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野的诗
2009-08-28南野
南 野
白:声色的绵延(组诗)
白色鱼儿在深蓝背景中
白色的鱼儿在深蓝背景中游弋
时而在前,时而在后。蓝色像固定的场所
而白色在扩张。我这样感觉到
它并非被容纳。它可能鱼跃出去
它可以自己的消除获得那种自由
苍老与病痛才可以理解的自由
白色鱼上的深红色斑。此刻令我震惊
同一时间,不同的世界
同一时间,有多少只鸟在停息着。其中一只受伤另一只走入了死亡。声音也是如此
其中一个被停止。被一只手。或一只耳朵
不同的世界就是这样一个世界。相同的世界
就是无声无息的浩白的覆盖。眼睛大睜着
但看到空无:如在炎日下望见冰雪
那只鸟的翅膀濡湿了
血液从伤口流失。那只鸟的翅膀濡湿了
这是一种时间的观念。它有悠缓的灰白背景
另一些小鸟处在蔚蓝中
时间这样清澈
扫过的目光这般焦虑,发生着内心的怀疑
“它做什么了”。一只飞鸟,对于天空而言
它有时是一种诠释。更多的时候言不及义
现在它凝炼了许多。它的翅膀拖下
它在练习时间边缘的睡眠
我的确这样想。既然我们精心布置了沉睡的环境连同这个词语(注意与死亡的区分)
未曾有往事。惟有言语
未曾有往事。惟有记忆。惟有言语
惟有猛禽落来,它似乎洞察其下的隐匿
而后惊呼一声离去
遗留下血滴和潦乱的爪迹
生存显露白色阶段,如传言中的布帛铺展
惟有记忆。惟有言语
未曾有往事,忧思的刀片
在植物拳曲的窗口瞭望
谁在那植物拳曲的窗口瞭望
时间的雾逐步散开,显现一夜间
长成的毒蘑。不及消失的一、二魂灵
你看啊,这曾是一片荒山,群羊撒欢之处
此刻无论建筑高耸入云或深入地壑
漫步是奇特的方式。漫不经心地
瞭望:那些灰尘。他们的一部分——
我指的不仅是命运,更是无所依据
幻听的雪或白的喧嚣
雾似乎是无声的,还有雪。但当我穿越过去
当驾驶着白色的汽车撞入,沉重的声响
被挤开的呼啸。躯体的内部都听到了——
雪是无声的。这是在雪死亡之前
而随后是无边的白的喧嚣——
卡车的轮子都在这样的音律中打滑,颤抖
和失去效用。雪如此成为沉寂者的伴侣
就像恐惧是安慰——白的坟墓
白的树林,白茫茫大地及同样的事物
听到那样眩目的白色天空
1
我在坟墓边上经过。忽有声音呼叫一个姓名
仅仅是微弱的一声。我没有停步。我走得更快了
那时我感到了松林的幽暗。我的同伴们都走远了
后来我追赶上他们,在树林的边缘
我什么都没有说
2
我在空墓穴中爬行了一圈,里面充溢蚯蚓和腐叶
隐秘声响。有一团坚固的白色——
当我在尽里面转头的时候,我的确碰撞上了
我母亲的棺木就在墓穴外等候。人们呼喊着
——直到我听到天空,那样炫目的
白色天空
这一次秋天。这一次的想法
实际上这是在延续。譬如问:上一次秋天是
什么时候(落下的叶片不是现在这些)
记忆已如此隔膜(我望着窗外高速公路上
卡车奔驰,大地上有一团阴影
随后一座山峰隔断视线:这是朴实的,更加恒久的情状。任何布局都显出可笑
任何瑰丽的装饰均为徒劳)
这一次秋天。这一次是我的想法
以为是在重复。然而某种状态的确那么相像
物象就这样在欺骗我们。或者是奖赏
和言语对抗的噤声形状
我的学生们鸦雀无声,这当然不意味着
鸦雀的喧闹被禁止。我认识到生活中的
一种状态,那种和言语对抗
沉入了噤声的形状
这就像要说:“我们干什么了!”并且重复
提出了一个广阔的问题,但无法改变什么
就仿佛秋天突然离去——
雪已经覆盖——
我们厌倦了,这种场景
这世界有太多的仪式。我们已经厌倦了
这些妇女行走的姿态,这些身体
这一些言辞。一场事故
实际上在慌乱之中,人们开始了互相指责
释放内部的焦虑与恐惧。另一些人
寻找欢乐。或者以威权装饰自身
也有的不吭声,有的大放厥词
我们厌倦了。这种场景,就像无际的苍白沙漠
针对一匹蜥蜴而言
风掠过荒野有同样的理由
更多的美。更多的步履,压低了长草和树木
使之起伏不定。时间:永远的海洋
生存的黑色鳍叶时而可见
有人想到了白色海滩,未曾想到白色的罗马
维特根斯坦说:狗不会说谎。灰暗的命题
我将幻想与疑惑置于荒野。风掠过荒野
有同样的理由。妄想来临
如向沙漠倾倒一桶水。此乃一生的功绩
更重要的过程展现,却未被注意
更多的美,白色幕布,闪烁的光斑
沉醉与病痛。现在我听天由命
总而言之,剩下的已经无多——已经太久了
我确实无法看清。我亦无从祈求
白色墙壁的走廊我没有走完
在癌症病房的走廊内,我的耳朵中产生
堵塞般的鸣叫。墙壁白得不能再白
仿佛在旷野上所见:那遮天蔽日的白
——犹如我的过敏性牙痛症,放大的知觉
我的内心仍像石块一样固执。在慌乱之中
(由于死亡是巨大的,看不到边
如船只沉没过程中所见的海洋)
我仍然没有走完。我只是一直在听
声音如此流畅,如此低沉和清晰
可也在逐渐隐约——仿佛这世界用一只青蛙
演奏。加上若干食尸虫
但也许是为一个命题,作出了论证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