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吻着她的唇,对我说一生一世
2009-09-14西毒
西 毒
这是最后一天了,我安静地躺在床上,规规矩矩地抻平被角,穿着像美宝所说的那种苏格兰修女才穿的睡袍,像个小学生一样耐心地数着羔羊,期望能在隔壁男女巨大的喘息声中安静而美好地睡去。
美宝总是会用很淫荡的声音叫床。
声嘶力竭、不管不顾,我讨厌她这样,像个妓女。
但这是她取悦男人的手段,外人本无可非议,尤其是我这个暂时寄居在她屋檐下的大学同学就更没有资格对此妄加评论了。
T字裤、镂空的三点式内衣,以及一些香香艳艳、看起来让人眼红心热的情趣用品。这些永远是她招待男人的必备用品。
她时常会娇媚地对我说,晴筱,男人都喜欢这个调调呢。
听她这样说,我无语。我只是纳闷马可为什么不是这样,那个像清风一样的男子,他的眼神永远都像月牙泉的泉水那样清冽干净,他从来都不要求我穿什么样的内衣、在床上用什么姿势,以及叫床声音的高低走向。虽然他已经向我求过婚,三次不止,但我每次都没有答应他。
每每这时,美宝总是向我伸出大拇指:晴筱,你才是真正有心机的女人呢,男人就得这么对待,让他们知道,得不到的那个永远都是最好的。
可是天知道,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只是……
马可为我买的房子明天就要装修完工了,这也是我为什么会一连三个月都寄居在美宝的家里听她和那个男人水深火热的叫床的原因。
这是最后一天了,我安静地躺在床上,规规矩矩地抻平被角,穿着像美宝所说的那种苏格兰修女才穿的睡袍,像个小学生一样耐心地数着羔羊,期望能在隔壁男女巨大的喘息声中安静而美好地睡去。
美宝的呻吟忽然变得急促起来,我知道,这是男人最后的冲刺阶段了,也是美宝的高潮部分。通常在这时她都会大喊,MYGAD或者你真棒什么的,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她冲口而出的是一个男人的名字,而那个男人的名字并不是伏在她身上的这一个。据说她和这个房地产商已经要论及婚嫁了。
隔壁刹那间就安静下来了,是比死还要可怕的沉寂。
然后是一记清脆的耳光,以及美宝的哭喊,不,你别走!
但是男人甜言蜜语说得溜,可无情起来也是无人能及的,滚,你这个婊子!
然后就是穿衣服和摔门而去的声音。
我爬起来,奔到美宝的卧室,看见她正光着身子跪在地毯上发呆,脸上是凌厉的五个指印。她眼睛通红地瞪视着我,忽然扑到我的怀里,晴筱,为什么我还是忘不了他?
我默默地抱住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陈志良,是她刚才喊的那个男人的名字。
亦是,亦是,我深爱的男人。
陈志良,温玉一般美好而儒雅的男子。
眼白是三月晴天才有的颜色,肩膀宽厚、笑容和煦,细长的眼睛一瞄便会让女孩子们芳心震荡。大学时代,只见他的第一眼,我便呼吸急促地爱上了他。
然而,對他动了真心的又何止我一个。
有多少次,我看到他和美宝躲在学校的水房里像两尾赤裸的鱼儿一样抵死缠绵。
美宝是多么美啊,那些学校的男生都说她是千年灵狐一朝成仙,一笑一颦皆可杀人,肉眼凡胎的男子倘若并非铁石心肠,便统统会无一幸免地沦为她裙下游魂。
陈志良便是其中一个。
可是美宝对他动了真心,并不代表她对别的男人就无情了。
她有很多的男朋友。
我就曾经见过陈志良和他们其中的一个大打出手。
好凶啊,那时他的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
我就常常失魂落魄地想,如果有一天他能为我这么打一架,也就不枉我痴痴爱他的这一生了。
大学时代的恋爱通常是有花无果,毕业前夕,两人劳燕纷飞。
如今,远在青岛的他不知可好。
马可对我很好,好得有些离谱。
他是典型的富家子弟,世袭着一家相当有规模的进出口贸易公司。
我时常纳闷,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像我这样平庸的女子?猫一样的眼睛、凌乱的长发、细长的腿,脸上甚至还有星星点点的雀斑。
可他总是在我提出这样的质疑后气愤地将我搂在怀里,用冒火的声音控诉我对他的怀疑,晴筱,为什么我就不能对你好?为什么我就不能爱你?为什么你要这样怀疑我?
是啊,我也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女人啊,我也像美宝一样有着青春妩媚,让男人们垂涎欲滴的饱满年华,为什么他就不能对我好?为什么他就不能爱我?为什么我要这样怀疑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忘不了陈志良?
