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电视语境下的情感交流

陈　迹

人作为个体,在社会这个整体中扮演着两种角色:一是身为社会的一员,个体必将随着整体,体现出开放性的特征。二是作为个体自身的私密性,不愿过多地“暴露”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可以说个体会越来越体现出“个性”。提供视听语言(耳闻目睹)的电视的出现,从一个侧面满足了人“交流”的需要。特别是访谈类节目,以讲述或交谈的形式呈现,从而形成一个“话语交流场”。在这所谓的话语场中当事人讲述并“输出”情感,受众在倾听的过程中“体认”情感并结合自身感受或经历从而形成一种最终只属于受众自己的情感。这样即达到并升华了交流的最终目的。

本文主要以访谈类节目《鲁豫有约》为样本,分析“情感交流”中的“输出情感”一方——整档电视节目和“输入情感”的一方——电视受众,分别就这两个主体进行分析,双方是用哪些方法和途径达到各自要达到的效果,从而实现有效的情感交流的。

一、情感输出者——整档访谈节目

节目主持人。在以交流为主的谈话类节目中,主持人是其节目的标识。判断一档谈话类节目是否产生影响力,首先要提出的是主持人,因为主持人是受众的直接审视对象。主持人不仅是访谈类节目的参与者,同时也是一个创造者。他必须为访谈创造出合理的氛围,必须创造情绪,必须“搅和”情感、引导情感、升华情感。

1.外部形象创造情绪。服饰、动作、细节,主持人给受众留下的总体形象是重要的。“耳闻目睹”是电视节目的最大特征,其中主持人给受众最主要的视觉冲击力就主要体现在外在形象上。白色衣服,淡妆,眼角隐隐的泪,面容憔悴,这是鲁豫讲述亲情与爱情在地震中的考验的《地震不了情》中留给受众的第一印象。而在一档讲述大学毕业生找工作的题材上,鲁豫在节目开始时竟打开了嘉宾(刚毕业的大学生)随身带着的公文包,说要“检查”一下嘉宾的工作简历。这一简单的动作不仅没有让人厌恶和反感,反而给人大姐姐的感觉。这样的细节既贴切又让人感觉亲近。访谈类节目主持人是否有亲和力是很重要的,因为亲和力能够拉近与受众的心理距离,受众只有一开始从心理上认同了,才能平心静气地往下看,才能有后面的情感交流。但需注意的一点是,贴近并不意味着“零距离”,过于强烈的外部渲染会使受众完全陷于情感的漩涡之中,而失去冷静的思考,导致理解的偏颇。把握好“度”,在理性的基础上诉诸情感,才是一个正确的过程。

2.专业素质拉近情感。主持人保持亲和的同时也需要“话语权威”。亲和是指给人留下的外部形象,而话语才是主持人真正的“重头戏”。当受众感到传播者缺乏权威性,自己并不熟悉,而所传播的内容又是企图说服他时,受众对信息的“警觉”往往就会进一步强化,甚至对传播内容产生怀疑、回避或排斥的态度。①权威并不一定非得学术性或官方性的话语,权威在这儿可以用正规来代替。心理学表明:宣传者与被宣传对象,双方的心理距离与语言的正规化程度呈正相关。正规语言,即专业语言、传媒语言。在行业语言的基础上加上自己的特色表达(如采用雅俗共赏的语言风格),既专业又不失口语化,这样的语言才是值得玩味和受欢迎的。受众与传播者的心理距离一旦拉近,就可能达到“无极限”的沟通交流。

3.及时点拨引导走向。电视是用画面说话的媒介,而画面最容易使人产生多元化理解。不同的角度、受众自身不同的生活经历等,都会导致对一个画面不同的理解。再加上受众观看电视节目时的心理因素不同,观看的情绪、动机、态度等也不同,甚至有时会涉及更大的方面,如社会大环境、国际形势、文化风俗等。凡此种种,都需要节目主持人及时引导和点拨,受众的情感才会有一个比较贴切和正确的表达。而主持人对受众情感的引导和点拨具体表现在对所传的信息进行准确地还原和解读,这是基础。还原和解读后再适度地进行言语上的装饰和润色,适可而止,起到含而不露、画龙点睛的效果。而余下的,便是受众自己的接受和理解空间了。

