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三首

方良聘

今夜

今夜天空注定失眠

今夜风轻轻地吹过小竹林

吹过竹林边的楠木窗棂

仿佛要把家家户户的煤油灯火

一盏一盏吹到天上

今夜洒满星光的土家山寨

早早地酣然入睡

那些苍老凝霜的古树

一遍一遍把不变的影像

从暗蓝的枝叶上摇落下来

月光伸出千万条手臂也无法

搂住单调的虫鸣和狗叫

今夜没有谁知道我梦中的

羞愧内心的祈愿和祷辞

我的怀想湿润细碎颤乱绵长

像山坡上站立的野花一朵一朵

孤独地摇曳吐蕊绽放

苦涩的气息散淡而持久

乡间小住的日子

总是那么惬意那愉悦

乡间小住的日子每天

都和暖阳清风鸟语结伴而行

都同瓜果稻菽麦子扎成一堆

都能亲近马车犁铧和牛羊

都能听到鸡鸭鹅们的鸣叫

都能看到屋顶上袅袅飘升的炊烟

都能坐在树影摇曳的竹楼

怀着某种联想存念与感激

流过村前的小河平缓谧静

不时传来清脆悦耳的蛙声……

豆角

她不时地踮起脚尖伸手

去摘竹子架上垂下的豆角

那叶片上滑落的露珠

洇湿桃红色的衣衫

远远看去她就像一只轻盈的

燕子在豆角地里穿梭

惊飞的鸪鸫三三两两

栖在不远的山坡窥视

阳光穿过稀疏的叶子

若一块块细碎的金片

闪烁在她红扑扑的脸上

清风徐徐吹送着汗水的芳香

笑微微地当她哼着山歌

挑起满篓沉甸甸的鲜嫩

垂挂在肩后的发辫仿佛

两根粗长的豆角不停地甩动