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阿马蒂亚.森实质自由的内涵

邵 萍

摘要阿马蒂亚·森作为199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获得者,其经济学思想的成就是不容忽视的,除此之外,他提出以自由看待发展的新的自由观也从一个新的角度概括了自由的实质含义,即把自由放在了实质的意义上,得出自由是享受人们有理由珍视的那种生活的可行能力。他的实质自由的提出以及围绕这一概念的进一步阐释不仅成为了他自身一套自由思想的基础理论,也为其经济学、伦理学、政治哲学提供了思想基石,更重要的是他提出了一种全新的评价自由的标准。

关键词阿马蒂亚·森 自由 可行能力 实质

中图分类号:B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592(2009)02-296-02

自由作为思想史上的一个重要概念,对它的讨论一直是个热点。因为自由本身就具有广泛性,再加上当代社会法制化、民主化的加强,自由也越来越多的与权利、公平、平等、正义相联系,对自由研究的学者也扩展到了经济学家、哲学家、政治学家、伦理学家的队伍当中。在所有的研究当中,阿马蒂亚·森的实质意义上的自由观是独树一帜的。

对于自由的理解,阿马蒂亚·森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他大致也将自由归为自由的过程方面和自由的能力方面,但他更加关注的是自由的能力方面。能力(capability)这个概念是构成森自由概念的核心词,在自由体系当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森在综合了他的经济学基础理论、政治哲学、经验研究以及道德等领域的认知和成果,提出了实质自由的概念,即“‘自由是在‘实质的意义上的,即享受人们有理由珍视的那种生活的可行能力。实质自由包括免受困苦——诸如饥饿、营养不良、可避免的疾病、过早死亡之类——基本的可行能力,以及能够识字、算数、享受政治参与等等的自由”。事实上森讨论的自由的范围是非常广泛的,他的自由的视角是通过对不自由的反应来说明的,不自由的形式包括对基本生存自由的剥夺,如遭受饥荒的国家的人们的营养不足、可避免的疾病、过早的死亡;对政治自由和基本公民权利的剥夺;对经济方面自由的剥夺,如经济保障的缺乏。实质自由包括法制意义的自由,由法律规定的各种自由权利来保证,但也不局限于权利,因为自由是人们能够过自己愿意过的那种生活的“可行能力”,故社会也要为其成员提供这样的“政治权益”,比如说,失业者有资格得到救济,收入在最低标准线之下者有资格得到补助,每一个孩子都有资格上学受教育。

一、可行能力下的自由观

阿马蒂亚·森把自由定义为一种享有的可行能力,一个人的自由反应在其可行能力当中,他这样来认识可行能力“一个人的可行能力指的是此人有可能实现的、各种可能的功能性活动组合。可行能力因此是一种自由,是实现各种可能的功能性组合的实质自由(或者用日常语言说,就是实现各种不同的生活方式的自由)”。这里的“功能性活动”来源于亚里士多德,它反映的是一个人认为值得去做或达到的多种所养的事情或状态,包括着很多的种类,从初级要求如足够的食物、充足的营养、免受可避免的疾病到非常复杂的活动或者个人的状态,如参与国家事务和拥有自尊。所以有价值的功能性活动可以包括吃穿住行、读书、学习、宗教信仰等。把自由定义为实现各种功能性活动的能力,其出发点在于对人的生活质量、需要以及人的积极能动性的关注。能力是介于自然能力和实际行动之间的东西,就像大多数人生来就拥有对光和色彩感知的能力,可以说大多数人都拥有这种能力,但是如果对光和色彩进行更进一步深入的分析的话,这种功能我们先天是不具备的,这就要求进一步的学习,或是通过教育或是通过实践。说到这里也就会涉及一个问题即能力或是自由的主体问题——能力的大小。从自由主体实现的角度来看,即便自由没有外在的障碍,也可能有内在的障碍。首先,人的能力的大小直接导致了物品在利用率上的差异,导致一部分能力被剥夺一个高智商的学者与一个疯人院的有钱的疯子在追求物质生活或是社会生活的过程中由于其自身条件的克制所享有的自由权利是不可能相等的。其次,人的能力的大小和所生活的背景以及所受的教育的程度密不可分。生活的不平等也会导致人具有的能力的不平等,个人在把握机会和利用资源上由于个体的差异而存在着不同的结果,能力是一个人实际机会的保障,它反映了一个人在各种功能性活动组合中进行选择的自由度,本质上代表了个人想要并且已经过某种生活的自由,从本质上说能力就等同了自由,这是一个人所取得的自由度的大小也就是他能力的大小,一定的程度的能力只能实现一定程度的自由。

