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悉尼

张　弛

从曼谷出发,一路往南。斜跨赤道,穿越三个时区,看着太阳以倍速沉落云端再以倍速冉冉升起,我们飞越太平洋,在二月的某个清晨抵达悉尼。这个被碧海环抱的城市绿意盎然,空气清新到几乎没有瑕疵。悉尼的机场不大,穿着红色工作服的海关工作人员笑容可掬。顺利出关,拿行李,跟早就等在接机口的朋友汇合,悉尼之行就此开始。

要出行,当然不能不了解交通情况。根据朋友介绍,悉尼主要有三种公共交通工具——公交、铁路和轮渡。也许是因为这个城市拥有大片水域,所以这里没有地下铁路,但地上铁路系统却四通八达纷繁复杂,是人们出行的主要公共交通工具。就拿市区最大的火车站Central Station来说,这一个站上下一共三层,按照不同目的地,站台多达二十余个。出站的方向不同,出口也不一样。如果不仔细看指路牌,还真有可能就绕晕了。有一次,我在这里避雨,趁机把这个火车站从里到外好好逛了一遍,居然花了半个多小时。最上面一层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铁路历史博物馆,讲述澳大利亚铁路发展史。走到某一出口,发现门廊上面赫然写着其建筑日期和建筑师的名字。这座建于十九世纪八十年代的火车站,在这个相对年轻的国度,还真算得上是元老了。也许正是因为历史不长,澳大利亚人似乎很注意保留一些上了年头的东西,像这种在明显位置标注了年份的建筑并不鲜见。而每当我看到这些建筑的时候,都会马上联想到历史悠久的祖国。也许对于我们来说,19世纪的东西算不上稀罕,博物馆里陈列着的来自公元前的文物也屡见不鲜,但这种珍惜历史的态度,无疑是值得学习的。

到了悉尼,当然不能免俗的要去拜访举世闻名的悉尼歌剧院。这一组座落在悉尼港畔,高高扬起宛如即将远航的风帆的建筑,对于她的种种轶事,相信大家都早已耳熟能详。近距离碰触“风帆”的乳白色 “肌肤”,质感粗糙,跟贝壳的触感有几分相似。在南半球灿烂阳光照射下,一百多万片“贝壳”,散发出晶莹透亮的光芒。在碧波衬托下,整个歌剧院仿佛沐浴晨光中的少女,圣洁、沉着、美丽。前往悉尼歌剧院的中国游客很多,不时听见各种各样的中国方言。对于举世闻名的景点,大家自然是趋之若骛,但是其实真正让人印象深刻、值得探访的精髓还真不是跟着旅游团就能欣赏到的。

歌剧院后方,是历史可以追溯到澳洲早期移民时期的皇家植物园。这所体现浓郁英国风格的植物园同样的沿海而建。我和朋友离开歌剧院,在植物园散步的时候居然幸运地遇见了一场婚礼!靠着海的草地上铺着红地毯、摆放着椅子,穿着稍显正式的宾客们三三两两的围着一起聊天等着新娘出现。我们和其他驻足的路人一样,找了个稍微接近的位置坐下,兴奋地期待着太平洋畔悉尼歌剧院旁浪漫婚礼的开场。差不多等了半个小时,花车缓缓开来,身着白纱的新娘挽着父亲出现,宾客们开始欢呼(当然还有在旁边同样兴奋到难以自抑的我们),他们走过撒满鲜花的红地毯,停在了牧师旁边,新娘的父亲把新娘交给新郎,牧师开始主持婚礼,新郎新娘互换戒指,接吻。跟电视上一样,简单的仪式,却洋溢着幸福、美好与和谐。见证童话般的婚礼,为我的悉尼之行添上了瑰丽的一笔。

行走海滨城市,海滩当然不容错过,更何况是在海滩星罗棋布、风格各有千秋的悉尼。到达悉尼的第一天,我就在朋友的带领下前往据说是本地人最经常光顾的Cronulla海滩。跟国内见到的海滩相比,这里更干净、更自然、更纯粹。这片海滩相对安静,除了拥有未经污染的湛蓝海水,海滩上没有任何煞风景的垃圾,也没有兜售零食或者小物件的小商小贩。大家都在运动。孩子们趴在冲浪板上跟着老师学习冲浪,几个少年,嬉戏着玩沙滩排球,远一点的水泥路上,不时有跑步的人经过。我们脱了鞋,踩在松软的沙滩上,沿着海滩散步,拍照留念。走到岩石区,看到有个帅哥正拿着网捕龙虾。岸上的袋子里,已经装了几只战利品。征得同意,我好奇地把其中一只龙虾抓起来合影留念。这只龙虾大概有二三十厘米长,估计有一斤重,抓在手上沉甸甸的。

