主角胡玉音因与“右派”秦书田通奸而被红卫兵小将挂上写有“破鞋”字样的牌子与“黑五类”一起游街示众。而在张真的《愿望之二》中,抒情主体身陷囫囵,不仅因为她在性爱战争中落败,而且因为其性行为僭越了父权的清规戒律。她背叛传统伦理道德,故遭受最严厉的惩罚——死刑。
与此相类似,王安忆的“爱情三部曲”(《荒山之恋》、《小城之恋》、《锦绣谷之恋》)从透析性心理的角度出发探索着女性意识。一些政治事件被嵌入到小说叙事中,但作家并不以针砭时弊为目的。“爱情三部曲”的叙事集中体现了性诱惑、性欲、感情煎熬和精神痛苦的生理和感情经验,这在80年代中期不失为大胆之举。至20世纪90年代,陈染和林白沿着内省的方向走得更远,并掀起了一股“私语小说”的潮流。她们的作品笔触细腻,文风沉郁,通过表
现私密的主题,借助心理分析的手法和荒诞离奇的人物塑造来探索性别化自我的深度和复杂性。例如,陈染的小说《与往事干杯》讲述了一些个性十足的年轻人的经验和欲望。其生命形态完全不同于王蒙的著名小说《青春万岁》中所描述的那群充满集体主义思想、天真乐观的革命青年。仅仅出于塑造人物的需要,叙事的触角才会伸向历史和政治。女主人公内心的变化主导了叙述。对重大外部事件的叙述是克制和隐忍的。可以说,《与往事干杯》是一个关于荒唐欲望、不可能的完美爱情以及人性里深藏的暴戾的故事。在家庭背景、童年经历、同性恋倾向、教育背景、专业兴趣以及脆弱的身心等方面,均表现出女性叙述者兼女主人公鲜明而复杂的性别意识。
随后,在一批文坛“新新人类”的创作实践中,出现了内省视角向外转的趋势。卫慧、绵绵、九丹、安顿和春树等人被动或者主动地给自己贴上“另类作家”或者“美女作家”的标签。“美女作家”摆出“无可无不可”的后现代姿态,但对后现代主义的严肃一面不以为然。她们钟情于西方“垮掉一代”的生活方式,但回避严肃的社会话题,回避日常生活的复杂性,热衷于消费文化,沉迷于享乐主义的时尚生活,特别关注身体欲望的释放。她们的作品宣扬一种“另类”的生活方式,旋转着舞步,从酒吧到咖啡厅、从舞厅到购物城、从卧室到浴室,剥落传统披在隐私上的“遮羞布”,袒露私生活细节。通过文学变形,所描写的日常生活,给人的感觉好似一个购物城,眼花缭乱、目不暇给,但又不甚真切,由此把现实幻化为超现实。
“80后作家”春树大打“身体写作”的牌,在经验、感官和性别问题上摆出更加偏激的姿态。据说,春树曾挖苦卫慧和九丹(《乌鸦》的作者),说她们是用“硅胶般的身体”而不是用“真实的”身体来进行创作。春树的自传体小说《北京娃娃》火爆一时,取得巨大的商业成功,初版十二万册销售一空,电影导演们为小说的改编权而展开激烈的角逐。小说描述的人物包括一个十几岁的辍学女孩、一个摇滚乐朋克和一个性冒险者。这是对塞林格的《麦田守望者》的重写,但是缺少原作的思想深度及其对灵魂的叩问。Ⅸ北京娃娃》比卫慧的禁书《上海宝贝》更大胆、更极端、更暴力。上述“美女作家”往往按照消费大众的期待和心理,利用甚至玩弄现实,把女性身体打造成商标或者说时尚的标签,满足了年轻的都市读者群的消费欲望和接受水平。
二、跨文化互文性
20世纪80年代以降,跨文化文学交流欣欣向荣。求知若渴的中国读者在阅读外国文学作品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文学世界,那里人物万千、景象壮丽、情怀深沉、故事曲折、思想厚重。一些外国作家在当代中国备受追捧,其中包括波德莱尔、T·S艾略特、乔伊斯、卡夫卡、马尔克斯、博尔赫斯和昆德拉,等等。中国文坛在经历长达四十年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的统治之后,厌倦了格式化的文学样式和表达,重新开始求变、求新、求异。女性写作者同样把目光投向域外,从中寻求创作灵感和文学楷模,加以模仿和改写,使得伍尔夫、杜拉斯、波伏娃和普拉斯等西方女作家在中国名噪一时。