主要的节目内容——被访者的讲述及还原现场部分。在访谈类节目中主持人是不可或缺的,此外被访者也是不可忽略的一部分。主持人的一番引导语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因为节目的重点在于被访者的讲述。

1.真实信息取得认同。电视拥有身临其境的现场,具备现场的实证性。电视思维说到底是一种现场纪实性思维。纪实程度越高,受众越容易相信,对传播的信息越容易接受和赞同。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面对媒体时受众已从以往单纯的信息接收者到现今的信息筛选者。基于此传播的内容(包括画面、声响等)首先只有真实了,受众才会产生心理认同效应。

2.巧妙切入触动心弦。故事真实了,要从哪里切入才能引起受众的兴趣并继续关注呢?曾任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的加里宁说过:“如果你讲出了人们最关心的话题,即使你讲得很平常,也能引起强烈的反响,因为你拨动了社会上绷得最紧的弦。”②不同的故事有不同的情节,而相同的故事则有不同的讲述方式和切入角度。不同的切入角度和讲述方式对受众的吸引程度是不同的。讲述一个艾滋病人的故事要从哪个角度切入呢?艾滋病在现今已是家喻户晓,当大家对一种症状或状态已经不再陌生时,要怎样去唤起人心、让受众发自内心地投入情感呢?引导人们去发现蕴藏在死亡之中或死亡背后的那些震撼,《鲁豫有约》通过对“死亡”这个人类永恒的话题的切入,用镜头真实地记录了艾滋病人小路是怎么样走向死神的,以及一个艾滋病人愿意向世人展示自己的死的原因。直面死亡,触动每一个人的心灵。这样的切入角度让受众一下子就会有看下去的欲望。

3.还原现场体认情感。讲述故事的方式是继切入点后的一个值得考究的问题,也是受众直面情感、体味情感的重要途径。被访者是在主持人的引导和启发下回忆和讲述的。在讲述的过程中节目会穿插进被访者的“回忆”,用还原现场的方式使受众得到更清晰的体会。还原现场的过程中有一个大的渲染武器——非语言符号。区别于较直白的语言符号,非语言符号以充足的信息细节含量在电视情境传播中占据重要位置,特别是在有还原现场环节的访谈类节目中。非语言符号的构成大致分为两大类:造型语言和具象语言。对于电视受众来说,造型语言是最直观的,当中包括形体语言、表情语言、着饰语言、色彩语言、空间语言和图标语言等。造型语言是对画面最好的诠释,是画面的主要渲染工具,通过对画面中造型语言的刻画,达到“无声胜有声”的冲击力。

4.切合情感获取认可。社会不断发展,时尚潮流不断更新,大千世界纷繁复杂,甚至光怪陆离。但是,社会的发展永远需要一些主流的思想、情感等因素来起支配作用,而媒体作为引导舆论塑造社会氛围的载体,正应该是主流思想、情感等的倡导者。从这方面来说,《鲁豫有约》尽到了一个媒体的责任和良知,自创办起“说出你的故事”为口号和目标,通过讲述凸显真实、感人等情感因素,无形中引导了主流思想和情感。

二、情感输入者——访谈类电视节目的受众

电视节目的受众是情感交流的另一主体,是情感的体认和接收者。从是否接收信息,到如何接收,再到接收后的“二度创作”,作为情感的输入者,电视访谈类节目受众接受和理解信息时是一个“主动”的过程。

个体差异指引选择。众所周知,交流是双向的需要支撑的,电视语境下的情感交流不是美丽的空中楼阁,需要情感输出者,也需要选择节目接收信息的情感输入者。作为能够同时满足受众视听需求的媒介,电视可谓是发挥了独家优势。而由于主客观原因,电视受众在选择电视节目时便呈现出多元化,访谈类节目亦是如此。“收视率”便是电视受众接收节目时差异性的一个最好证明。差异性体现在两大方面,即主客观因素。由于职业、文化水平、价值观念和所处社会环境的差异,电视受众便形成了不同的层次。而处于不同层次的受众,其需求、兴趣以及审美标准也是不同的,这些构成了受众选择访谈类电视节目时的主观差异性,也即个体差异性。

