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蓉“非民选”一世

杨　潇

2009年“快女”只能放在深夜播出,而且取消了观众投票。“没有了投票,其实不能完全了解老百姓要的冠军是什么样子的。”

决战夜到来前,在一片“要做冠军粉”的彪悍留言里,有“萤火虫”(江映蓉的粉丝)怯生生地说,其实不希望映蓉拿冠军,对于选秀歌手来说,前5、前3是两道坎,过了坎儿算是进了门,今后的发展就看自己的造化了,拿了冠军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老三届”超女里,2004年的季军张含韵比冠军安又琪更红;2005年第3名张靓颖的发展,好像也不输给冠军李宇春;而目前“快男”中曝光率最高的张杰和俞灏明,当初不过第4和第6而已。

几个小时以后,歌舞俱佳的江映蓉还是“毫无悬念”地拿到了2009年快乐女声的总冠军,看着大众评审把第101票投给自己,“(感觉)大脑有些缺氧”,她对记者解释说,“其实是太开心了,有想哭的冲动!但是想到这个时候不该哭,应该开心地面对这一切,所以最终将眼泪忍住,面部表情就僵掉了。”

和“朝廷”一点关系都没有?

基本上从不僵硬的江映蓉,上次表情僵掉是在3周前的“6进5”,开场不久就意外面临被淘汰的局面,被迫要从黄英和谈莉娜中挑选一个作为自己的终极PK对手,她木在那里,最后选择了赢过自己一回的谈莉娜,惊险地进入5强。

“选择对手PK”是赛制的厉害之处,快女们的选择被认为可以反映人性,并会被各路粉丝拿来反复咀嚼解读。在那一场比赛中,刘惜君和江映蓉都选择了谈莉娜PK,却得到完全不同的评价。刘惜君说了句“(选谈)是因为好喜欢和她在一起的”,结果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网友痛批她“捏软柿子还这么假”,而江映蓉多少得益于之前树立的“傻大姐”形象,又因为输给过谈一回,她的选择被认为是充满勇气。

终极PK前,江映蓉清唱了一首《蜗牛》,把“萤火虫”感动得一塌糊涂,连“红豆”(潘虹樾的粉丝)也赶过来道谢:谢谢小花为虹樾完成心愿——潘在被淘汰后说自己喜欢的《蜗牛》没有机会唱了。不过有人读到的是姐妹情深,也有人却从歌词中看出了“心计”——“什么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最高点……”

没有天才出现时,粉丝们的口水战和阴谋论仍是选秀节目永恒的看点,“争议可”被淘汰以后,眼看本届“快女”就要波澜不惊地成为团结的和谐的大会了,“内定说”、“打压说”、“间谍说”适时地卷土重来,原本还算惺惺相惜的粉丝们又混战成一团,以至于选手的贴吧里要有人专门值夜班,“防止黑们趁半夜来捣乱”,还有粉丝司职“灭楼”,专门举报和删除跟帖中对偶像不利的负面言论。

有“快女”粉丝“战”得筋疲力尽后感叹,“江湖”上这么多恩怨,难道和“朝廷”一点关系都没有?比如,4进3之前,江映蓉和郁可唯在《娱乐无极限》中直言3强无“李”,引发“云团”(李霄云的粉丝)的攻击,这难道不是主办方有意无意的挑拨和引导?

可是主办方也有自己的委屈。2005年以后,湖南卫视每年的选秀都会遇到各种难题,2006年粉丝上街成为禁忌,2007年比赛不得超过3个月,2009年干脆只能放在深夜播出,而且取消了观众投票。天娱传媒董事长龙丹妮认为这是最大遗憾,“没有了投票,其实不能完全了解老百姓要的冠军是什么样子的。”某种程度上说,在不准“超级”只许“快乐”的2009年,主办方为了撑起多少有些贫乏的比赛,不得不反复更改赛制、制造话题,但他们在增加控制的同时也增加了自己的烦恼:自由生长的2005年一去不复返了。

“我可以给妈妈买房子了”

“以往几届,偶像的命运完全掌握在粉丝团手里,今年虽然不一样,但我们还是有6大网站上关于人气的那一票,”江映蓉吧吧主陈一馨说,“很多‘萤火虫是没日没夜地投票的,最终结果映蓉的票数是中等,没有最高,但是我们不在乎,因为大家都尽力了,也都参与其中了。”

她反而不喜欢以前的“短信民主”,“以前的超女我从来是看客,我不喜欢那种方式,那不就是手机砸钱么……现在的这种不需要砸太多钱,毕竟很多粉丝的年龄都是很小的,让他们用自己父母的血汗钱去疯狂地支持一个人,我觉得很恐怖。”

