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海啸的真正祸根在文化

韩秀云

美国人凭什么过着全世界最富裕的生活

靠农业贸易赚钱、工业贸易省钱、金融圈钱、发债借钱这四根脐带就能维持住美国经济繁荣的神话吗?

不,还有第五根脐带,这是最高境界的一根脐带——文化送钱。

什么叫文化送钱,就是赚、省、圈、借都太麻烦了,如果你对一个国家或者一个人产生高度的文化认同,你会把自己的财富心甘情愿主动“送”给它,这该多好;这是一种典型的精神认同。其魅力和威力相当于漂亮姑娘爱上帅小伙的情形,会出现“带着你的嫁妆,带着你的妹妹,赶着那马车来”的奇妙景象。

美国通过前面四根脐带,创造了全世界无比强大和耀眼的经济辉煌,让全世界有钱的、没钱的,统统迷上了它。然后美国再通过自身掌握的全世界最强大的舆论工具,最典型的是美轮美奂的美国大片,把美国文化传播和渗透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让无数人对美国和美国人的生活羡慕不已。

文化这根脐带,让全世界莫名其妙把数不尽的财富,心甘情愿地送到美国,钱放在美国那里最赚钱、最放心、最安全,因为那里有世人向往的生活。

美国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都成为众多国家争相学习和模仿的对象。

这种文化效应,深刻地影响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尤其是最近十年全球化进程高速发展以来,世界各国的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

除了少数与美国敌对的国家,美国文化深深影响了太多国家的决策,以至于最终形成了这五根脐带源源不断输血美国的怪圈。也正是这五根脐带的循环,源源不断地为美国经济输血,助长了美国欲望的无限膨胀。

这种毫无节制的消费文化,欲望无限膨胀的文化,最终成为导致美国金融海啸的真正祸根。正是这一文化的驱动力,才有今天层出不穷的赚钱、省钱、圈钱、借钱甚至送钱的复杂手段出现,与此相比,次贷问题已显得不值一提。

那么,美国为什么会形成这样一种今天看来疯狂甚至无知的文化呢?因为无度的消费是美国民众喜欢的,而美国政治家喜欢的,是用无限幸福和强大的物质生活,来证明美国有全世界“最完美的政治”、“最强大的军事”、“最繁荣的经济”、“最优越的文化”。否则,美国拿什么来证明?最好的证明,就是美国人过着全世界最富裕、最舒适的幸福生活。

华尔街不过是美国的马前卒而已,但他们也是金融海啸这部灾难大片的总导演。而这部大片的制片人又是谁呢?这是留给人们思考的一个问题。

今天我们终于搞明白,好莱坞大片中的美国神话究竟是怎么来的,正是在这五根脐带源源不断的输血下,以美国的吸血和全世界的输血换来的。

然而,光是消费文化显然不足以成为全世界顶礼膜拜的榜样,就像一个土财主也许很能消费,但你不一定会羡慕他、追随它,甚至不会尊重他。

美国是全世界“政治最完美”、“军事最强大”、“经济最繁荣”、“文化最优越”的国家,这是美国人的心态和理念,这种心态和理念不仅美国人有,全世界大多数人也认同。

美国自我膨胀和全世界羡慕目光的助长,最终形成了美国人天生就应该过着全世界最舒适、最优越的生活的文化,美国人可以毫无节制地透支消费、欲望可以无限膨胀的文化。

美国神话四根支柱

美国人这样的心态、这样的文化,究竟是怎么形成并得到了全世界绝大多数人认同的呢?

首先应当承认,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当中,美国为打败以德国和日本为首的法西斯势力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从那时起,奠定了美国在全世界无可争辩的“救世主”的地位。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除珍珠港袭击遭受损失外,美国本土并未发生大规模战争。相反,在战争的刺激下,美国军事、科技、经济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当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全世界满目疮痍、百废待兴的时候,美国的政治、军事、经济已经远远走在了世界的前面。由此而产生的政治、军事和经济的多重优越感支配了美国长达数十年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美国把这种“救世主”和世界老大的位置发挥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美国是全世界“政治最完美”、“军事最强大”、“经济最繁荣”、“文化最优越”的国家,这个理念从此不仅在美国,也在大多数国家越来越获得根深蒂固的认同。

于是,没有经过战争洗礼的后来的美国人,成了天生应该过着全世界最富足、最优越的生活的一代甚至几代人。

美国神话一代一代被不断强化。

这个神话的第一根支柱,是美国人“最完美的政治”——三权分立。

这种政治民主和政治平等,让全世界一些老百姓顶礼膜拜。因为政府的权力相对得到制约,老百姓的权益会相对多一分保障。这一点的确深得世界人民认同。但同时有意思的是,据说全世界没有一个学美国的三权分立成功的国家。一些大国虽然不明确叫三权分立,但政治民主的精神已经深受美国影响。不过与美国的民主气氛迥然不同的是,很多大国的领导人,例如俄罗斯的总理、日本的首相,非常频繁地更换。小国家更不用说了,因为所谓政治民主而产生的政治动荡、政权更迭最终让老百姓叫苦不迭。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在这么多国家中,美国建国历史只有两百多年,是最短的;从历史的形成来说,美国是一个移民的国家,在形成的初期,各种政治力量相对平衡,先天具有各方力量平衡的基础,三权分立是天时、地利、人和,顺生、顺产、顺长。而像欧洲、俄罗斯、日本、中国、印度等等国家和地区,都有上千年历史,有史以来形成的社会中存在既有的某种最强大的政治力量,而政权的更迭通常是更强大的力量推翻了另外一种强大力量,结果都逃不掉仍然是一种更强大的政治力量占据社会的主流地位。在这样的政治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发展政治民主,通常是非理性的结果。