在QQ上认识了一个叫做“眼神薄凉”的男子,和他很是谈得来。
我喜欢“眼神薄凉”这个词语,不是苍凉,不是凄凉,是薄凉,是经历过很多很多才会有的眼神吧?想想,心就会疼。
马可又向我求婚了,一如既往的执着。
这一回,我答应了。
但是在临结婚前,我很想远游一番,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之前的所有统统放下。
我在网上把这件事和“眼神薄凉”说了,他笑了,那就来我这里吧,刚好我要出门,房子空着,你住上几天也好给我添添人气。
我答应了,下了QQ之后便开始准备行装。
但是,始料未及的是,陈志良突然出现了。
我看见了他。
在我正要把我即将出远门的消息告诉美宝时,我在美宝没有关严的卧室门里看到了她和陈志良两个人竭力喘息的画面,他们浑身赤裸着,一如从前在阴暗的水房里。
我惊恐地望着他们,浑身上下止也止不住地哆嗦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哆嗦,可我就是一直在哆嗦。然后,我夺门而逃。
事后,美宝有些得意地告诉我,志良是来这里做一个开发项目的,我刚刚知道,他和我们家的那个死鬼居然有生意往来呢!死鬼就是指那个房地产商。
她的口气就像是在说两个她所溺爱的孩子。
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廉耻。
在我和马可吃饭的时候,陈志良打来电话,说要来看我,我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让他来。
马可问明情况后,反问,为什么不让他来,他是你的朋友。
于是,陈志良来了。
他的眼白还是三月晴天才有的颜色、肩膀还是那么宽厚、笑容还是那么和煦、细长的眼睛还是一瞄便可以让女孩子们芳心震荡。而我,见了他还是会呼吸急促,眼睛不知该放到哪里去才好。
他冲我笑,晴筱,你还是这样的弱不禁风。
只这一句话,就让我的情感世界再次倾塌。
只是我比之前更加清楚地知道,从前不属于我的,如今也注定不会属于我。
三个人的舞台,我独坐一隅,呆呆地看着他们俩个像失散多年的好兄弟一样推杯换盏,大声吆喝。
当啤酒瓶子七扭八歪地摆了一地时,两个人居然已经口头达成了一个合作意向。
我目瞪口呆,颇有些啼笑皆非。
第二天马可兴冲冲地告诉我他和陈志良已经签好了合同,他说,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我笑笑,然后告诉他我要去青岛玩几天。
他愣了。
我说,回来后我们就结婚。
“眼神薄凉”的房子很大很温暖,颇有几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意境。
我在他的卧室里闲闲地走着,发现他的房子里一尘不染,连件女人的用品都没有,我失笑。他用不着这样小心翼翼的,成年男人,私生活这样干净反倒让人起疑了。
在青岛住了三天,三天后我便回到家乡。因为在那里,有一个痴情的男人在等着我,以及,一场盛大的婚礼。
婚礼的当天,做伴娘的美宝哭花了妆,她抽抽噎噎地说,晴筱,在我们两人里只有你才是最幸福的。
我微笑地擦去她的眼泪,别说得这么凄凉,你也不错啊。她和那个房地产商的婚礼将在下个月举行。
而陈志良则在三天前就离开了这里,据说是忙着那个新项目的开发去了。看看,他忙得连我的婚礼都没空参加。
是的,我永远都不会对他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和“眼神薄凉”是同一个男人。当初我从美宝那里要来他的QQ号,用一个新的网名加上他,我只是想利用这种方式更加接近他。而当他要我住他的房子时我就更是跃跃欲试了,有什么能比住在一个你曾深爱的男人的家里更能缅怀逝去的爱情呢?
还有,我得承认,他之后的出现确实让我方寸大乱,我甚至想取消与马可的婚礼。
只是,我觉得,这里面似乎有着太多太多的“机缘巧合”了。
在我住进他家的那三天里,我发现了在他衣柜的隐蔽处,有很多漂亮的、各式各样的安全套,有的还带着蕾丝花边。这说明,在没有美宝的日子里,他有过很多的女人。
还有,他书房的电脑QQ是自动登陆的,我上了他的Q,发现了他和美宝之间的对话。他问,晴筱是谁?就是当初那个总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子?
一切,他早已计划好。当然他早就知道马可,因为马可是他生意上最大的买家,换句话说,马可就是他的衣食父母。只是他没有料到我和马可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于是,通过旧爱,他很自然地利用了我,还有美宝。
美宝和我,总是不能忘记旧情。
而我也终于知道,有些所谓的爱情并不会在岁月的沉积下越积越浓醇,相反它会变得面目可憎,惹人唾弃。
我和陈志良,大抵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