这位20岁的办公室职员把江映蓉唱过的所有歌都下载了,有些歌下载了10遍不止,“江映蓉的性格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她是单亲家庭,但是她一点也不幽怨,不苦大仇深,相反她非常坚强,笑容灿烂。我觉得这种性格真的很好。”

21岁的江映蓉,3年前开始参加各类选秀比赛,2007年全国大学生音乐节上,高晓松第一次见到她,当时江映蓉比现在瘦一点,但也够得上“身材魁梧”。“你至少有一点很适合这一行,”高晓松对她说,“你讲话有口音,但是唱歌没口音。”

那届比赛,江映蓉进入全国4强,并获得“年度校园最具潜力女歌手奖”。音乐节新闻稿把她形容为“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问题女孩”——上溯两年,在家乡成都,她出入著名的“音乐房子”酒吧。那年从这里走出去的张靓颖夺得“超女”第3名;再上溯两年,江映蓉从高中退学,去四川艺校学习歌舞——唱歌,她从小张口便来,而且,“四川那个地方,在街上大声唱歌,别人也不会把你当成神经病”。

后来江映蓉签约唱片公司,也曾在贺岁片《命运呼叫转移》中演唱插曲《七月》,但没过太长时间,她又解约重返校园。对于十八九岁那段过往,江映蓉语焉不详,以“那时很浮躁”一笔带过。

江映蓉的母校北京现代音乐研修学院位于近郊的通州区,是一所民办高校,前身是北京市流行音乐培训中心。对于本刊记者“你是否还会回母校继续把书读完”的提问,开学该上大四的她通过天娱工作人员回复:我的学校是我真正成长的地方,有机会我会好好再去学习。

这几年,通过各种比赛和表演,江映蓉“陆陆续续一共挣了十几万,钱大部分是交给妈妈保管”。这笔钱,哪怕按年初的房价,也不够在学校附近的旗舰凯旋小区交上首付买个一居。而在“快女”总决赛上,江映蓉大方地承认,希望以后可以给妈妈买房子,看起来,她的梦想并不遥远了——尽管在过去半年里,北京房价的最高涨幅超过了80%。

背后的故事和成功选择

总决赛后的庆功宴上,湖南卫视第一副台长张华立宣布,今年的“快乐女声”报名总人数达到了15万,在收视方面,一分钟的最高市场份额达到44.36%,累计观众人数2.3亿,广告收入尚未统计出来,但已经超过了1个亿。

庆功宴开到了凌晨,上午9点半“快女”10强又被拉去参加湖南卫视《背后的故事》录制。这些女孩子大多只睡了两三个钟头,节目把她们分成3组进行对话。“镜头也只会对着被采访的那一组,”一位在现场的粉丝说,“其他几个人没镜头的时候都比较呆了,精神很不好,有人看着自己的鞋子发呆,有人靠在椅子上半闭着眼休息……可是她们面对镜头的时候就会突然焕发了精神,很认真,很专注。这个应该就叫敬业了。”录制一直进行到下午2点40分,然后,女孩子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站、下一站、下一站……

而在场外,粉丝们的PK还在继续,新的战场是上海演唱会和卓越网。9月7日,卓越音乐销售排行榜上,以江映蓉为封面的“快女”10强音乐合辑排在第11位,贴吧里,“萤火虫”很有些着急,李霄云、刘惜君、郁可唯、黄英都排在前面,“给她扎起!让她晓得我们一直在她背后!”

北京现代音乐研修学院的主页上,“欢迎加入江映蓉北音后援团QQ总群”的链接被放置在最高处,名为《江映蓉的成功选择》的文章这样写道:“江映蓉的夺冠源于两次成功选择:一是选择成都赛区,成都赛区是实力选手聚集的赛区。二是对北京现代音乐学院的选择。江映蓉入学时正赶上北京现代音乐学院流行音乐教育的第二次蜕变,即北音由单一的流行演唱系向拥有欧美流行演唱系、华语流行演唱系、爵士演唱系三个音乐方向的流行演唱学院转变。”而在一些论坛,已经有人开始讨论这所民办高校“会不会涨价呀”。

同样动作迅速的是江映蓉曾就读的四川艺术职业学院(前身是四川艺校),他们第一时间在门口挂出了红色横幅:“热烈祝贺我院毕业生江映蓉荣获湖南卫视09‘快乐女声全国冠军”。马路对面正是李宇春和魏晨的母校四川音乐学院,现在,它的门口静悄悄的——其实川音学生潘虹樾也进了“快女”10强,可惜,在“10进7”时被淘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