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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鲁滨孙飘流记》中鲁滨孙的人物形象

2009-08-31

文教资料 2009年18期
关键词:鲁滨孙荒岛

林 玲

摘要:鲁滨孙是西方文化中具有高度概括性和象征意义的现代人形象,他身上凝聚了新兴资产者的典型特征。其冒险、实干精神。对财富的占有欲和殖民主义思想均体现出鲜明的时代印记。由于荒岛上孤独所造成的宗教隐修环境。鲁滨孙经历了特殊的宗教皈依过程。本文试就鲁滨孙作为时代典型的新资本主义创业者的形象做一点分析。

关键词:鲁滨孙时代印记新兴资产者趋利心理宗教皈依

笛福的《鲁滨孙飘流记》从内容上可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鲁滨孙离家三次航海经历,在巴西买了种植园;第二部分是鲁滨孙在荒岛上的经历,是小说的主体;第三部分叙述他从荒岛回来以后的事情。鲁滨孙这个典型人物的一切特征主要是在第二部分得到了充分的展示,这一部分是全书最吸引人的精华。

小说写的人物不多,除了鲁滨孙以外只有星期五着墨较多,其他人物都是陪衬。这部小说的主要价值就在于鲁滨孙的富有时代特征的典型性格,小说长盛不衰的重要原因在于主题的普遍性。小说表达了18世纪英国的乐观主义、独创性、功利主义和殖民主义的精神。作家赋予主人公以新兴资产者的典型特征。其冒险、实干精神,对财富的占有欲和殖民主义思想均体现出鲜明的时代印记。

鲁滨孙坚毅顽强的品质给人印象很深刻。他第一次尝试造一艘小船时,费了无限的的劳力,用了将近六个月,但造完后由于完全没法挪动这只独木舟,没法使船下水,等于是花了大气力却白做功,但是鲁滨孙并未丧气,后来他成功地造了另外一艘实用的小船。他的坚忍顽强、勤劳能干是他能很好地活在荒岛上且最终事业有成的重要原因,这些品质也是任何一个辛苦创业的资产者获得成功的必备条件。

下面就鲁滨孙作为时代典型的新资本主义创业者的形象的建构问题,做一点分析。首先看鲁滨孙离家出走、热衷航海的动机。起初在家的时候,他是一心一意要到海外去。文中提到一句:“从幼小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便充满了邀游四海的念头”,这一表述会让人以为鲁滨孙是热爱航海。对此有巨大的兴趣。但在他后面的记述中,“从来没有出现以欣赏的眼光摄取的自然景象或异域风情,也没有参加什么消遣娱乐活动,所以看不出有为开阔眼界而出海的兴趣。也没有表现出多少热衷冒险的追求刺激之心。”此外从鲁滨孙以怎样的身份去搭船来看,也很能说明问题:“在我一生的各次冒险中,我的最大的不幸就是没有以水手的身份去搭船。”“袋里既然有几个钱。身上又有一套好衣服,每次总是象一个绅士似的去搭船;所以船上的事情,我既不知道,也不会做。”这一点清楚地证明了鲁滨孙航海不是因为兴趣。鲁滨孙面对出海后的第一次风暴时惊恐万分、后悔不迭,在当时的痛苦心情中,发誓下决心说假使有日再踏上陆地,一定一直跑到父亲身边。一辈子不再坐船了。由此可以看出鲁滨孙不是为了冒险刺激。而大风一停,“我的旧有的欲望又涌上我的心头”,书中用了“欲望”一词,这更加说明出海的出发点与兴趣无关,且暗含追求利益之意。

遭遇两次风暴后,鲁滨孙没有折回而是继续前进。他自已是这样解释的:“我的倒霉的命运却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逼着我不肯回头。这种力量,我实在叫不出它的名字。”他将原因归结为神秘而有力的天数。天数的说法是虚幻的,我认为促使他离家出海的动机是他的趋利心理、想要快速发财的欲望。他的内心似乎有一股力量使自己不满足,不能安静下来,不停地行动、追求。他在巴西暂住下来后,经营种植园和海运买卖,事业可说是颇为成功。但他不满足于按部就班地致富。渴望“以超出事理所容的速度迅速发家”,于是他决定再一次远航。和一帮冒险家合伙进行贩奴生意。所以促使鲁滨孙航海的力量是想开辟世界,想占有世界的欲望。这正是社会发展到新的阶段、不满足于守成的新兴阶级的阶级意识的体现。

在他后来的经历中趋利的追求甚至表现为赤裸裸的贪婪。一次在海上碰到土耳其海盗,鲁滨孙沦为盗船船长的奴隶,同是奴隶的摩尔少年佐立与他结为朋友,忠心耿耿地帮他出逃。他也曾许诺要使那孩子“大有出息”。然而脱险之后,鲁滨孙遇到第一个有利可图的机会就把佐立卖了,虽然一开始他不愿把佐立的自由出卖且为佐立争得了一个关于自由的契约,但实质上他是拿佐立换取了金钱利益,所得款被他用来补充在巴西购买种植园的资本。之后鲁滨孙只在经营种植园人手不够时想到过佐立,后悔将他卖了,这是从他自己的经济利益的角度出发而不是出于情感关心。鲁滨孙是个淡漠情感的人,他考虑问题时将利益放在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情感是次要因素,甚至无足轻重。从鲁滨孙的种种举动可看出他并不重视家庭,他不顾父母的劝诫反对,离家出海,在外多年未曾回家,等到他重回家乡时,父母早已离开人世,就是说鲁滨孙未能好好孝敬父母。值得注意的是,鲁滨孙当时在家庭中的地位很特殊,他有两个哥哥,一个在战争中阵亡了,第二个哥哥则下落不明,这就意昧着当时鲁滨孙是家中的独子。这样的家庭情况若是在同一时代的中国,那么这个儿子肯定要一切首先为父母为家庭着想,而不可能像鲁滨孙那样毅然决然地离家出去闯荡。这样不同的选择与社会环境、文化背景有密切联系。17世纪的英国正处于轰轰烈烈的资产阶级革命时期,人们追求个性解放,崇尚个性和自由。当时资产阶级正处于上升期,他们近乎狂热地追求财富,鲁滨孙的形象体现了上升时期资产阶级的创业精神。

