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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师古道“他地道”探幽

2009-09-24吴华峰

新疆人文地理 2009年4期
关键词:土屋碉堡吐鲁番

吴华峰

当“黄昏饮马傍交河”的苍凉孤寂早已经被繁华喧嚣掩盖的今天,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在吐鲁番北部的山山脉中,还有若干条被称为“车师古道”的山道,南北横亘,成为吐鲁番这座遗址博物馆华丽的彩带。其中的“他地道”是贯通天山南北最便捷、通畅的要道,甚至成为“车师古道”的代称。

对于吐鲁番人来说,名闻天下的葡萄沟、火焰山,地下流淌的坎儿井水,举世瞩目的高昌故城、交河故城,中国最低地艾丁湖等,已足够使他们骄傲,瑞典汉学家贡纳尔·雅林就称吐鲁番为“世界上最富有的露天考古博物馆之一”。

然而,当“黄昏饮马傍交河”的苍凉孤寂早已经被繁华喧嚣掩盖的今天,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在吐鲁番北部的天山山脉中,还有若干条被称为“车师古道”的山道,南北横亘,成为吐鲁番这座遗址博物馆华丽的彩带。其中的“他地道”是贯通天山南北最便捷、通畅的要道,甚至成为“车师古道”的代称。

这些古道当年并不寂寞。历史上,吐鲁番地区曾受车师王国的统治,西汉时期,王国分为前、后两部,前部国王驻节交河,后部国王统领吉木萨尔。在汉代,这些道路既是联络前后王庭的主要途径,也是连接吐鲁番盆地与吉木萨尔地区的干线,是古代丝绸之路不可或缺的一环,而其南端起点正是交河故城。

“他地道”又称“金岭道”,其名称出现于唐代,唐代《西州图经》中记载:“他地道,右道出交河县界,至西北,向柳谷,通庭州,四百五十里。足水草,唯通人马。”《新唐书·地理志》也说:“自县北八十里有龙泉馆,又北入谷百三十里,经柳谷,度金沙岭,百六十里,经石会汉戍,至北庭都护府城。”可见,到了唐代,它也是连接西州(吐鲁番)、庭州(吉木萨尔)的重要枢纽。

除了军事、经济的用途,世居吐鲁番的王公贵胄们,也在夏季穿越这条道路,由吐鲁番翻越琼达坂,进入气候凉爽的吉木萨尔地区避暑。北宋使者王延德出使高昌,就恰逢高昌回鹘国狮子王去山北的庭州,他也有幸穿越过“他地道”去完成外交使命。直至清代,这条道路依然是连接天山南北经济、军事的捷径。

春去冬来,只是到了交通手段发达的今天,千年如一日的古道才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一度只有进山的牧民和羊群来安抚它沉寂的灵魂。然而,新的世纪里,那些隐藏在古道上兴衰盛亡的传奇和惊心动魄的故事,却吸引着越来越多来自现代文明的朝圣者,不辞长途的艰辛来拜谒历史。

亚尔乡牧场是从吐鲁番入山的第一站

“他地道”总长度约80公里,山路直线长度约25公里,平均海拔2500米。古道距吐鲁番市区有30公里的路程。驱车出城,一路西北行,过往的车辆越来越少,只有进山拉矿石的卡车偶尔迎面驶来。我们的汽车开始傍山而行,眼前的景色也渐渐丰富,一边是高低起伏的山崖,一边是宽阔的“大河沿”河。五月还是一个干涸的季节,裸露的河床上,疏疏落落地散布着片片榆林,艰难地展露出一抹绿色。河的对岸,则是绵延的峭壁,宛若刀削斧劈。

汽车沿着古人车辙碾过的道路继续行驶,河道两岸的地势逐渐开阔,遥望山脚下一片土屋和数顶毡房,就是亚尔乡牧场,又称五星牧场。这里是从吐鲁番入山必经的第一站。

牧场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背后数点雪峰横斜,大有“天边冰雪郁嵯峨”之概。附近的路边,散落着大大小小的褐色石堆,这些其貌不扬的石堆下,分布着古代游牧民族的墓葬群。其中的一些墓葬,从形制上看相当于中原的隋代墓葬。

