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谁家的小谁

文　丰

我和表哥坐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吸烟。表哥一边吸着我递给他的烟,一边指指点点地向我介绍着。

“那个,看到没,穿白裙子的,她可不简单,丈夫是某领导的秘书。你别看她年轻,现在都当上主任了。”

我顺着表哥艳羡的目光望去,一个身材匀称的青年女性,抬头挺胸、步伐轻盈地走着。某领导秘书夫人应该有这样的风采,我想。

我正看着出神,表哥用胳膊碰了碰我,然后向一个男青年的方向吐出了一口烟说:“那小子也很厉害,他老爹是某领导,有势力!”对男青年,我兴趣不大,只是瞟了一眼。

这时,一个40出头的秃顶男人从我们身边走过,表哥盯着他的背影说:“人家有个好老丈人,一路高升,现在都是某长了。”说完,表哥还狠狠地咽了口吐沫,就像饥饿的人看到面包的感觉,甚至,有一瞬间,我恍惚觉得表哥的眼睛好像是绿色的。

吸完了一根烟,表哥还想再要一根,站在一旁的女护士不让了:“23456,不能再吸烟了,你该回屋吃药了。”

表哥哀求地看着我,希望我能给他求求情。可女护士的眼神实在严厉,我就没敢吱声。我冲着表哥无奈地撇了撇嘴,他脸上显出失望的表情,轻声嘟囔着:“你小子好好混,当个一官半职,以后表哥想抽烟就没人敢管了。”

“好”,我拍了拍表哥的肩膀说,“我一定好好混,你放心回屋吧,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表哥虽然对我不舍,但最后还是乖乖地跟着护士走了。

表哥住进这家精神病院前,本来很有希望成为一个小主任,可最终让别人给顶了,据说顶他的人是某长的内侄。表哥一时没想开,气急攻心,精神就出了问题。

得病的表哥不打人,就是喜欢说:“这个人,或者那个人,是老谁家的小谁,很不简单,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