鲁滨孙忽略情感关系。对他来说,人与人的关系是契约、借贷、主从关系,非经济的联系和活动是次要的。他的婚姻只是在结尾时一笔带过:“我马马虎虎地结了婚,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可是不久我的妻子便去世了。”短短几句话,仅仅陈列了事实和数据,全然与感情无涉。我们眼中对于人生异常重要的婚姻问题,对于鲁滨孙似乎不过是在主要冒险活动结束以后匆忙马虎地办理的一件不算亏本的事而已。

与对情感关系的忽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对于修篱笆、做小船、制陶器等等活动的细致周全的记录,涉及具体操作细节的叙述是从容不迫而又郑重其事,由此可见作者非常重视劳动技能。我认为这也是新兴资产阶级实用主义精神的体现。

鲁滨孙由于海难被抛到了荒岛以后,他的活动不再可能以盈利为直接目的,因为那时最关键的是要解决生存问题。这使得他和“物”的关系蒙上一层朴素而亲切的田园色彩,当读到他发现一大片葡萄园时,我还心生羡慕,读到他为住处忙碌并将一切布置得井井有条的记述时,感觉很温馨,某种意义上那也是一种世外桃源。但就思想而言,鲁滨孙仍然不是单纯谋温饱的劳动者,而是一个有着强烈的私有财产意识的“经济人”。他用现代占有者的眼光来看待周围的一切,用来自属于当时的英国的观念和方式来理解、把握并“降服”那片陌生的土地。他像资本家那样小心翼翼地累积并数计财富,而且不断地修篱筑墙以保护自己的财产。种植谷物时他用树枝将田地圈围起来,将那一块块垦殖的土地称为“圈地”,这些令我想到17世纪流行于的英国的著名的“圈地运动”。鲁滨孙

对于岛上事物的称呼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同时也反映了一位新兴资产者的心理。鲁滨孙不甘心把自己居住的茅棚山洞称为“棚”或“洞”,而是模拟贵族的生活方式,设立“乡宅”,修建“夏亭”。又不断加固“城堡”。他在巡视全岛后郑重其事地说:“这一切现在都是属于我的,我是这些土地的无可争辩的国王和领主,并且享有占有权”,他还多次重复这类话。后来,他陆续救助或收服了一些土著和遇难的船员,他立刻在岛上建立起等级秩序,使自己成为统帅一方的“元帅”、“总督”。鲁滨孙具有强烈的占有欲和等级意识,对贵族生活有着企慕之情,希望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

通过鲁滨孙在岛上所经历的宗教皈依的过程,我们可以进一步了解他的精神状态。书中世俗行动和宗教忏悔彼此交替,悔罪不是主人公的一时感念。鲁滨孙第一次出海碰上风暴就开始后悔,觉得是遭了天罚。后来他漂落到荒岛上,终日独处,便开始了漫长的自我反省。孤独造成的宗教隐修环境迫使鲁滨孙中止原来的追求,开始与自己、与自然及神对话。

直到身患重症濒临死亡、梦见上帝在火焰中驾云到来谴责他不曾“痛改前非”时,他才真的在自己遭遇中看出了神的震怒和惩罚,也在自己的存活中读到神的恩典。也是从那时起,他才因寻找烟叶的契机而拿出《圣经》并时常阅读。鲁滨孙在生命存亡的关口顿悟,完成了对宗教的重新认识和皈依。而在此之前,他的宗教信仰观念并不虔诚,我感觉他是选择性地用到自己的宗教,感到“天罚”、“神迹”,或是喊叫“上帝救我”,都只是为自己找一个精神依靠、心理安慰,是因生活需要而从教义中选择对自己有用的部分。起初的这种“为我所用”式的宗教信仰肯定不会是虔诚的,甚至可以说那种态度尚未上升到宗教信仰的高度。正如多数中国人没有明确的宗教信仰,而是儒、释、道三教合流,从“为我所用”的角度出发进行选择。

自鲁滨孙检讨前尘皈依“正道”后,他便不再一味纵容个人的意愿,而是时时事事努力体会“神意”。当他对野蛮人食人行径感到震怒,想把他们统统杀死时,马上转念又想“我凭什么权威、什么神示来制裁他们呢,他们不知此为过,而我们欧洲人则常常知罪犯罪。”这一精神斗争对我们当代人而言也是值得反思的,对于人权、自由与平等的理解,首先不能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

鲁滨孙的宗教皈依从侧面反映了作为一个新兴的资产者的特殊心理,他的宗教信仰起初并不虔诚,因为他最大的信仰是金钱与实际利益。生命所需、生活所需,鲁滨孙由于荒岛上孤独所造成的宗教隐修环境才最终皈依“正道”。

鲁滨孙是西方文化中具有高度概括性和象征意义的现代人形象。一个文学的经典形象值得世人历久品读,透过一个人物我们窥见了那个时代的独特风貌。

参考文献:

[1]黄梅,推敲“自我”小说在18世纪的英国,北京:三联书店,2003:4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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