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舌剑上海滩

王熙喜

5月12日，自称“还没倒过时差”的克鲁格曼在上海受到了中国专家的“拷问”。

炮火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中国是否操纵汇率和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出现问题是否导致金融危机发生的重要原因。

被问到了四次的问题

克鲁格曼在“新格局下的中美经济未来”为主题的演讲中，表示中国的贸易盈余是国家汇率政策的结果。“美国国会每年会审视一下中国的货币，财政部会汇报一下哪个国家在操纵货币，每年的审议中，答案是中国都没有操纵货币，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一个诚实的评估，是避免冲突才作出这样的决定。”

上海交通大学经济学院院长周林随后表示，“德国长期以来(2007年以前)是贸易盈余最大的国家，西班牙是除了美国以外在世界上贸易赤字最大的国家。如果靠调整汇率解决贸易不平衡，欧元该怎么动?贸易不平衡是相当综合的问题，跟很多问题都有关系，仅仅靠汇率是不能解决贸易不平衡的。”周林说。

克鲁格曼笑着表示，这已是他两天来第四次就此问题受到激烈地反驳了。他认为，中国是发展中国家，却把资金大量投向发达国家，这就像把水从低处往高处引，这是违背自然规律的。这在历史上也是第一次。无论如何，中国大量贸易盈余和美国大量贸易赤字的情况，都是不可持续的。中国将大量盈余用于几乎没有利息的投资项目(美国国债)，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资本流动是市场力量主导的，这和中国的情况不一样，因为在中国，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让水逆流而上，私营资本是流入中国的，中国政府把很多钱输出到国外，其实是逆流而上，这种情况不是自然的市场结果，是政策的结果。

克鲁格曼认为，货币增值，贸易还在增长，这不是汇率造成的，欧洲、西班牙、德国它们之前也有固定汇率，它们有相同的汇率是欧元，2000年到2008年之间，德国成为很大的盈余国，西班牙成为很大的赤字国。

这场危机遭到打击最大的国家是自己并没有产生金融泡沫的国家，德国没有住房的危机，它的金融系统并没有承受很大的压力，而且德国实际的GDP今年还会下降5％至6‰美国是3％。这是因为德国过度依赖于出口导向型经济，它把很多钱输出到像西班牙这样新兴的国家，“这肯定是不好”。克鲁格曼强调。

为什么是美国?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所长夏斌表示，金融危机之所以发生，从美国政府角度说，是美国对这场全球化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判断失误，拼命地扩大信用，最后造成了后院着火，之所以能够犯错误，是因为有一个客观的制度基础，这就是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

克鲁格曼表示，没有个法律规定一定要用美元，大家都自然地在用美元。一国经济实力强大了，自然成为主导货币。

“没有人要求你以美元方式建立你的外汇储备，因为还有欧元、日元，美元的角色是因为这是一个流动性很好的货币，使用范围非常广，而且有个流动性非常好的债券市场。这些优势最终将会消失，会成为多种货币共存的国际货币架构。为什么中国不这么做呢?”，克鲁格曼认为中国持有过多的美元资产的原因在于中国储备银行的官员的思路，而不应认为是美国人的决定，“这是中国人的决定，希望这个世界不要这样子。”

但对克氏对美国免责的解释，夏斌则认为，美国在这次危机中是净债务国，而且惹出这么大的问题，应该负责任。主持人芮成钢也引用《蜘蛛侠》的对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并表示美国制定游戏规则，现在出了问题，美国要负责。

夏斌还表示，美国在IH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一家独大的局面是不合适的，“我们要把它改过来，不仅仅是为了中国的利益，更是为了世界经济的稳定发展。”

克鲁格曼则认定此种说法是非常好笑的。“IMF通常是由欧洲来运作的，我们必须要记着IMF是由法国人来运作的。这次美国还帮助建立了亚洲基金，为亚洲市场提供流动性。对IMF的治理结构进行调整，让更多发展中国家代表参与，这没有什么问题，这和美元的角色作用是不一样的，这是一个政治的决定。”

夏斌再次质问，“美联储发债，为什么不卖黄金?反而不停地发债，美国还有专利、技术，都可以拿出来卖嘛。”众人又是喝彩。

克鲁格曼的回答更显冷峻，“我们为什么卖黄金?除非有人希望拿到美金，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认为美国要采取大规模的措施筹集资金?我不是特别明白。”

给奥巴马四个月执政打分

12日下午，在回答国金证券首席经济学家金岩石的提问时，克鲁格曼为新科总统奥巴马打出了分数，奥巴马打分是B+或者A-，“这在普林斯顿大学是一个很高的分了”。

克鲁格曼表示，奥巴马的危机政策，方向是正确的，但是规模和程度比期望小。“奥巴马的货币政策是非常好的，他已经做了大家期望他做的事情。医疗保健方面，目前我看到了很好的进展。环境政策我们还没有立法，但是我们看到了一些迹象，立法机构还是需要倾听科学家的意见，这方面也取得了很重要的进步。美国从领导的角度看，我们已经从黑暗走向了光明，“过去八年是非常糟糕的，奥巴马在面临极端经济环境下来执政，我希望他的这些应对措施更加强劲一点。”克鲁格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