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书彦作品

乔书彦

归鸟

我建造属于我的个人纪念馆

我的棉花糖在手中散开

突然成了迷失在谷仓中的老鼠

我不得不承担后果,现在是三月

过去的一年,我过度悲伤而不知道

快乐就在不远处

越过嘈杂市镇

散落的鸟声在林间游荡

我朝着故乡走,我走得太远

越来越拿不准方向

我的同伴离去,我独自走

度过珍贵的青春

我一事无成

在最前面

陡峭的向上的路在星光下冒出来

我可以去掉一些记忆,然后

留下一些,也许

我秘密地爱着,却没有靠近的勇气

我坐在地头

我决定虚度这个覆盖着

落叶和新芽的时刻

鸟鸣是山乡的调味剂

抵达它还有一段距离

走在没有几个知音的尘世

我们互不相识

自白

人们掩藏起快乐或痛苦

在陌生、潮湿、花期极短的季节

纠缠于电视广告迷幻的画面

沉迷于模仿与追捧

小虫子无序地蠕动

在蠕动中被复制,成千上万地蠕动

占据现实的土地又仰望天空

我们遇到障碍,灰头灰脑的麻雀

在城市新建筑物之上

我把僵硬的竹席

拖到阳台上,从这里望过去,天色已晚

抬头却看不见星星

在衣服晾干之前

不打算就着散酒吃点花生米

早几年人们栽种花生和小麦

并非每个人都得到好收成

故土肥沃,挨过许多场冬雪

人们又播下种子,我们被制造出来

在这里,灰蒙蒙显得衰老、迟缓

有那么一阵子,我陷入沉思

关于未来的想法以及

我该如何正确对待生活、家人、土地

我每天都要忍受鸟群从杂乱的树枝间

飞出,它们向着各自的方向行进

我有着农民工共有的脆弱

贫穷的体力饱含人类的疾病

一点点消耗自己,这个过程

有着最普通的结局

越来越强烈的空虚感

这些燃烧的不断堆积的

赘肉,多油的脂肪,我们关于未来的讨论

渗出的地沟里的垃圾,影响着

我们选择的方向,我们有可能

进行几次远行,在某个地方,我们谈到过

永恒的花开,我们依然在路上

困窘

流逝的日子像短路的冰箱

暴雨又在午后不期而至

无人知道雨过天晴,江水能否回落,现在

疯狂的不仅仅是物价

还有霉烂变质的苹果

我们不允许闲杂人员随意出入

城市在院墙后面保持惯有的本性

暮色落向豪华屋顶

回收破烂的老人和他的推车属于意外

成群的保安,方言成为彼此的障碍

我们满足于相互约定

流水从下水道涌出

我们的菜叶子、破塑料袋、卫生纸

造成我们眼下的困窘

巨大的建筑在河对岸

从另一个角度被暮色笼罩,回想过去的岁月

人们在土地上播撒种子,时至今日

我不太习惯去菜市场

蓬头垢面的蔬菜

远离土地,以至于总是进退两难

意识到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农民

并非什么可耻的事情

(选自《啦啦诗刊》2009年创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