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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维·对比·深入

2009-09-11

声屏世界 2009年7期
关键词:团长性格环境

闫 伟

人物形象塑造是电视剧艺术的重中之重,其成功与否关系到一部电视剧的兴衰成败。笔者试图以前不久热播的电视剧《我的团长我的团》(以下简称《团长》)为个案,从立体鲜明、差异对比、环境塑造和心灵展示等方面来讨论其人物塑造策略的成功运用,以期对电视剧创作者带来些许启示。

立体鲜明:典型形象的多维阐释

多面化与个性化的统一。电视剧中的人物性格应该是一个倾向鲜明而又组成复杂的有机统一体。在《团长》中,龙文章便是多重性格、多种元素的综合体,在他身上体现出了矛盾的繁杂领域和矛盾的主要方面的统一:既是冒牌团长,又是招魂神汉;既能在上司面前装痴充愣,又能在下属面前装疯卖傻;既唯唯诺诺,又骁勇善战……其性格倾向不可谓不复杂。如果说李云龙、常发、许三多这些军人形象还是有限制的立体描摹,那么龙文章这一人物几乎是无限制的多维透视,他把特殊年代中特殊人物的多面人性展现得淋漓尽致。但就是这个时而猥琐、时而乖张的“炮灰团长”,在特殊环境中成长为一个天才,在枪林弹雨中游刃有余,在敌军阵地中如入无人之境,在挽留美国督导官时不惜下跪求情,在撤退求生时命令背负数十箱书籍……这都成了龙文章的人性亮点与人格魅力。正是这种复杂性和鲜明性相交融的人物塑造方法使其成为中国军旅剧人物长廊中当之无愧的“这一个”。其他立体丰满的人物形象还有不少,如懦弱与聪明并存的阿译、粗暴与义气融合的迷龙、阴损与智慧统一的孟烦了、坚毅与犹疑结合的虞啸卿等等,剧中这些鲜活的形象都血肉丰满、栩栩如生。

可信性与传奇性的统一。二者的统一实际上就是“细节的真实”与“艺术的虚构”相结合,从而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作为一种诉诸观众感官的文艺形态,电视剧给人以最直观的视听感受,因此在其人物塑造中,抛弃艺术虚构的“自然主义”和剔除真实生活的“唯美主义”都是不可取的。在《团长》的人物塑造中,不难看出创作者有意识地再现历史景观,从社会环境到战争场景、从服装道具到人物语言都试图还原当时的本来面貌。其人物言行就是建立在它所营造的基本真实的各种环境中,加之一些艺术手段的处理,人物形象既生动传奇又真实可感,孟烦了的过度油滑狡黠看似虚假,但回味残酷的战争环境和其多年的从军经验就有了真实度;上官戒慈“葬父招亲”貌似荒诞,但是有了“国灭”“家败”“夫丧”等一系列“境遇”作为帮衬就有了可信性。

对比强烈:

人性张力的艺术表征

《团长》中塑造了不同系列的人物群像,编剧在创作中通过不同层次的差异对比使得整个剧集在人物表现上充满了艺术张力。与《士兵突击》彻头彻尾的“男人戏”不同,《团长》在众多的硬汉形象之外巧妙地设置了两个女性角色——上官戒慈和陈小醉,并叙说了两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从而让阳刚壮美的剧作平添了一抹温婉柔美之气。此举不仅使整部电视剧的艺术表达更加和谐灵动,而且吸引了众多女性观众的眼球,不能不说是创作者的高明之处。这是《团长》在人物塑造方面第一个层次的对比手法。

第二层的对比策略是男性和女性角色在各自内部之间的性情反差。首先,在男性角色内部的鲜明性格对照可谓比比皆是,在率真和狡诈之间,唐基和其他角色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在所有人都性格粗暴、傲气十足的环境中,唐基对虞啸卿的唯唯诺诺,对官兵的爱惜和善成了众多形象中的异数和另类,最终由于他的险恶用心,部队出师未捷,功亏一篑,在表面的人物性格对比之下,其实是善与恶的较量、正与邪的博弈,只不过最后以“正被邪压”的悲剧性结局收场。在勇敢与懦弱之间,阿译和其余战友格格不入,骄狂的龙文章、骁勇的迷龙、乐观的不辣、沉静的董刀乃至狡黠的孟烦了个个不但在战场上勇猛无比,而且在生活中充斥着“大男子主义”的阳刚之气和霸王之气,唯有阿译除外,这个时刻不忘理顺头发、逃跑时大喊“保持队形”甚至喜欢巴结奉承的副团长总显得懦弱可笑,迂腐滑稽,这便把大多数人物的“大无畏”精神反衬得更加明朗,更加崇高,也使整体人物群像越发真切动人。正如日本戏剧理论家世阿弥所主张的:“保持新鲜感的首要秘诀是努力寻找表现对象的对立面,使其不同寻常,变得更丰满、更深刻。”

另外,剧中仅有的两个女性角色同样在性格比较中成就了其艺术审美功能。一个敢恨敢爱,一个含蓄婉约;一个强势泼辣,一个温柔可人;一个出身高贵,一个平民草根,对比之中呈现出对于女性角色的两种审美意味。身份和性情的不同使二者对待爱情的方式有了明显差别,因此也就酿造了两段迥异的感情故事。上官戒慈和迷龙即时成婚,居家生活;陈小醉和孟烦了若即若离,行走在爱情与亲情的边缘。性格决定命运,两个女人不同的性格把自己引向不同的感情结局和生活方式。正是这种充满张力的对比化人物塑造方法使得《团长》中的众多形象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环境影响:对人格人性的形塑