二、五种工具性自由

森认为自由作为人类发展的至高无上的目的,本身就存在着重要性,这种观点与各种形式的自由在促进人类自由上的工具性作用是区分开的,但在发展的过程中由于各种类型的自由相互关联的关系,扩展每一种自由都可以促进另一种自由的发展。森把这样的扩展人类一般自由,从而为经济发展做出贡献的自由称为工具性自由,这种直接或间接地帮助人们按照自己合意的方式来生活的工具性自由被归纳为五种:政治自由;经济条件;社会机会;透明性保证;防护性保障。

政治自由:广而言之(包括通常所称的公民权利)指的是人们拥有的确定应该由什么人执政而且按什么原则来执政的机会,也包括监督并批评当局、拥有政治表达与出版言论不受审查的自由、能够选择不同政党的自由等等的可能性。可以说政治自由即人们在民主政体下所拥有的最广义的权利,包括选举权、自由言论权保持异见、挑选行政人员等。政治自由的工具性作用是在政府或是在职官员不得不面对批评或寻求支持时而积极听取民众的需要的时候彰显出来的,也就是说为了公开的表示我们所珍视的东西并要求它们得到重视,就需要言论自由和民主选举。就好比饥饿从来没有发生在独立的、有定期选举的、允许反对党提出批评的、允许媒体自由报道的民主国家。

经济条件:指的是个人分别享有的为了消费、生产、交换的目的而运用其经济资源的机会。一个人所具有的经济权益将取决于所拥有的或可资运用的资源、以及交换条件,诸如相对价格和市场运作。经济的发展、国家个人收入和财富的增加,是国家有财力有能力担负起承担社会责任、提供社会服务的职责。在通过提升公共教育、医疗卫生服务质量的同时既维护了社会的安定又促进了经济的发展。

社会机会:指的是在社会教育、医疗保健及其他方面所实行的安排,它们影响个人赖以享受更好的生活的实质自由。森认为社会机会对个人享有更健康的生活、避免可防治的疾病、过早的死亡以及更有效的参与经济和政治活动都是十分重要的,因为不识字的人既不能参与日益激烈的全球化贸易竞争也无法很好的参与需要书面文字的政治活动,这本身就是其可行能力的欠缺,是一种不自由。社会机会是人们追求实质自由的一个前提保障。

透明性保证:所涉及的是满足人们对公开性的需要:在保证信息公开和明晰的条件下自由地交易。人们在社会交往中需要一定的信用,这就取决于在交往过程中的公开性、对信息发布及信息准确性的保证,所以透明性担保与健全的市场机制紧密相联,从事交易的双方总是预期在交易时掌握到全面而准确的信息,而且也在达成协议后会信守承诺,如果没有信用的存在,社会也将无法维持正常的秩序,在这个意义上,透明性担保成为个人的实质自由的重要组成部分。

防护性保障:因为无论多好的经济体系,总会由于一些物质条件的变化而对某些人的生活产生不利的影响,导致一部分人处于受损害的边缘或实际上落入贫困的境地,这就需要防护性保障来提供社会安全网,目的是防止受影响人遭受更大的痛苦甚至是挨饿以致死亡。森给定的防护性保障的领域包括固定的制度性安排,例如失业救济合法定的贫困者收入补助,以及临时应需要而定的安排,例如饥荒救济或者为贫困者提供可增加他们收入的紧急公共就业项目。