80年代中期,普拉斯神话传遍中国先锋诗坛。1986年,翟永明的《女人》组诗在权威的诗歌杂志《诗刊》上亮相后,立即刮起一股席卷大江南北的“普拉斯风暴”,吹得先锋诗人们蠢蠢欲动、难以自已。普拉斯身体力行,将诗歌艺术与死亡母题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令当代写作者们眼界大开,激励他们追求创作自由,张扬自身的主体性。普拉斯鲜明的性别立场、尖锐沉痛的自我表达、深沉冷峻的意象和主题,在女诗人中更是激起巨大的共鸣。在她的影响下,“黑夜意识”和“死亡情结”一时之间成为中国女诗人共同的表达方式。翟永明、伊蕾、陆忆敏、唐亚平和海男等女诗人的作品里充满对普拉斯诗歌或详或隐的援引和重写。
在女诗人群中,伊蕾因采用私密题材的大胆而备受关注。通观伊蕾的两部诗集《叛逆的手》和《女陛年龄》,女性身体是最扎眼的意象。诗人将无欲无求的女性原型转化为具有强烈自我意识和欲望的女人。《迎春花》一诗即可为例。传统上,女人常被喻为“柔花弱柳”,而伊蕾的抒隋主体则把迎春花形容为自己的闺阁密友。这表面上看起来缺乏创意,但是对普拉斯诗歌的重写使原本陈旧的隐喻焕发出新意和活力。伊营借鉴普拉斯的诗歌,在《迎春花》中塑造了一个赤身裸体、心理变态、近乎歇斯底里的女性形象。《迎春花》中的文本元素,如“地狱”、“狗”、“舌头”、“床单”、“睡裙”和“纯洁鲜美的肉体”,无不显露普拉斯的《高烧103。》一诗的文本痕迹。“迎春花,你纯洁鲜美/犹如我的肉体/陈旧的手触动你如亵渎上帝”,无疑是根据普拉斯的名句改写而成的——“对于你或任何人,我都纯洁无瑕/你的肉体/伤害我如尘世触犯上帝。我是灯”。伊蕾把“触犯”一词改为“亵渎”,更添几分叛逆的意味。《迎春花》中的“黑头发”意象也是对《高烧103。》大胆的重写。让我们先读读伊蕾的诗句:“我的黑头发,遮住我青春的年龄/像掩住一只小狗/在黑暗中垂着麻木的舌头”。再来比较一下普拉斯的诗句:“阴郁的舌头,是守护冥府的三条肥狗/趴在门口呼哧呼哧地喘气/但想舔掉邪恶的跟腱是徒劳的”。普拉斯为中国女诗人提供了一种具有较高参考价值的“黑色”语言,用以书写尚未被传统文化和社会政治界定的女性身份。
“每个女人都仰慕一个法西斯分子”,这句话出现在卫慧的《上海宝贝》,成为该书被禁的导火索。但这行诗其实是跨文化互文性的又一次演练。卫慧用挑衅的姿态和调侃的口吻援引了普拉斯的诗作《爹爹》,借以描绘上海女孩可可和德国人马克疯狂做爱的场景。《上海宝贝》还大量引用伍尔夫的《一个人的房间》和杜拉斯的《情人》等作品的片段。在卫慧笔下,《上海宝贝》演变成一个陈列西方大牌作家和名牌商品的橱窗。卫慧引用亨利·米勒、伍尔夫、D.H.劳伦斯、杜拉斯和昆德拉等西方作家作每一章的题记,而麦当娜“给我一双高跟鞋,我就可以征服整个世界”的名言也加入到西方作家语录的喧哗和躁动当中。笔者认为,卫慧滥用西方文学作品,除了为《上海宝贝》增添了些许时尚和异国情调之外,并没有使作品的内涵得到升华,原语境的严肃性和思想性丧失殆尽,西方文化和文学元素统统沦落为装饰品和花边。西方文学经典仅仅起到广而告之的效用,与推销Ikea、Esprit、CK、CD、Channel的做法毫无二致。
当下,写作者生活在全球化的所谓“地球村”里。在网络信息迅速而频繁交往的时代,不同民族国家和不同种族间,原有的文化、语言,甚至地理界限也变得模糊不清,在这种政治文化背景下,“越界”成为一种必然的写作策略。审时度势的写作者,不可避免地与异质文化的文学文本发生接触、对话、交流和碰撞。在历史语境中,女性身体作为一个跨文化互文性的演练场,散发着异国情调,随处可见“引语马赛克”,对原有的审美范式和阅读习惯造成极大的冲击,颇为耐人寻味。
三、对“身体写作”的文本阅读
