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教我做人

曾祥伍

春节前，我抽空回了趟乡下老家，打算接父亲来城里过年，可是他说什么也不肯，说是不习惯，其实我知道他是不想加重我的负担。

曾经我熟悉父亲就像熟悉自己一样，他的身影，他的步伐，他的面容。可是当他真实地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却像不认识他了似的，他苍老的面容和一层霜似的白发，让我的心头一紧，眼角的泪在转，有说不出的心疼。

父亲只上过一年的私塾，但是，他却不是文盲，凭着顽强的毅力，不仅读了许多古书，还写得一手好字，在地方上也算得上一位“文化”人。家里姊妹多，父亲的精力毕竟有限，他也不太管我们，但对我要求却很严格，做事向来不允许有任何差错。记得我11岁那年，父亲吩咐我去种包谷，他说一窝只能放三至四粒种子，多了会影响包谷的长势和产量。可我不听他的话，每窝偏偏多放了几粒。父亲知道后，大发雷霆，命令我把多余的种子全部捡回来，我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才完成这项工作。此后，我再也不敢把父亲的话当作耳边风，久而久之，竟养成严谨认真的习惯。

父亲最喜爱的书是《曾国藩家书》。记不清多少个冬日的夜里，昏黄的煤油灯下，我们兄弟几个围坐在火炉边，听父亲读《曾国藩家书》。他读得十分投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也不管我们是否听得懂。只要发现我们注意力不集中，轻则遭训斥，重则挨耳光。在他看来，读圣贤之书要专心致志，否则就是不敬。虽然我们不知所云，但慑于父亲的威严，也装着十分认真的样子在听。当然，我还是记住了一句对我的一生来说都十分重要的话，“读书方为明理之君子。”因此，从那时起，我就把读书、做明理之人作为人生的追求目标。时至今日，也丝毫不敢放弃读书。

父亲的意志很坚强。年轻时曾是病魔缠身，改革开放后，他做起了小生意。常年在外奔波，病魔竟也同时离他而去，他用自己的行动证实了“生命在于运动”的真理。他60多岁的时候，竟把伴随他几十年的烟酒也戒掉了，让我不得不心生敬佩。

我和父亲就像两匹同时奔跑的马，时光流逝，他的步伐渐渐地慢了下来，应该说他已经完成了领我奔跑的使命，应该歇息了，我能听见他苍老的喘息声，能看到他佝偻的背影。我想，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说服父亲到城里去过年，应该是我尽孝的时候了。

(作者单位：贵州省丹寨县卫生监督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