文艺作品在反映生活、塑造艺术典型中总是精心地描写典型环境,作为刻画人物性格的最基本的艺术要素。一切现实主义成功作品的人物典型塑造,必须通过“环绕他们、促使他们行动的环境”(恩格斯语)去完成。《团长》秉承了这种“环境塑造人物”的艺术表现方法,全剧共展现了三种环境对人格、人性的影响。

社会环境。这主要是指抗日战争的社会背景。20世纪40年代,前线炮火连天,死者如麻,后方物资奇缺,民不聊生,整个社会秩序紊乱,处于非常时期。这不但改变了人们的日常生活状态,同时也使人性走向扭曲和异化。孟烦了手捧“万金不换”的家书泪流满面;陈小醉为生活所迫卖身度日;士兵为一块西瓜打得你死我活;百姓为生存而惶惶不可终日,这都是战争给人带来的直接后果。更加严重的是战争对人的精神摧残。《团长》开头部分所展现的后方败兵的生活图景就深刻说明了这一问题。精神萎靡、疯狂斗殴、无缘无故地歇斯底里,这种病态生活方式的逼真描绘一方面是对特殊环境中人的生存状态的客观揭示,另一方面也是对战争的控诉和反思。在那个不同寻常的年代,环境对人的建构作用是显著的,而生命个体往往是弱小的、消极的、无奈的,只能任凭时代和命运的愚弄和摆布。笔者认为这便是《团长》在塑造人物形象时所要表达的主题之一。

地域环境。《团长》中塑造的几个主要艺术形象虽然隶属同一编制,却来自不同省份,这既符合战争年代的实际情况,又产生了强烈的戏剧效果。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同地区的人物必然有着不同的话语方式和性格特征,因此,这一由残兵败将组合而成的“炮灰团”俨然成了具有复杂地域风情的中国社会的缩影。来自北平的孟烦了终日以“小太爷”自居,口若悬河,爱耍小聪明,不时地损损别人,骂人不吐脏字,天文地理、人世百态无所不知;来自上海的阿译性格脆弱,谨小慎微,生活精致,极其注重仪表;来自湖南的不辣生性乐观,环境适应能力强,善于在逆境中生存;来自河北的豆饼憨直厚道,包容性强,吃苦耐劳;来自东北的迷龙体魄健壮,性格豪爽,言行粗暴,为人仗义……剧中根据不同地域特征进行的性格处理,虽然有简单化、标签化、夸张化之嫌,但其性情内核基本符合各自的区域特色。

家庭环境。《团长》虽然没有像《闯关东》《走西口》那样采取家庭化的叙述方式,但它从侧面反映了家庭对人的影响,其中最能表现这种家庭形塑作用的莫过于孟烦了,剧中通过对其父母的正面描摹展现出了一个典型的传统知识分子的家庭环境,严厉的家教、书香的熏染使孟烦了一方面不乏爱国热情,且知识渊博、外语功底深厚;另一方面对于爱情犹豫不定,对父亲的态度若即若离。他的所思所感和处世态度具有明显的来自家庭的根源性因素,因此其所有的言行也就有了深层依据。另外一个例证是迷龙这一形象,成家前后的迷龙有着明显的改变,之前的乖张行径和之后对于妻儿的责任感形成鲜明比照,这也是家庭环境对人物的再塑造。

心灵描摹:灵魂博弈的“两难结构”

在论述戏剧冲突时,黑格尔认为心灵本身的分裂与矛盾,才是最理想的冲突,戏剧冲突的使命和动因在于表现心灵,借以展示出心情和性格的巨大波动。人物形象就是在这种心灵博弈中充分表现其品质和性格。《团长》在塑造形象时便自觉运用了这种诉诸人物内心的“两难结构”。剧中孟烦了和陈小醉的感情纠葛就是典型例证,当两人相互萌生爱意之后,孟烦了所表现出的是一种进退两难的尴尬心境,一方面抑制不住对美好爱情的渴望,另一方面又有“养不活”对方的担忧,因此他始终徘徊于爱情的边缘,成为一个“想爱不敢爱”的情感懦夫。随着左右摇移的内心活动,人物行动也必然呈现出“进一步退三步”的畏首畏尾、犹豫迟疑,这就形成了巨大的戏剧张力。类似的心灵表达还体现在龙文章身上,在法庭上面对说实话和说谎话的两难境地时只能癫狂招魂,在战场上面对进攻杀敌和爱惜袍泽的两难处境时的心如刀绞。这些精彩的人物描写在剧中充分展现出艺术魅力,这种“二律背反”式的艰难抉择之所以能够打动受众,在于它揭示了人类所面临的共同困境。艺术作品中“两难结构”的展示并不是为了获取解决方案,而是要更深切地品味人生。

总之,电视剧艺术是表现人的艺术,电视剧中的人物形象的命运、性格的表现,既反映了电视剧思想性、艺术性的水准高低,又体现出电视剧作品的价值追求,人物形象塑造是电视剧的生命所在。《团长》中的形象塑造总体上表现出多维性、对比性和深入性的和谐统一,彰显出较高的艺术水平。虽然有些地方略有概念化、脸谱化、标签化之嫌,但瑕不掩瑜,并不影响它在人物描摹上的审美价值。

(作者单位: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栏目责编:曾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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