海滩之行中最难忘的还要数Bondi海滩的海岸线徒步之旅。这也是著名自助旅行手册Lonely Planet的玩家推荐。我们从Bondi海滩出发,沿着海岸线一路往南。有趣的是,在这一条路上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我们路过了 “最美丽的乞丐之家”、有着不同风格墓碑一大片的墓地、临海而建的豪华观海别墅……当然,我们还饱览了海天一色的无限风光。“最美丽的乞丐之家”是路边一个面向大海背靠岩石,用一些破旧的材料搭起来的棚子。棚子不大,而且位于路侧面的下方,并不容易被发现。在观景的时候,我们无意中看到一只很破的小熊娃娃,然后才发现了它。棚子外面还散落着一些同样破旧的日常生活用品。由此,我们断定这是一个乞丐之家。羡慕于他(或者她)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这么美的海,我们封其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乞丐”。多少富豪,花了上千万,打造滨海别墅,也未必能得到这个小破棚子般得天独厚的好位置。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讥讽,或者是对“上帝是公平的”这句话的现实诠释?

我们继续往前,远远就看到了大片墓地。在异国他乡遇见墓地,心里面又是好奇又是恐惧。本想另找蹊径,但是左边是海右边是墓地,完全没有别的选择。两个人壮着胆子,一前一后地走,假装不害怕地去欣赏景色,这才发现这里的坟墓居然也有很多种不同的建筑风格!有的坟墓是没有墓碑的,也不像中国的坟墓这样超过地面一米甚至更高的凸起,直接就是一个规整的长方形的坑,一米宽两米长,覆盖着泥土。还有的,比中国一般老百姓的坟墓更高更大。墓碑也各式各样,有大有小,有正方形有长方形有半月形。斗胆凑上去看了几个,上面的文字也不一定是英文,其中有一个写着1858年,也不知道是这年出生还是这年去世。这建筑风格多元化的古老墓地,正是悉尼人口多元化历史由来已久的有力证据。

早就听说悉尼有一个拥有甜蜜名字的海湾叫做Darling Harbor,中文翻译为情人港,对此地,我一直心怀向往。找了机会亲临甜蜜之地,想象中的景象转变成了清晰的场景。情人港位于悉尼市中心的繁华地带,也是悉尼旅行必经之地。悉尼的海事博物馆、屏幕有八层楼高的IMAX电影院,赌城Star City、旅游服务中心、中国花园——谊园以及唐人街都在附近。悉尼市的大型活动也基本上是在这个区域举行。港湾的一侧有许多家商铺,大多是酒吧或者西餐厅。往外扩展,就是鳞次栉比的摩登写字楼,几十层地矗立着,彰显着这个国际化大都市的商业气氛。奇怪的是,不管是风和日丽的白天还是灯火辉煌的晚上,漫步情人港都感受不到都市生活的压力或者浮躁,或许是沿着港口那一排宽阔的、供游人休息的木制台阶为这里凭添了闲适的气氛。周末的时候,不管白天晚上,这里总是会有三三两两的游人,坐在台阶上聊天小憩。逛街累了或者是没有更好去处的时候,我们也总会选择在这里停下来,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海鸥飞来飞去,争抢游人扔给它们的小食。天高云淡,碧波盈盈,恍然间会希望时光就此停步,所有画面定格在那一瞬间。这是悉尼柔美的一面。

在悉尼的日子里,还去过蓝山欣赏山景,去动物园抱考拉喂袋鼠感受动物之趣,在岩石区了解澳洲历史,在天文博物馆里探究宇宙的奥秘,在Kingcross体验夜生活,在二战留下的潜水艇里跟老船长聊天了解水兵的生活……

著名作家马克•吐温曾经在游记里将悉尼描述成穿着美国服装的英国姑娘,我对他的这一观点却并不赞同。这个五光十色、魅力四射的城市从不同的角度观察,体会绝对不是单一的。如果说,悉尼歌剧院是圣洁的少女,那旁边与其相映生辉,用钢筋铁骨筑成的海港大桥必然是铁血男儿;如果说,情人港柔情似水,那港口里停泊着的几首舰艇却英气逼人;如果要把一望无际的大海比喻成母亲,沙滩上运动着的身影会更让人联想到男性……其实不论是将其比喻成男性也好,形容成女性也罢,这个位于澳洲大陆东南侧的城市早在1788年开始就已经静静地矗立于太平洋畔,迎接着来自世界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人在此生息繁衍,跟他们共同演绎这些属于他们的共同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