往北行驶,距离牧场大约三公里处是一个三岔路口,再无大路可行。山谷口右侧的高地上,耸立着一座小型的碉堡,旁边是几间土屋,峡口左侧的山头上,也隐约可见另一座碉堡的遗迹,与谷口的碉堡成犄角之势。

辽阔的天空下,两三米高的碉堡略显单薄。但说起它的历史令人怦然心动:这些碉堡和土屋是国民党政府控制新疆时期留下的痕迹,碉堡旁边的小土屋,原本是军队的营房,后来解放军剿匪的时候,电曾启用了它和山上的碉堡。

时过境迁。如今,这残存的营垒略加改造,成为过往牧民的歇脚点。一年四季,昔日营房中还会不时升起袅袅的炊烟,继续焕发它的生命。

接下来的路程都是在干涸的河床上前行,一般的车辆无法通行。坐在颠簸的越野车中,感觉倒不如牧民的马背平稳。

行进了10公里左右,车又停了。在河道左侧光滑的石壁上,一些岩画映入眼帘,它们躲过岁月和自然的侵袭,在这时间和空间的一角默默绽放。

北方游牧民族生活过的草原和高山都曾发现过岩画,但是车师古道的岩画发现很晚。据说岩画被一些放羊的牧民找到,才使得这些被遗忘的角落为世人所知。由于年代的久远,水冲风蚀,岩画剥落得比较厉害,但依然可以辨认出抽象的羊、鹿等动物图案,飞腾的线条,无不彰显出一种原始而强大的生命力。

令人惊异的是,更高一些的山崖上,还刻有一些古回鹘文字,并有一些佛教信仰的图腾。这些文字揭示了艺术家们的身份,同时也证实了早期吐鲁番地区民众的佛教信仰。

从岩画中,我们看到的是一种情感的狂欢和释放,完全超越了具体的宗教和信仰。几许刻骨铭心的虔诚,被嵌入山体,期待与它一同不朽。

过了石窑子,古道就只能步行

再往北前进五公里就到了“石窑子”。从此处开始,入山便不能坐车,剩下的路程,只能靠脚步来丈量。

石窑子是一处简陋的石头窑洞,不知修建于何时。窑洞虽然顶漏了,也足够挡风遮雨。旁边是石头垒成的露天羊圈,成为我们当晚的露营地。

清晨醒来,小小的羊圈,已经扎满了昨晚在我们之后到达的徒步“驴友”的帐篷。昨晚的温柔梦乡,也被历史遗迹包围:营地周围,有许多光滑的巨石,光滑的石壁上零星地刻着岩画,生动的大头羊鲜活得仿佛就要同朝阳一道醒来。

进山口有一座古代的戍堡,如今只能看出戍堡方形的基石。它与我们后来在翻越天山之后在一道桥下看到的戍堡形成南北映衬,昭示出冷兵器时代里“他地道”兵家必争的险要地势。

戍堡旁边的大路,据说正是唐代的官道,笔直地通向眼前的山脚。道边的石头,大概富含金属元素,长满了斑斑的锈迹。

过了戍堡遗址不久,便到了石窑孔道,一米多宽的山路陡直向上,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悬崖。这是进人“他地道”后的第一处险境,也是对体力的第一次严峻考验。崖顶一带,巨石盘绕,宛如一座座天然的屏障和堡垒。几十米高的悬崖一侧,冰河震响,令人目眩。

过了石窑子孔道,地势又变得较为平缓。路旁山腰上,盘踞着一座石屋,风貌古朴,略显粗糙,倒也和周围山色相得益彰,当地人称为“上石窑子”。石窑内有石头搭建的炉灶,可供牧人露宿。

过了“上石窑子”,气温明显下降,眼前的景色又为之一变:山边的河水,已经结了冰,远眺来时的山间白雪越发真切。小路依旧沿着山崖盘旋蜿蜒,脚下也渐渐有雪了,路途变得越发具有挑战性,偶有临崖险境令人不寒而栗。河水早已悄悄地转入冰层之下,冰层上又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崖边渐渐无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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