当代中国女性书写以刻画女性经验和私生活细节而见长,呈现了一种“内视倾向”。与此同时,女性写作者们又时时观照社会文化语境,敞怀拥抱中外文学文本,这可被称之为“外视倾向”。两种目光和倾向在女性身体上交汇,催生了具有性别特质的、“身体写作”,为探讨文学真实性、原创性以及审美价值等重要理论问题提供了一个平台。
揭示“真实可信的”私人体验,构成当代中国女性书写的主流。混合了自传体元素和文学想象的作品,使得真实和虚构之间的界限发生混淆。在自传体小说《玻璃虫》中,林白竭力描绘自己“真实的”生活经历。林白用虚构的笔触勾勒了现实生活中的文化名人,如张艺谋、王朔、徐敬亚和王小妮等。女主人公与作者本人的生活经历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整个叙事戏仿回忆录的写法,制造出逼真的假象,削弱了故事的虚构性。小说一开始就不厌其烦地解释女主人公为何由林白薇(作家林白的本名)更名为虚构的林珠珠。这一更名仪式将虚构元素嵌入到作家真实的人生经历当中。叙事中夹杂着回想、记忆、疑虑、幻想和想象,叙述者兼女主人公不时对她本人的经历和记忆的真实性发出质疑,使得《玻璃虫》呈现出“元小说”(meta-novel)的特点。
事实上,文本的真实性和原创性是相对的,文本之间没有固定而清晰的等差。一个文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关系网,它掺杂了作者本人和他人的经验、记忆和想象,与前人的前文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文本仅仅是一种可能的文字表达形式。一个文本可能具有的全部价值,是一种个体的赋意行为,是个体在特定语境中基于特定标准和具体条件而作出的判断。个人对某个文学文本的偏爱,取决于他或她的性情、经验、性别、阶级和年龄等因素,个体读者自主地决定,某些文本如何以及为何能取得成功。判断某个“身体写作”的文本是否成功、如何成功,不能脱离具体的社会文化语境,且必须尊重普通读者的个性化品味和专业读者(包括批评家、学者和文学史家等)的阅读经验。20世纪80年代,林子、王安忆、伊蕾等写作者运用“身体写作”策略,展露具有女性性别特质的生理和心理经验,书写反对传统性别期待和政治化性别话语的文本,让久已习惯革命或历史“宏大叙事”的普通和专业读者耳目一新,产生了撼人心魄的接受效果。时至90年代末,“美女写作”风靡一时,它虽为专业读者所不齿,但在久居大都市、赶时髦、好猎奇的普通读者群当中却颇有卖点。女性“身体写作”的发生、走红和变形,是具体社会文化语境的产物,与女性写作者的策略和立场有关,也与阅读期待和市场卖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性别化写作是当代中国女性写作者的共识,其性别意识具有明显的内省气质。她们往往更多地关注私人化的主题、感情和经验,而较少探讨“宏大叙事”。20世纪80年代中期,出现了所谓的“身体写作”,它在90年代变形为“私语小说”和“美女写作”,经历了一个逐步商业化和市场化的过程。因此在笔者看来,以“美女写作”为表现形式的“身体写作”具有较多的消费性和时尚性,倾向于追求市场效应和商业利润,缺少80年代文本反抗的意识形态意义和文学本身的审美意义。然而,当下仍然有一批女性写作者坚守文学艺术的底线,拒绝短线写作行为,不屑于晔众取宠的写作策略,用严肃的态度从事着“身体写作”。她们的“身体写作”大多具有内外两个维度,既包含丰富的性别视角和主体意识,又时刻与来自多种文化传统的其他文本和其他话语进行着严肃的对话和磋商,探索着“身体写作”的新的品质,或可能达到的高度。
[作者单位:深圳大学外国语学院]
责任编辑:董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