所以,全世界学美国的三权分立和政治民主,这么多年来,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在很多所谓的言论自由的“议会”大厅,我们不断看到扔鞋、打人的闹剧,在最高政治权力中心,常常闹得斯文扫地。百姓常常最终成为被拉票、买票的政治争夺工具。

也正因如此,美国“完美”的政治民主形象,一直伟岸地树立在世界人民心中,这是美国神话的一个核心根源。

第二根支柱,“最强大的军事”,这一点无可争议。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辉煌的战绩,加上现在美国每年大约5000亿美元的军费预算,全世界没有第二个国家可以达到它的十分之一。如此强大的军事,不仅本身刺激了经济、科技的发展,同时给全世界树立了美国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形象,因为实在没有比这更强大的军事力量了。在“9·11”事件发生以前,全世界做梦都没有想过美国可能会是一个不安全的国家。在此之前,几乎全世界都相信,只要把国家、企业、个人置于美国的保护之下,人身安全和资产安全就一切都OK了。这个美国神话,比一切都来得更为实际,因为没有人身安全,什么都谈不上。

第三根支柱,“最繁荣的经济”,这就更不用说了。美国是全世界最大的经济实体,超过了几十个国家联合的欧盟,人均GDP达4万美元。美国拥有最先进的科技、最多的世界富豪、最令人羡慕的养老机制、最发达的医疗、最多的名牌大学、最强大的投资银行,等等一切,无不引领着世界潮流。美国梦主宰着众多人的钱袋和思维。

第四根支柱,“最优越的美国文化”。美国所谓“最完美的政治民主”,“最强大的军事力量”,“最繁荣的经济生活”,最终形成了“最优越的美国文化”,这一点被好莱坞大片毫无保留地演绎并传播给了全世界。以至于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镜头,当伊拉克开战前夕,仍然可以看见伊拉克的国民在录像店里租看美国大片。美国文化的魅力由此可见一斑。

由于美国神话实在太完美、太强大了,这个神话在美国自身的驱动和全世界的倾力配合下,无限放大,美国人越来越适应这种天生的幸福生活,欲望止不住地无限膨胀,实在满足不了,不惜借钱、不惜欺诈,甚至不惜战争,都要维持这个神话,都要满足这个欲望。

美国人优越的生活方式也的的确确打动了全世界的心,瞧,美国人多好。

美国梦,成为太多人渴望追求的目标和梦想。

尤其深刻地影响了中国独生子女之后的一代人。

我们迟早要面临更大的灾难

但是,正当美国这个神话打造得天衣无缝,全世界对此痴迷,达到顶礼膜拜的高峰时,没想到这个神话破灭了。

浮出水面的,竟然是美国如此赤裸裸的贪婪与欺诈。

美国怎么会作假呢?全世界各国的教科书都在教导企业和国民学习美国的诚信,有了信用才有强大的企业和国家。美国怎么会发生金融海啸呢?一个次贷的窟窿几千亿美金补上不是小意思吗?

金融海啸发生了,然而银行家拿到救援资金,随即就花300万美元在豪华游艇上举行餐会;美国三大汽车公司快倒闭了,救援方案被多次否决,原因在于CEO们不愿意放弃乘坐私人飞机,工人们不愿意把薪水从人均每小时70美元降到其他美国人在美国的日资汽车公司人均每小时45美元左右的工资水平;AIG拿到了救援资金,却还在发放1.6亿美元的高管奖金。

何止是华尔街的贪婪无度,整个欲望的膨胀已经流淌在美国国家的生命与血液之中。

很多人把一切都归罪于华尔街,但现在我们来看,这五根脐带是华尔街自己可以独立完成的吗?

金融衍生品后面,难道不是永久不监管的国家“法案”在支持吗?等问题搞大了,不是2006年美联储停止公布货币供应总量及时打了漂亮的“掩护”吗?玉米制造乙醇难道仅仅是商家利益行为,背后不是也有一个法案在支持吗?一个被《纽约时报》称作比美国还超级大国的穆迪如今赤裸裸地造假,有谁还能把穆迪行为简单地归结为商家企业行为?

美国还有哪一样可以让人信任?

美国神话破灭了,这让多少依赖美国出口的企业轰然倒塌,这让多少年来言必称美国的研究者不知所措,这让多少美国文化的迷恋者突然失去了方向。

全世界学习、模仿、追赶美国的国家陷入了短暂的思维真空。美国都这样了,自己国家的路又在何方?

本来美国是美国,别国是别国,为什么美国金融海啸让全世界那么难受,就是因为太多人跟美国恋爱,太多人习惯迷恋美国,经济上受不了,感情上也接受不了。

这就是美国文化这根纽带与我们每个人的关系,它带给人们灵魂深处的震动,可惜这个震动还没有被人真正意识到。

文化是一个国家的思想,而思想决定着手段。

为了维持美国神话,维持美国毫无节制的消费欲望,美国不惜赤裸裸地造假欺诈和掠夺全世界。

包括次贷在内,我们所看到的一切,几乎都是手段。而美国文化,则是所有这些手段带来的无穷灾难的真正祸根。如果找不到这个祸根,就不可能真正解决金融海啸所带来的危机;没有对欲望无限膨胀的美国文化进行反思与制约,一切的努力顶多是延缓或者暂时掩盖危机而已,我们迟早要面临一场更大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