三、自由发展观

在阿马蒂亚·森的自由理论中,自由不仅是发展的首要目的,而且是促进发展不可缺少的手段。经济发展就基本性而言是自由的增长,发展是由自由的扩展所组成,人们生活质量的衡量标准是实质自由而不应该是财富,发展可以看作是扩展人们享有的真实自由的一个过程”。长期以来人们对待发展的定义往往狭隘于经济层面,经济总量的增加、人均收入的提升、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乃至技术的进步、社会现代化的程度,但在阿马蒂亚·森的认识当中,这些都可以看做是扩展社会成员所应享有的自由的手段,发展必须更加关注使我们生活得更充实和拥有更多的自由。

首先,自由作为发展的价值标准。在阿马蒂亚·森的理论体系中,他认为以人为中心,发展的最高目标就是人的自由的发展,自由本身又作为最根本的价值标准。诚然,财富、收入、技术进步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成为人们生活的目标,但这些仅仅局限于工具性范畴内,也是为人的发展、人的福利而服务的。所以在批判了传统的现代的功利主义、公平主义和自由至上主义价值标准的基础上,阿马蒂亚·森提出了以自由作为价值判断的新的价值标准。在新的价值标准思想的指导下发展不再是单纯的经济增长,它应该是对人类自由的各种可能性的一种全面承诺,是对“一个人选择有理由珍视的生活的实质自由-即可行能力”的全面扩展,是对人类自由的各种可能性的一种全面承诺,这是自由作为评价的价值标准的精义所在。对发展的恰当评价,不能简单地用效用加总、幸福指数、痛苦指数、资本增殖、科财富增加、经济增长和技术进步等主流经济学家所惯用的标准来衡量。因为发展不仅仅是一种物质性的创造活动,更是一种价值性的创造活动。

其次,自由是发展的首要目的。自由在发展的过程中居于中心地位,其原因有两个:一是评价性原因,一是实效性原因。评价性原因指的是对进步的评判必须以人们拥有的自由是否得到增进为首要标准;实效性原因,发展的实现全面地取决于人们的自由的主体地位。发展是人的发展,自由、自立的主体才是发展的主要动力,自由主体本身就可以看做是发展的一个“构建性”部分,即发展本身就意味着对自由的追求。阿马蒂亚·森所谓的实质性自由如免受饥饿的自由、政治参与的自由、接受教育或医疗保健的自由与发展的关联并不是因为通过他们对国民总值的增长或促进了工业化进程的加快,实际上这些自由和权利对经济的进步也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对此,阿马蒂亚·森列举了如上所提的五种工具性自由,并依次给以了详细的解释。

第三,发展就是扩展自由。发展可以看作是一个扩展人们所享有的真实自由的过程,发展要求清除那些限制人们自由的主要因素,即贫困、暴政、社会机会的缺乏与剥夺、公共物品的忽视等。阿马蒂亚·森认为,人类发展分析路径常常被误解为只局限于人类发展指数(HDI)中的三种能力,即提高人均寿命、教育水平及生活质量。他认为还应该有第四种能力——参与社会生活的能力。发展的根本目的在于实质性自由,即那些实实在在的与人的生活息息相关的可行能力,所以评价发展的标准也应扩展到可行能力所包含的项目中。

如上所述,自由与发展是密不可分的,自由是发展的目标和手段,发展的目的是扩展实质性自由,发展的过程离不开五种工具性自由,同时发展也为扩展自由提供很好的条件,政治自由促进经济条件的优化,经济条件的改善又推动着政治自由的扩展。

阿马蒂亚·森以可行能力对自由问题进行了全面的阐释,为我们研究自由思想提供了一个新的着眼点,引发了对自由的新一轮的思考,进而带动了与自由紧密相连的发展、公平、正义等这些问题的研究。现阶段我国提倡建立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这意味着权利、平等、自由和公正,意味着对实质自由的扩展,既保障所有公民应得的各种权利,如生存权、就业权、受教育权以及社会保障权等等又要使公民具有平等的机会参与到社会中的各项事务中来,还要所有成员都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潜能,这样的社会才是一个充分自由的和谐社会。

注释:

阿马蒂亚·森.任赜,于真译.以自由看待发展.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30,3,62,153,32,33.

姜春兰,阿马蒂亚·森.积极自由观初探.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

吴瑾菁.透视阿马蒂亚·森的自由发展观.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3).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