主客观因素影响接收方式。受社会舆论导向、自身社会阅历、知识水平、审美标准等的影响,受众在选择了一个访谈类节目继而接收节目透露出的信息时呈现出不同的方式,接收的不同方式可能也导致情感的不同领悟。在影响接收信息方式的主观因素中,受众自身原有的认知结构占据着重要位置。受众一般都倾向于接收与自己原有的认知结构相符合的信息,因此其接收的方式和切入的角度也不尽相同,体会和领悟到的情感也随之不同。

不断的黑白画面,悲哀的音乐,失掉丈夫的龚天秀哀怨但坚强的眼神,喝小便,用石头砸自己的小腿喝血维持生命,请求用剪刀为自己截肢,在四川大地震中为能活着出来照顾孩子,被困76小时的北川妇女龚天秀“拼了命都要出去”。这是《鲁豫有约》在地震系列节目中讲述母爱在大的自然灾害中迸发出巨大力量的例子。画面是不整洁不美观的、是残忍的,但在这可怕的自然灾害面前,一种穿透一切的爱却清晰地呈现在电视荧屏前,不可抗拒。

这种对人性的尊重、对爱的尊崇的社会氛围和导向,是节目获得高收视率的主要因素。此外,受众自身的修养和需要,包括政治理论修养、文化层次、思想价值观念、审美水平等,都是受众如何接收节目、从哪个角度接收信息的主导因素。而同样的,受众接受节目信息时也需要主持人的引导,一个合理又合情的传播和引导方式是能收到因势利导、引人入胜的效果的,更能克服潜伏在受众内心深处的逆反心理。

“二度创作”融进自身情感。当受众真正理解、接受传播的内容,并把所感知的传播内容化为自己的认识和理解时,传、受双方的情感互动就进入了一个比较高级的层次。转化的过程在传播学上是一种“编码”与“译码”的过程。而在这过程中,受众的主动性和创造性便占据了主体地位。

传播学中的编码位于传播者一端,是指传播者将信息转化为便于媒介载送或受众接受的符号或代码,译码位于受传者一端,指受传者将接收到的符号或代码还原为传播者所传达的那种信息或意义。③而在访谈类节目中,由于主体不同、传播“线路”不一定畅通等因素,编码和译码往往是不一致的,甚至经常会出现“偏离的译码”。理想的编码和译码应该是受传者使之符号化的信息被毫无损伤地、原原本本地传给受传者,既不多余也无不足。霍尔等人则依据受传者译码符合文本含义轴的程度,将译码分为投合性译码、协调性译码以及背离性译码三类。理想状态几乎不可能存在,即传播者的信息和被接受的信息几乎不可能完全一致。

究其不一致的原因,有一值得注意的因素——受众在接受和感知过程中不知不觉进行的“二度创作”。结合自身的经历理解和感受能力,对于传播方提供的同一个信息,接受者可能会得出不同的情感。正如“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般,千万个受众也会有千万种情感。而再创造过程通常是在受众无意识中发生的,实质上是受众的一种主动性和创造性的体现。虽然“二度创作”导致译码结果出现偏离,但是要离“主心轴”不远,且坚持原来的逻辑和规则,那就是正常的、无可厚非的。无论编码和译码之间的差别多大、幅度多远,在这传播过程中,传者和受者的情感都得到了适度的交流和升华。

从接收到认同,再到融合、内化、“再加工”,这样的受众心理变化过程是一档成功的访谈类节目应有的流程。而正是因为多的受众选择、观看《鲁豫有约》时发生了类似的心理流程,从情感交流的层面上来说《鲁豫有约》是成功的。

注 释:

①郑兴东:《受众心理与传媒引导》,北京:新华出版社,2004年版。

②王长潇、李法宝、宋素红:《电视影像传播概论》,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

③邵培仁:《传播学》,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

(作者为广东商学院新闻系讲师)

编校:杨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